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救一人不足以救世

  大環境下，諸如這樣的現象屢見不鮮。


  門後的梵小凡歎了一口氣，看著嘴巴像是吊著一瓶油一樣的傅衛東，摸了摸他的腦袋。


  外麵的吵鬧聲越發大了起來，她沒出頭幹涉什麽，她能說什麽呢？


  指責隔壁那位大嫂不該讓孩子餓肚子，還是指責她重男輕女？或者是指責那小女娃不懂事貪吃，為口吃的沒皮沒臉？


  難不成輕描淡寫的說上幾句，那家裏的生活習慣就會因為她而改變麽？


  不會的，如今什麽道德感對他們來說根本不重要，也不需要，重要的是肚子。


  救一人不足以救世。


  “還惦記那個窩窩頭呢？”


  她低頭看向傅衛東，半蹲下身子問道。


  傅衛東嘟著嘴：“一個那麽大的窩窩頭，我可以留著吃好久。”


  他雖年紀小，對餓肚子的事情也是記憶深刻，因而對於糧食自然有強烈的占有欲。


  梵小凡抱起他坐到一邊：“一來，你瞧見她已經身體打晃了沒有，這個窩窩頭對於我們可能不算什麽，對她來說可能是一條命，對吧？二來，小東還記得上次你要撿地上掉的麵包屑麽？”


  傅衛東點了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他曾經在田家一次次餓肚子的時候，也暗自祈禱田家人什麽時候能好心的讓自己多吃一口，哪怕就一口，讓他不那麽餓就好……


  他抬頭看著梵小凡，想起他剛剛被梵小凡帶回去的時候，掉在地上的東西仙女姐姐就不許他吃了。


  想起剛才那個女孩，髒兮兮的鼻涕在手上一抹，粘在那窩窩頭上，仙女姐姐肯定不要了，順勢送給她，現在想想好像也沒有那麽難以忍受了。


  不過……


  傅衛東心中此時卻是下定決心，日後一定要護衛好自己的糧食，不能讓別人給汙染了，不然仙女姐姐可就不要了。


  梵小凡可不知道自己懷裏的小團子此時心中立下的雄心壯誌。


  *

  時淩恒和其他知青坐著牛大爺的牛車已經到了向陽大隊，說起來這群知青一來可就鬧了一場。


  嫌棄住的不好，吃的不好。


  鬧得可叫一個熱鬧非凡。


  李大福手中的煙往地上一落，一腳踩滅那些火星，板著一張臉說道：“咱們村子裏就是這個條件，待不下去，滾……”


  他這個暴脾氣的，別人給他好生說話，他也脾氣能憋著點，如今瞧著眼睜睜村子裏的人都餓著肚子，又來了這麽些個人，還要分糧食給他們，偏偏他們還不懂事要鬧……


  時淩恒嘴角微微勾了勾，這中間鬧得最歡的，可不見得是那種真覺得這裏日子壞的，吃不了住不了的。


  城裏的日子現在供應糧下不來，餓肚子也是常事，住房許多人家都是一大家子擠在一塊。


  一同坐火車過來，他對這些人約莫也有幾分了解。


  在火車上的時候，就有人言語中挑唆，認為下鄉是給這群鄉巴佬支援建設，就該被高高捧著，這不一來，就鬧起來了。


  說實話，村子裏的人給他們吃的第一頓飯是糙米粥，住的是土房子，雖然比不得城裏的磚房，可比起城市裏寬敞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