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救贖者
所有人拿著自己的調查結果走進會議室，將資料都交給蕭翼。
蕭翼對一旁的蘇安開口，“蘇安，你們先來。”
“我們去現場做過實驗，如果察覺到自己中了毒，求救聲在居民區是可以聽到的，而走訪那裏的居民，所有人都答案統一，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所以，我們懷疑那裏的居民一定隱瞞了什麽，他們可能知道那晚上的事，還有從現場的情況來看，並不存在第二個人，所謂兩個人的腳印不過是受害人自己來回走動形成的不同腳印。”
“受害人自己的腳印？”
“還記得蘇願說過那個人腳印的情況嗎？”
“波浪形。”
“對，就是波浪形，我觀察過受害人的腳印，和第二個人很相似，後來我嚐試不同的走路方法，發現那些所謂的第二個人其實就是他自己。”
“你說是受害人自己的腳印，”蕭翼問，“難道是受害人自己殺自己？”
蘇願咬著棒棒糖，沒有出聲，她也注意過腳印的問題，不過結論恰恰和蘇安的說法相反。
表麵上，受害人是自殺，在找尋證據的過程中，會改變想法，其實是他殺，接著繼續尋找證據支持，又回到最初那一步上。
可以說，這才是凶手真正的高明之處。
“也不能這樣說，可以說凶手……”
“你想說什麽我已經猜到了，你認為受害人還是被人謀殺，隻不過凶手利用層層迷霧掩蓋了自己的罪證……”
突然傳來的蘇願的聲音，“凶手是另一個人，這是毋庸置疑的，根據目前有的證據進行……嗯，側寫，凶手是名男性，年齡在25到40歲之間，柳城人，和範輝認識，在範輝死前曾經多次見麵，這個男人溫文爾雅，富有正義感，對待朋友很好，一旦發現朋友說過或者做過與他的行為準則相悖的情況，就會皺眉，卻不會直白的說出來，隻會默默藏在心裏，試圖改變這樣的想法和行為。”
側寫這個詞還是她從蘇唯那裏知道的，有幾次，蘇唯見她對這些感興趣，還教過她一些分析的方法。
而她現在，就是按照她說的方法進行分析。
“這個人，哪怕站在我們麵前，也不會將他納入嫌疑人範圍，因為他有這樣的能力，並且他的外表就是這樣，任何人都會是凶手，而他不會。”
“他選擇結束範輝的性命，是因為對他的失望，在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之前，他曾經試圖讓他改邪歸正，重新走上正途，但顯然，範輝辜負了他的希望。”
“他花費了時間和精力，用盡一切辦法想要讓自己的朋友能改過自新，結果發現有些人就是這樣，心壞了怎麽都無法醫治，所以他放棄了讓他改正的機會，開始想要讓他如同那些臭蟲一般，從哪裏來，回到那裏去。他認為自己這樣做，是替天行道，是讓他能重新……叫回爐重造，所以他將自己幻想成是正義之士，是公正的審判者，也許還是救贖者。”
“他的本意並不是殺人，下手了結朋友的生命不過是因為他覺得這個朋友已經無藥可救，所以選擇這樣的方式，沒有任何傷口，甚至不流血的方式，幫助他新生，也許那天晚上他還存在一絲希望，問過範輝有沒有後悔，一旦他說一句後悔，他就會改變機會，但是範輝沒有，所以他隻能繼續計劃，除此之外，他並沒有虐待他，隻是讓他痛苦的感受著死亡，然後一點一點失去生命體征。”
“之後他會去看死者，但他不後悔，他認為自己這樣做是為他好，讓他不再繼續作孽，接著，他就歸於普通人，繼續和身邊的朋友友好相處，一旦再次發現這樣的情況，又會再次出手。
很快，他會忘記範輝，可能家裏還會留著兩個人在一起的痕跡，卻不會再提起這個人。”
蘇願十分自然地接過蕭讚遞過來的水杯，喝了口，“所以，要重點排除他的關係網。”
林源覺得好奇，不解地問，“我能問一下凶手為什麽讓人無法懷疑他是凶手嗎？”
蘇願看向一旁的蕭讚，後者露出無奈的表情，“因為他壓根就不覺得自己是殺人凶手，一個不覺得自己是什麽樣的人，他就會越正常，並且和這樣的人相差十萬八千裏，所以，即便他站在我們麵前，也不會認為他就是凶手。”
蕭翼訝異出聲，“你怎麽知道她的想法？”
蕭讚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她告訴了我，你有意見？”
蘇安聽得認真，“說起來也能解釋，隻是我能問一下小願你是怎麽推斷出來的嗎？”
知道蘇願並不是喜歡解釋一件事的人，蕭讚再次代替她開口，“是因為你懷疑的腳印問題，既然凶手並不想讓自己被人發現，就不會在現場留有任何指證自己的證據，而那些腳印顯然是個例外，那腳印確實是凶手的，他有一雙和範輝一樣的人，隻不過那一雙鞋一開始也是範輝的，他穿著那樣一雙鞋去殺範輝，為的就是做最後一次努力，想讓他看在朋友的份上聽自己一句勸。”
蘇願點頭表示認可。
蕭翼沉思了片刻，才出聲道，“我們必須盡快鎖定凶手，範輝既然是他的朋友，說不定他們還有其他共同的朋友，詐騙雖然違法，但收益確實很大。普通人在這樣的利益驅使下，可能會無視道德倫理，所以他極有可能會繼續殺人。”
“白程光你繼續在網上查找線索，盡快確定範輝的人際關係網，林源和朱暢去拜訪範輝的同事和朋友，看看是否存在異常，李岩和我們一起去拜訪現場小區的居民，盡快找出其他線索，確定凶手範圍。”
蘇安看了蕭翼一眼，心想這家夥該不會又將她排除在外吧，簡直太過分了。
