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最終競拍到那批試劑的是一個頭發有些灰白的男人, 他始終是副很沉默的樣子，第一眼看過去會給人一種性格木訥的感覺。但柴崎源生躲在旁邊旁聽了他們的競拍過程，男人每次叫價的時間點都卡得恰到好處, 價格不上不下的能讓他的競爭對手除了鬱悶就是鬱悶。
他對其他人的心理活動把控得很好, 顯然並不是真的性格木訥，那更像是一種為了讓別人放鬆警惕的偽裝。
男人離開的時候也沒有走正門，而是特意繞了路。
“出來吧, ”快要走到小道門口的時候, 那人忽然停住腳步，“我不知道你是哪個組織的, 但我想我們應該可以談談。”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平靜, 就好像是真的準備和這個跟了他一路顯然心懷鬼胎的人冷靜談談。但柴崎源生沒有忽略男人在說話的時候，驟然緊繃起來的肩膀以及插進口袋的一隻手。
這是一個很小心警惕也足夠狡猾的家夥。
“談談啊, ”柴崎源生大大方方地從陰影處走出來, 表情比男人還要平靜得多，他語氣還算誠懇地說道，“那麽, 能麻煩先生你把你手上的箱子遞給我嗎？”
大概沒想到柴崎源生居然這麽直白, 男人先是一愣，而後驚疑不定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估計是在評估他的危險程度。
“你是哪個組織的人？”
看見對方打算拿武器的細微動作, 柴崎源生心說所以這不是根本就沒打算要和他好好談談嗎。
柴崎源生在心裏默數著倒計時, 在倒計時結束的下一秒, 男人朝他衝過來, 他沒有開槍, 大概還是顧忌著槍聲會引來其他麻煩的家夥。
很小心, 但太過謹慎也不總是好事。
雖然開槍也不會有勝算, 但單拚體術隻會讓他輸得更快。男人直直栽倒下去，柴崎源生趕在裝著試劑的黑色箱子落地之前穩穩地抓住了提手。
試劑到手得比預料之中的還要簡單，但柴崎源生很清楚，如果這是某種闖關遊戲，真正的boss根本還沒出場呢。
柴崎源生淡淡地瞥了手上的箱子一眼。
但他也不打算繼續這個遊戲了。
六道骸走路幾乎沒有聲音，但柴崎源生仍然準確判斷出了對方現在就在自己不到五步的地方。
他瞥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眼，“你動作倒是快。”
“那是當然，畢竟我得確保自己能在你之前拿到這批試劑才行。”
這句話剛落下，六道骸手上動作一頓，眼神淩厲地朝柴崎源生望過去。但沒過一會兒，他又笑了，雖然那笑容實在稱不上友善。
“我說你之前怎麽這麽安分，原來是在這裏等著我。”他說話的語調不溫不火，卻莫名讓人覺得冷，“你想拿試劑威脅我嗎？”
“這可談不上威脅，”柴崎源生搖了搖頭，“我隻是準備幫骸先生把這東西送到安全的地方而已。我之前見過草壁先生了，大概能猜到他們會往哪邊走，要避開他們也不難。你看，你需要拿到那批試劑，我現在幫你拿到了，這不是我們一開始約定好的內容嗎？”
六道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聽起來倒像是你在為我著想似的。”
柴崎源生一點沒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我當然是在為你著想。”
試劑成功到手，還避開了和雲雀的爭鬥，顯然是個非常完美的計劃。
真要說有什麽不好的話，也就是六道骸沒法看他和雲雀的熱鬧了。
作為幻術師，六道骸要想不遇見雲雀，絕對有比柴崎源生更多的方法。柴崎源生完全能想到這人拿到試劑的第一件事，肯定不是想著怎麽走，而是主動去挑釁雲雀。
這人試劑也要，熱鬧也想看，但世界上可沒那麽好的事。
隻要試劑到他的手上，局勢就不由六道骸掌控了。
威脅什麽的，柴崎源生不過是做了之前六道骸對他做的事情而已。
“如果你想去找雲雀先生，也沒有問題，”柴崎源生聲音聽起來非常真誠，“我會負責把試劑送回到你的住處的，這樣你打架的時候也不會有後顧之憂。”
簡而言之，隨便你接下來幹嘛，反正我要走了。還是特別光明正大的那一種走法。
話音結束的下一刻，六道骸笑了起來，柴崎源生不太確定他是不是氣瘋了。
但他的聲音聽起來確實還算平靜。
“你從一開始就打算從試劑這裏做文章。”
有他盯著，柴崎源生基本不可能從他眼前順利逃走，這件事他本人絕對清楚，但是在之前的那段時間，柴崎源生幾乎沒有徹底安分下來過，從頭到尾給他傳遞的都是他想鑽空子離開的信息。
所以六道骸也確實盯他盯得很緊，但實際上，柴崎源生想的就隻是先他一步拿到試劑而已，而且是非常自然且輕鬆地拿到它。
如果柴崎源生不做那些狀似要逃跑的舉動轉移他的注意力，六道骸還真不會讓柴崎源生碰到試劑。
這是件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的事，但是哪怕是遲了一秒發現，也是遲了。
況且這件事其實也不容易做到。
六道骸回想之前柴崎源生的一舉一動，如果不去細想，他似乎什麽也沒有做，一切都顯得太過自然而然，你很難想到這人的所有行為都是處心積慮。
六道骸看向柴崎源生。
“所以，”他晃了晃手上的箱子，“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
柴崎源生先一步離開，六道骸沒有跟上來，不過倒不是為了去找雲雀，發現坑不到柴崎源生之後，他就對挑釁雲雀這件事失去了興趣。
那個拍到試劑的男人還有幾個同伴，六道骸似乎是打算從他們那裏得到點關於試劑的情報，所以再次回到了會場。
不過這些和柴崎源生無關，等把試劑送回到六道骸的住處，他的任務就算是結束了。
與此同時，他將再次回到從前的生活。
——很穩定，也很無趣。
柴崎源生忽然停下腳步。
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第幾次覺得自己以前的生活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