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父與子

  父子倆都沉默著，誰也不想先開口。


  反正婁楚覺得自己是沒什麽好說的，他做了些什麽，大家都有目共睹。


  如果不是把他逼到一定的份上，他也不屑於主動去曝光這些事情。


  這次之所以做的這麽絕情，不惜和牧家人撕破臉，就是為了徹底斷了他們的念想。


  讓他們不要再拿他和牧念念的婚事，來逼迫她了，這根本就是無中生有的事情。


  他又不是一個提現木偶。


  任由別人怎麽擺布。


  婁明也沒有說話，因為他不知道，他們父子之間還有什麽話好說？


  婁楚是他的兒子沒有錯，但卻再也不是他心目中的那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了。


  自從婁楚的母親去世之後，他就應該發現自己兒子的變化，他不僅長大了，成熟了，也變得更加獨立了。


  已經慢慢的脫離了他這個父親的控製。


  而在那一段特別敏感的時間裏麵，他這個父親，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


  以至於把自己的兒子推的越來越遠。


  婁楚坐不住了，又一次站起身來。


  這就是準備要走了。


  婁明突然喊了一句：“等等——”


  婁楚把邁開的那一步又收了回來，但他卻並沒有回頭：“還有事？”


  “你……就沒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婁明有些猶豫的開口，看著婁楚的背影。


  眼睛裏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滄桑神態。


  “沒有。”婁楚回答的倒是很幹脆。


  婁明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他還是不死心，非得要問一句。


  婁明默默地把目光收了回來。


  看著自己麵前的地板。


  說道：“剛才當著你伯父伯母的麵，我沒把事情問清楚就責怪你，是我的不對，以後……我不會再管你的事了。”


  婁明知道控製情緒很難，控製自己的控製欲更難，但他的兒子已經長大了，他也不再是一個年輕的父親。


  他真的沒有那麽多的精力了。


  明明是可以安享天倫之樂的年紀，卻偏偏為這些瑣事，操碎了心。


  “那就好。”婁楚依舊冷漠。


  終於回過頭來看了婁明一眼。


  但很快又把頭扭過去了。


  稍微等了一會兒，婁明似乎沒有話說了，婁楚再一次邁開了步子。


  “那個叫fiona的女人……”婁明看這婁楚的背影，突然又說了一句。


  這次的情緒波動還有點大。


  接著問道：“她就是喬遠惜，對吧？”


  婁楚雖然背對著婁明，但依舊可以想象到，婁明臉上的表情。


  婁楚轉過身來看著婁明：“她是不是喬遠惜，有那麽重要嗎？”


  “我知道你對喬遠惜的感情，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步，如果她真的是喬遠惜，我倒是希望，我們一家能團聚……”


  婁明終於想通了。


  終於要準備接受喬遠惜了。


  其實這也不是他想通了，他就是不想這個家，再這麽繼續雞飛狗跳下去了。


  五年了，他們從來都沒有因為喬遠惜的消失，而享受過一天安寧的日子。


  不過這話在婁楚聽來就覺得格外可笑。


  “一家團聚？您不覺得現在說這話，特別諷刺嗎？”婁楚毫不客氣的說道。


  這話現在聽來是特別諷刺的，當出喬遠惜在的時候，整個婁家上下都排斥她，如今倒想著一家團聚來了？早幹嘛去了？

  婁明當然知道婁楚其實是在諷刺他。


  他也知道以前因為自己的偏激，害得這個家不得安寧，支離破碎。


  這些年來經過了這麽多事情，上了點年紀的婁明，也深深的反思過自己。


  有什麽比一家和樂更重要的？

  “我知道你心裏恨我，所以我和你趙姨已經決定了，去加州養老。”婁明道。


  這話一出，倒是挺打動婁楚的。


  婁楚終於肯正視婁明了，還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你們要走？”


  婁楚有點不敢相信。


  他父親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婁明點了點頭：“是。你趙姨一直都覺得，你弟弟應該在加州，所以我答應她，陪她一起去加州，找你弟弟。”


  “我和你趙姨的身體也大不如前了，聽說那邊空氣好，我們用自己的錢，在那邊置辦了一套房子，這兩天就走。”


  婁明說的婁楚心裏有點梗塞，好像突然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很難受。


  因為婁楚知道，他父親這一走，恐怕就再也不會回來了，以後也不會再見了。


  就跟他去世的母親一樣。


  以後想見都見不到了。


  然而婁楚卻並不擅長表達這些感情，她心裏對父親的那個坎兒，還是過不去。


  要很漫長一段時間來治愈。


  “小楚，以後婁家就交給你了……”婁明慢悠悠地走了過來，一邊說，一邊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婁楚，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不管這父子之間有多少恩怨，心裏有多少過不去的坎兒，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婁楚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絲不舍的，隻是他知道，他父親已經做了決定了。


  或許他們離開，也是好事。


  “保重。”婁楚終於還是說了一句。


  說完之後，轉身匆匆忙忙的走了。


  婁明聽到婁楚的這最後一句話，還是忍不住老懷欣慰地笑了笑。


  他能夠感受到，兒子還是關心他的。


  看著婁明離開的背影，婁明也追上去喊道：“小楚，你也要保重自己……”


  婁明說這話的時候，婁楚已經開著車子，緩緩的駛出了婁家別墅的大門。


  但婁明知道，婁楚一定聽到了。


  婁明看著自己兒子的車子逐漸消失，才回過神來，看著這空蕩蕩的大宅子。


  臨走前本來還想給前妻上炷香的，才想起剛才婁楚，已經把他媽媽的遺像拿走了。


  婁明內心悵然若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個人自言自語道：“走吧，走吧，都走吧……就剩個孤家寡人嘍……”


  老謝就站在門外聽著，也並未上前。


  他剛才聽的很清楚，婁明和趙麗雅準備去加州安度晚年，看來這座大宅子，很快就要真的變成空宅子了。


  老謝也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兒。


  隻是無比懷念當初夫人在的時候，那時候家裏上下，都被夫人打理的井井有條。


  如今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就連供奉的夫人的遺像，都被婁楚帶走了，那他還留下來做什麽？

  這裏還有什麽值得他懷念的？


  並沒有……


  老謝也想好了，等婁明和趙麗雅離開之後，他也要離開這裏，回老家養老。


  醫院這邊，fiona已經被轉入普通病房兩天了，可她人卻還沒有清醒。


  一直昏睡著，偶爾會醒過來，但都是一副神誌不清的模樣，讓人十分擔憂。


  這個時候，醫生剛剛過來查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