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心作祟
蘇願和蕭讚站在一旁，看著他們打開電腦，裏麵有很多資料，都是這家科技公司成立之後進行的了各種詐騙活動的人員名單和涉案金額，小到幾百，大到幾百萬，數額不等。
蘇安不覺訝異，鬼使神差地問了句，“現在的人這麽好騙嗎？他們是怎麽做到騙了這麽多錢的？而且應該沒有人報警，或者說抓到他們吧。”
她記得來之前讓白程光查看過近些年這樣的案件，發現並沒多少，實際上這樣的案件偵破困難重重，極少能抓到幕後以後，將那些錢找回來，更多的是不了了之。
“不是他們好騙，而是人的欲望就像無底洞，”蘇願突然出聲，她垂眸，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很多時候，其實都是人心作祟。”
蘇安摸了摸鼻子，悄悄看了一眼她身邊的蕭讚，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
她不知道她這時候的模樣落在蕭翼眼中，格外滑稽，就像是一個孩子突然想發表自己的看法，臨門一腳卻又擔心沒人認同。
蕭翼彎著嘴唇，確實如此。
蘇願瞥了他一眼，沒有出聲。
蘇安繼續看著資料，隨後拿出U盤將所有資料拷貝下來，打算回去交給白程光，讓他將這些資料整理出來。
即便，這家公司可能開不下去，但他們騙來的錢還是應該還回去。
這時，蕭讚出聲，“這些資料，還是不要用U盤拷貝的好。”他看向蕭翼，挑了挑眉，既然他控製了這台電腦，這種行為在他意料之中，拷貝不會成功。
蘇安一怔，訝異不已。
拿U盤的動作一頓，張了張嘴，“所以，這些資料怎麽辦？”
回到警局後，白程光看著他們帶回來的東西愣了許久。
然而，資料還沒弄清楚，他們突然接到通知。
刑偵局大廳有人來投案自首，承認範輝是他殺的，還有李威。
蕭翼聽聞這樣的消息，立刻領著李岩和朱暢趕了過去。
刑偵局大廳前台谘詢處，無論值班警察如何問答，那人始終保持沉默，似乎在等什麽人。
沒多久，仿佛開關重啟一般，他突然情緒激動，表情扭曲，似乎在承受著什麽痛苦一般。
值班警察小遊覺察到不對勁，詢問道，“你好，你是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先在一旁休息會兒，我給你倒杯水？”
那人完全沒有聽到這話，眼睛一片猩紅，神經質般的喃喃自語，“我殺人了，人真的是我殺的，你們為什麽不信我，我要坐牢啊，”他的身體突然一哆嗦，驚恐地抱著頭，“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不要殺我，不要，我什麽罪都認。”
緊接著，他突然失控，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的一把扳手，瘋狂的亂掄。
雖然打不到人，但也讓人沒辦法接近。
值班的警察直接愣住了，完全沒想到好好的投案自首，怎麽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有伸手不錯的警察過來，看著男人道，“將手上的東西扔掉，有什麽事好好說，如果你真的犯了罪，無論想不想，都會遭受牢獄之災，但現在，你在這裏，是安全的，享受公平審理的權利。”
蕭翼三人站在一側，看到這樣的一幕忍不住皺眉。
所以，這又是一個借裝瘋賣傻洗脫嫌疑的罪犯？
這讓他們不由得想起了上一個案子的情況，那個人一開始來報警，也是這樣的說辭，精神狀態同樣不好，到最後證明他不過是裝瘋，企圖用這樣的方式混淆視聽。
當然，最後仍然無法逃脫法律的審判。
可現在這種情況，看著又有些不同。
蘇安聽說有人來投案，沒多想直接趕了過來，她剛走進大廳，就看到其他人也來了。
蕭翼現在柱子邊，雙手插在褲袋裏，表情很微妙，讓人看不懂他的想法。
蘇願咬著一根棒棒糖，淡漠地圍觀，她身旁的蕭讚同樣如此。
“難道，這個男人是裝的？”
“但，既然是裝的，未免太真實了吧？”
男人仍舊沒聽他們的，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自言自語，“我都說了我要自首，我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我會認罪，會坐牢的。”
這些人皺著眉，猶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所以，他其實是在和誰說話？
蕭翼走到值班警察那裏，詢問了幾個問題。
警察一見蕭翼，出聲道，“剛開始這個人很正常，不存在任何問題，一來就說自己是殺人凶手，要自首，但問什麽問題頭都不回答，聯係你們以後，剛掛斷電話，他突然就變了，不太正常像是瘋了一般。”
他壓低聲音，像是怕影響到那個發瘋的男人一般。
男人此刻像是得了魔怔，壓根就沒注意到這邊。
隻是，他突然看向蘇願，笑了一下，“我是凶手，她也是凶手，我們都是凶手，將我們抓起來啊，她也殺人了，不能放過她啊，她殺人了，我也殺人了，我們都殺人了。”
