第36章楚應憐
問郎君,寂寞歡娛恨離別,楊柳芳菲,折來誰贈?問郎君,春花秋月夢浮生,相思淚下,愁腸誰飲?
入耳聲聲殷切,帶著無限的哀愁,麵前仿佛出現了一女子,依靠亭欄,在無盡的夜色下,輕輕撥動琴弦,彈奏出一曲別離。
這是哪裏?不是正應該和白曦成婚嗎?怎麽突然之間到了這裏?我看著周圍的亭台樓閣,歡聲笑語的群眾輕輕用筷子敲擊著桌麵,有的人放聲高歌有的人高談闊論,還有的人對著台上的舞姬指指點點,似乎在物色著今晚的獵物。
這是哪裏?我這是穿越了?腦海中浮現這樣一個不現實的想法,並非是我腦洞太大,而是麵前的的景象讓我不得不這樣想,這絲綢,這圓領袍服這怎麽像是隋唐服飾?我驚訝的看著周圍的人群,但是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我的到來。
伸手去欄一個送菜的小二,但是驚恐的一幕出現了,我的手居然穿過了他的身體。“嘶”倒吸了一口冷氣,我後退了三四步看著大廳中的人群差點被嚇傻,我這是怎麽了?難不成實在做夢?使勁掐了自己一把,但是卻很痛,這不是夢,但是麵前的景象如何解釋?
就在我不解的時候,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來了,來了、應憐大家要來了。”一個胖到不行的男子激動的手舞足蹈,似乎口中的應憐大家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我心中充滿了疑惑,但是此刻也隻能強行壓下,走到一旁去。
果然他們是看不見我的,但這情況到底是怎麽了?白曦呢?我應該是在白家才對。
大廳中的人情緒高漲,一個個都在叫著,那模樣絲毫不下於現代粉絲追星。就在我心情也被這群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夥調動的時候,一個身穿紫色薄紗的女子出現,頓時讓我驚豔十分,這女子長得實在太美了。比起白曦和蘇馨雅都要更勝一籌。
白皙到完美的皮膚,仿佛吹彈可破,就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圓潤,一雙大眼黑白分明,就像是兩汪幽潭。
女子十指纖長,唯一的一點遺憾恐怕就是那十指間有些彈琴留下的痕跡。嘴角含笑,女子緩緩下樓對著眾人微微點頭,頓時一群男性差點將桌椅都給推翻,不斷大叫著:“楚應憐!楚應憐!”堪比現代粉絲追星的狂熱,我心頭猛然一沉。“楚應憐?她姓楚!”
李瘋子死時的模樣再次出現在我的腦海當中,隨即看了看女子,我搖搖頭,應該不會有什麽關係才對。
女子懷中抱著一把四弦琵琶,鳳目微閉,隨即張開輕輕撥動琴弦。無法形容的天籟之音美妙動人,但是卻讓我驚出了一身冷汗,這,這聲音我聽過,那天晚上第一次來到白家的時候我聽到的就是這個聲音!
我不敢置信的注視這台上的目光,這如果說是巧合打死我也不信,她怎麽會彈奏這首曲子?
琵琶聲如泣如訴,一般來說古琴聲給人一種悠長空靈,一經彈奏很容易讓人置身琴曲之中,韻味十足,給人幻遊仙境的飄渺之感。而琵琶隻有四弦,但是琴聲剛柔並濟含蓄秀麗,演奏起來柔中藏剛宛如碎玉拋珠。就像是詩魔白居易所描述的一般,銀瓶乍破水漿迸,大珠小珠落玉盤。初聽如戰場廝殺高昂,細聽猶如流水千轉。
但是在這楚應憐的演奏當中,卻唯有無限的愁緒,哀怨,離別愁上心頭愁更愁,仿佛楚應憐心中有著什麽事情難以傾訴,隻能抱以曲中一般.我靜靜聽著,仿佛被帶入了楚應憐的情緒當中.那女子幽怨,空口輕歎自己心緒無人能懂,唯有琴聲做伴的感覺瞬間侵略了我整個人.這女子就仿佛是林黛玉的化身一般,到底為什麽她的琴聲中會表達出這樣的情緒?
