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說話的時候, 柴崎源生微微垂眼估計了一下他和麵前兩個人的距離。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距離。
他是強行介入這場戰鬥的，不管是中原中也還是雲雀恭彌，現在都處於蓄勢待發的應戰狀態。這種情況下, 作為闖入的那個人, 柴崎源生無可避免地受到了來自兩個人的壓力。
柴崎源生也不是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抗壓這種事就是習慣成自然。他還在scepter4工作的時候，那位吠舞羅的首領有一段時間不知為何跑進了他們的監獄, 而作為哪裏需要往哪搬的那塊磚, 柴崎源生很自然地就被派去當了那位王權者的看守員。
雖然這位王權者基本天天在睡覺，但那種壓迫感卻一點沒打折扣。柴崎源生起初還有點本能的不適, 但到了後麵就已經完全麻木了。
所以就算說是看守, 但柴崎源生也不可能真的攔得住一位打算離開的王權者。柴崎源生覺得自己當時的主要作用就是等這位王哪天想走的時候給他們的室長通報一聲。
事實上對方大概也是這麽想的，要走的那天還特意把睡著的柴崎源生搖醒, 簡短地說了一聲“走了”才離開。
“柴崎？”中原中也最先收斂了自己的異能波動, 他緊緊皺起了眉，“你這家夥還回來幹什麽？”
這句話的言下之意就很明顯，柴崎源生心說果然, 畢竟他惹出了這麽大一個麻煩, 中原中也要是對他沒意見反而不正常。
“很抱歉，中原先生。”柴崎源生微微垂下頭, “雖然按道理我現在應該主動辭職, 但是希望——”
“你在說什麽胡話, ”中原中也眉頭皺得更深了, “誰讓你辭職了？”
不是中原先生你自己說的嗎？
“還回來幹什麽”, 言下之意不就是“你不用回來了”嗎。
柴崎源生覺得自己的邏輯沒有任何問題, 但他剛想開口的時候, 眸色忽然一變, 然後迅速閃躲到一邊。下一秒，他原先站著的地方毫無征兆地炸裂開來，幾塊像是攜帶著火焰的堅硬碎石飛濺而過，割破了柴崎源生的其中一隻衣袖。
罪魁禍首不冷不熱地垂著眼睛站在一邊，他十指微微交叉活動了一下指關節，手上的一隻銀麵戒指隱隱泛出一點危險的能量波動。
“雲雀先生，”柴崎源生的目光在那片地麵上停頓了一會兒，“你是打算把我的屍體帶回去嗎？”
就這個火焰的強度，他剛才要是結結實實地挨上一招，多半不會很好過。
“這個主意也不錯，”雲雀恭彌冷淡地掀起眼皮看向柴崎源生，“畢竟屍體要聽話得多。”
柴崎源生：“……”不，屍體根本就談不上什麽聽不聽話的問題吧？
“廢話這麽多。”
從背後響起的聲音打斷這段本來也沒進行多久的對話，與此同時，柴崎源生感到有人按住了自己的肩膀，這個動作有些僵硬，而且還帶著點不太明顯的安撫意味，導致柴崎源生不是很明白地愣了一下。
但這時候中原中也已經走上前，還順便擋住了柴崎源生的視線，“我說，你到底還打不打？”
柴崎源生一開始想的沒錯，中原中也對他的確有意見，而且還不小。
畢竟就算之前不清楚，但雲雀今天一過來，該明白的也都明白了。而且比起柴崎源生以前那種遮遮掩掩的行為，雲雀恭彌的態度就非常明顯了。雖然其實柴崎源生來之前，中原中也和雲雀恭彌根本沒說上幾句話。但就算這樣，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中原中也對柴崎源生和這位彭格列雲守的關係也有了一個比較確切的認知。
柴崎源生在港口Mafia的評價一直是體術不錯。中原中也看過內部給他實力評級的視頻，其實真要說起來，那個視頻裏柴崎源生留手的痕跡很明顯，但風格和習慣這種東西就不是那麽容易改變的了。
中原中也和雲雀恭彌交手了幾招，那種細節上的熟悉感幾乎是撲麵而來。
而一般出現這種熟悉感隻會有兩種可能：柴崎源生的體術如果不是雲雀教的，那就是待在對方身邊待得久了，以至於有些本能上的習慣幾乎和對方如出一轍。這不是刻意而為，隻是潛移默化帶來的效果。
中原中也是沒跟雲雀說什麽話，但對他們這些人來說，永遠是直接動手比言語管用。
事實上，這個結論比起對方剛才那句“我的助理”要來得讓人煩躁多了。
剛產生這種情緒的時候，中原中也覺得自己煩躁得簡直莫名其妙。
在這之前，他已經知道了柴崎源生身份有問題，而且對港口Mafia是個大麻煩。有這個前提，柴崎源生身上的這種“痕跡”其實也不過就是進一步佐證了上麵那條已經確定的事實，換句話說，根本沒有糾結的意義。
但他自己莫名其妙感到煩躁的地方還不止這一處。