“蕭隊，我呢？”
“和我們一起再去一趟那片居民區。”
“好。”蘇安立刻眉眼彎彎，總算不會阻擾她查案了。
……
“聽著，我的事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男人氣衝衝的走來走去，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我要養家糊口，又要還房貸、車貸，不好好工作，這些怎麽辦？”
男人放在襯衣下雙手緊握成拳，抿著下唇，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那個男人的聲音不斷出現在他的耳邊，讓他心中的怒火再一次燃燒起來。
“你，”穿著襯衣的男人目光平靜的看著自己的朋友，他因為自己再一次勸說心情糟糕透了，壓根就聽不見任何話，“真的不放棄這份工作嗎？”
那個男人愣了一下，點了下頭，他走向那個男人，猶豫了片刻，出聲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不後悔。”
穿著襯衣男人聞言皺起眉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你不是我，不知道我身上的壓力，壓得我都快要喘不過氣來，我不做這份工作，拿什麽來養家？”那個男人突然暴躁起來，來回走動。
“不是這樣的，”穿著襯衣的男人拚命搖頭，“想要掙錢有很多辦法，並不一定要選擇這條路，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找一份比現在更好的工作。”
那個男人突然笑了起來，“更好的工作？我不過隻是本科生，已經四十多歲了，怎麽和那些年輕人競爭？雖然我現在壓力也大，可早就習慣了……”
他還沒有意識到朋友眼中的情緒變化，仍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直到一瓶水出現在視線中，“先喝口水，再慢慢說，我能理解，我不會強迫你的。”
……
蕭翼帶著他們幾人前往那片居民區時，就看到還是那個地方，一群人圍在一起，這一次所有人表情沉重，仿佛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
他們趕過去，才發現那裏又出現了一具屍體。
草叢裏，一個男人了無生息的躺在上麵，衣服平整，麵帶微笑，笑得格外瘮人。
蕭翼拿出手機直接報了警，等待同事過來的時間，他們已經控製住現場。
蘇願站在一旁，吃著棒棒糖，看上去絲毫沒受到影響。
“受害人是這裏的居民，”蘇安突然發現了什麽，看清受害人那張臉後，心中一凜，十分肯定的開口，“是那天在旁邊對範輝說三道四的男人。”
蘇安回憶起那天在現場的情況，開口道，“那天我們剛到這裏，我稍微留意過附近的情況，這個人我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在圍觀的人最前方，尖著嗓子，說著範輝死有餘辜之類的話，仿佛親眼所見一般。”
“當時他旁邊還有什麽人？有沒有人和他交談？附近有沒有其他人在觀察他？”蕭翼皺著眉。
“人很多，看起來都是這個地方的居民，大多和他認識，聽著他侃侃而談，沒發現什麽異常。”
蕭翼若有所思，沒有出聲。
沒多久，明景領著助理和小組的其他人一起過來。
看到受害人又在同一個地方，眉頭一挑，麵色平靜的走了過去。
“初步判斷，這名受害者的情況和範輝一致。”明景仔細檢查後，並沒有發現任何傷口，連血跡都沒有，出聲道，“腹腔內的情況是否和範輝一致，等到詳細檢查之後才能知道。”
蕭翼點了點頭，將兩名受害人進行對比，看是否完全一致。
明景應下後，就在一旁等著屍體裝袋。
蘇願站在不遠處，嘴裏含著一根棒棒糖，目光落在受害人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個地方一定存在某種重要意義，否則凶手不會下次選擇這個地方。蘇安抿著嘴唇，單純的想要殺一個人，一頂會選擇一個相對隱秘，不會被人察覺的地方，而不是明知道已經被人懷疑，還要再次鋌而走險。
明景在筆記本上記著一些要點，一邊和蕭翼交談，“初步鑒定，死亡時間在昨晚10點到12點之間，時間和上一次略微有些差別，此外，這名死者死前十分痛苦，所以才會流露出猙獰的表情。”
蕭翼問，“是否能確定是同一個人作案？”
根據經驗來看，“十分有可能，但不能排除模仿作案，所以，回去後我會仔細檢查，然後進行詳細的對比。”
明景一離開，蕭翼就開始打量那些旁觀者，試圖從他們臉上的情緒判斷是否有嫌疑人。
蕭讚站在他旁邊，一邊看著蘇願，一邊開口，“如果是同一個人，前後兩次作案相隔時間不長，但確定受害人可能不一定是提前確定好，所以兩名受害人之間一定存在某種聯係。”
蘇願和蘇安走過來，聞言，兩個人相視一眼。
蘇願漫不經心地開口，“並不是隨意挑選受害人，這名受害人曾經說過範輝的壞話，這也是殺人的一種理由。”
現場勘察結束後，一群人回到隊裏，
蕭翼已經安排人訂了餐，去外麵吃顯然時間不夠，隻能吃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