一曲畢萬眾驚駭,那深入靈魂骨髓的哀愁,仿佛勾起了每一個人心中的往事。
“一千兩!應憐大家,跟我走吧?”一個身穿華袍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眼中竟然出現些許哀求的意味。
“五千兩!花媽媽我要帶應憐大家出這聚賢樓!”另一個人站了起來。
頓時場麵一陣火爆,不斷抬價,似乎都想女神一親芳澤。我看到楚應憐隱晦的歎了一口氣,美目上揚,想必被人這樣當成貨物一般出價買賣,她心裏肯定是不願意的。
循著楚應憐的視線,我看到二樓的一個人。是個青年男子,他穿著土色的長袍,肩旁上搭著一塊灰布,擦著樓梯扶手的同時不時抬起頭看著台上的楚應憐,眼中有著深深的落寞。這青年長得很是帥氣,但是從穿著上卻能看得出他出生卑微,隻能做個打掃周圍的雜役。楚應憐心裏看上的是他?
我心裏一陣苦笑:“難不成這又是才女愛窮郎?”
這聚賢樓的主事人是個肥婆,叫什麽花媽媽,此刻站上了台上和楚應憐並立,但是這反差感也太大了,更加襯托了楚應憐的美豔。就在這時候一個淡漠的聲音響起。
“十萬兩。”
我心中頓時被震撼了,十萬兩銀子!就算是國庫恐怕一下子也支出不了這麽多吧?我看到所有人都望向了一個方向,那是一個身穿白袍的青年,麵色蒼白。他站起身來,咳嗽了一聲隨後將手帕收回,我看到那手帕上有一點紅色。白袍青年輕咳幾聲而後說道:“我,白塵出十萬兩,應憐大家請收下,明日我帶人來迎娶你過門,做我白家的正房夫人。”
那花媽媽頓時被嚇傻了,“白公子當真?”我心中也被這家夥震了一下,先不說十萬兩做彩禮。要知道楚應憐既然在這聚賢樓演奏,縱然她是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但始終也隻是一個風塵女子,在古代迎娶一個青樓女子這是為人所不齒的,要是納妾還好但是做正房的話這會被人視為不尊禮數。
楚應憐也愣了一下,沒有說話。白塵眼中滿是殷切,“應憐大家,您答應了?”看得出這家夥真的是很喜歡,這楚應憐了。等等,白塵?青年姓白,他和白曦是什麽關係!
我有一種感覺,我似乎離謎團已經很驚了,恐怕就要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楚應憐微微一歎,看了看樓上,那人依舊在打掃著樓梯,我看得出,恐怕現在那人隻要說一句話,或者做個什麽表示那麽楚應憐都會推掉白塵,可惜那人沒有。
“隨花媽媽做主吧。”楚應憐說出這句話的手指都顫抖了一下,而樓上正在擦扶手的青年手中的抹布也隨著掉在了樓道上,看了看台上的楚應憐最後撿起抹布轉身而去。
“既然互生情愫,為什麽又在乎身份差別呢。”我閉了閉眼,知道這兩人恐怕再也難有見麵的機會。
白塵欣喜若狂,“白某這就回去,明日清晨回來!”說著在幾個奴仆的攙扶下離開了聚賢樓。眾人愕然都看著白塵離去的身影,和台上的楚應憐不由得歎息。
花媽媽也是一臉財迷之相,連忙讓眾人散場。楚應憐告罪了一聲轉身上樓,我跟著走了上去。反正也沒有人看得見我,我要去看看楚應憐和白家最後的關係。
楚應憐的閨房在二樓的最裏麵,推開門之後楚應憐就撲到在了床上。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肯站出來!”哭聲夾雜著責問,聽的人心痛。我就這樣呆呆的看著楚應憐,直到她起身。
一點一點補上妝容,楚應憐似乎比起之前更加絕豔了,她打開了一個鎖上的櫃子,裏麵有一卷白巾,打開之後那是一副未完成的畫。輕執筆為畫,一點一點添上顏色。我看清了畫上的人,是那個擦樓道的男子。
畫畢,看著畫上的人,眼淚劃過麵龐滴入白巾之上,透到了地麵,濕潤了畫上的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輕輕叩開。
我轉身看去,是那個擦樓道的男子,而楚應憐早在門開的時候就收起了畫鎖上了櫃子,看到男子微微一歎:“你怎麽來了?”
“迎親的隊伍,進了吳城。”男子站在門口輕聲道。
楚應憐笑了,“你是來恭喜我的?”
男子呆了呆,我看到他捏緊了拳頭腳步動了動,楚應憐眼中出現了一點希望緊緊盯著男子。
我心裏大急:“你他嗎猶豫些什麽,上啊,帶她走啊!”但是他們兩人聽不見我說話,我的心也被這兩人弄得緊張無比,希望這男子有骨氣一點,“快,快啊,你還有機會快點。”
可是男子最終讓我和楚應憐失望了,那一襲紫衣絕代風化,在男子說出話之後悄然落淚,指甲刺破了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流下,碎了一個人的心。
“我來為你,補最後一次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