柴崎源生隻是當過他三個月的助理而已。
中原中也心情微妙地把目光從柴崎源生挪開，他很煩這種糾結來糾結去的東西，反正現在有一點倒是很明確。
“屍體聽不聽話也不關你的事。”
中原中也的想法很簡單，柴崎源生身上的問題太多，處置肯定是要處置的，但是——
“柴崎就是死了，屍體也永遠都是港口Mafia的財產。”
輪得到你們彭格列嗎？
***
黑手黨護衛渾渾噩噩地從氣氛古怪的首領房間跑出來，雖然領了森鷗外的任務，但老實說他覺得不是很靠譜。
他也是從戰場那塊跑出來，說句實話，沒幾條命的真的最好別往那裏走。更別提還要讓中原先生和那位一點也不好惹的彭格列雲守聽他說話了。
但首領命令大過天，黑手黨護衛隻能苦著一張臉在心裏給自己拚命打氣。
臨到目的地的時候，黑手黨護衛閉了閉眼，心一橫正準備往前走，卻看見一個青年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旁邊空地的桌子上。雖然那桌子也已經破得不行了，凳腳都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但不知怎麽的，那青年卻顯得格外的平靜和……清閑？
黑手黨護衛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再看向不遠處，中原先生和那人明明還是在打——這回打得好像還更厲害了一點，於是黑手黨護衛再次看向那個青年，還是那個人，和那個仿佛無事發生的畫風。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
黑手黨護衛才懶得管別人是不是要找死呢，但柴崎源生的畫風放在旁邊兩個打得如火如荼的背景下實在是太過古怪了。黑手黨護衛原本帶著恐懼的心情都因為柴崎源生的存在而詭異地平靜了下來。
而且……又觀察了一陣子，黑手黨護衛心情複雜地發現青年待的地方簡直是安全得過分。旁邊打得那叫一個聲勢浩大，而青年這邊，除了桌子破了一點，居然全程都沒被殃及到。中原先生那邊也是，那兩個人簡直像是約定好了一樣，這場地也說不上大，但硬生生地就是不往青年這邊走。
“你是首領派來的嗎？”
“啊？”黑手黨護衛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叫他，他立刻警惕地看了青年一眼，“是……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柴崎源生也不在意他的反應，“隻是想建議你現在別過去，容易被牽連。”
“我知道……”黑手黨護衛吞吞吐吐地開口，“那請問你是？”
柴崎源生：“來工作的。”
哦，也是來幫忙拉架的。黑手黨護衛腦內自動就把這個“工作”給替換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但麵對這種場合都能這麽冷靜，肯定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
“等他們打完吧，”柴崎源生看了一眼戰況，“大概快了。”
黑手黨護衛：“……那我們要不要先去別的地方等？”
就算現在這位置似乎是很安全，但也不代表會一直安全下去啊！
“放心吧，”柴崎源生看出他的憂慮，“他們不會打到這裏的。”
想了想似乎是覺得這個說法不太準確，柴崎源生補充道，“大概吧。”
“……”這種說法完全不能讓人安心！
“說起來到底是為什麽能打這麽久啊，”黑手黨護衛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明明離我過去找首領也過了不少時間吧。”
柴崎源生聽見這句話可疑地停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開口，“可能是因為有了新的目標吧。”
“啊？”黑手黨護衛不明所以地問道，“新的目標是指？”
“這個啊……”
說句實話，其實柴崎源生也不是很清楚這是個什麽情況，但結合中原先生他們說的話以及現在幹的事情來看……
估計就是那樣沒錯。
黑手黨護衛卻被柴崎源生這種話說一般留一半的行為弄得心焦，“所以到底是什麽？”
“啊這個，雖然我也不是很確定，”柴崎源生聲音平靜，“但大概是在爭奪我屍體的處置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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