“……”
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他瘋了，而且瘋的不輕。
蕭翼看向蕭讚，見他瞬間變臉，心裏明了了幾分。
“抓住她，快抓住她啊！”男人瘋狂的笑道。
現在，他和瘋子無異，手上的扳手再次亂掄，所有人都離他遠遠的。
然而，他突然拿起扳手朝蘇願掄了過來。
蘇願還震驚在他剛剛說的話當中，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存在。
她一動不動，會想著那年發生的那些事，情緒越發低落，眼眶微微泛紅，嘴唇發白。
突然，那個人距離她越來越近，隻要一抬手，扳手就會落在她身上。
就在這一瞬間，她的手腕被人抓住，接著遠離剛剛所站的地方。
嘴裏的棒棒糖滾落在地，男人一腳過來，踩得粉碎。
下一秒，她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而陌生的氣息將她完全包裹，讓她感受不到外界的變化。
蘇願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抱著自己的男人。
還沒等她開口，忽然就聽到附近的尖叫聲，還有誰說著，“快躲開！”這三個字。
“我要殺了你！”
男人徹底發了狂，掄起扳手再次朝他們砸過來。
蕭讚抱著蘇願不停躲著，其他人想辦法卻沒辦法靠近，也不能開槍。
蘇安在一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好幾次想衝過去將男人一腳踢開，卻被蕭翼攔住。
蕭讚的懷裏溫暖極了，身體的觸感十分奇怪，她感覺到自己的心不受控製，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跳出來。
她掙紮著想要冒出腦袋，突然看到那個男人發了瘋似的想要朝他們砸過來，這一次如果擊中，會傷害到蕭讚。
眼前突然閃過一幕，從醫院回到蘇唯別墅的最初那幾天，她的情況很不穩定，有好幾次因為想不開，想要傷害自己，最後一次，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像是下定了決心要死掉，所以偷偷跑了出去。
蘇唯的那棟別墅環境很好，不遠處有一座茂密的森林，林子裏有一個懸崖，崖壁很陡，而且很高。
那時候，她萬念俱灰，壓根就沒有活下去的希望，生死對她來說沒什麽區別。
所以她跑進森林，打算死在裏麵。
反正她已經沒有家人了，沒有人會在意她的死活，她死在哪裏都無所謂。
沒想到蘇唯找到了她，就在懸崖邊不遠的地方。
那時，她的表情既失望又憐憫，隻是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過了五分鍾，蘇唯才開口，“怎麽不想活著呢？死有那麽好嗎？讓你寧願用各種方式結束生命，都不願意好好活下去嗎？”
“我……”她想說她活著沒什麽意思，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什麽都沒有，隻有她自己。
蘇唯笑了起來，“好，既然你想死，那我成全你！”
話落，拉著她往懸崖邊走，更和她一起往下跳。
跳下的那一瞬間，蘇願了後悔了，她驚恐的想要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東西，不，她不能這樣做，她死了無所謂，可還有另一條無辜的生命啊！
“你不是要死嗎？怎麽現在又後悔了？”
蘇唯十分平靜的看著她，絲毫不在意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蘇願急了，“不，我後悔了，我不想死。”
是啊，原以為沒有人在意，爸爸和哥哥死了，媽媽不要她了，她就剩下自己一個人，可是現在，有人會為了她，寧願犧牲自己。
“你想清楚了嗎？真的不想死了？”
“不想，我不想死！”
突然，原本下落的身體一下子穩住。
她好奇極了，很快就發現是蘇唯抓住了崖壁上的一塊石頭，那石頭又尖銳又不平，她的手很快被鮮血所染紅。
等到他們被人救上去的時候，蘇唯選本受傷的手再次受到更為嚴重的二次損傷。
而那一天，去醫院的途中，蘇唯告訴她，“死亡並不可怕，也不難，難的是如何麵對生的艱辛，選擇生，需要莫大的勇氣，生命隻有一次，沒有什麽事可以用這一次的機會去抵消。”
此刻，她想到那一次的事，擔心那樣的事再次發生。
驚恐至極，渾身發涼。
“不要！”
她無法再次看到有人因為她而受傷，所以在這一瞬間，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使盡渾身的氣力，將兩個人的位置調轉。
當初那一幕再次浮現在她眼前，後來她才知道，蘇唯除了手上受了傷，後背也有大麵積的劃傷，深淺不一。
她全身緊繃，像隻驚弓鳥。
然而，在這一瞬間，蘇安快速出手。
蕭讚完全沒想到蘇願會替他擋下危險，而他護著她無非是因為她是個女孩，而且還是蘇唯交給他。
眼見有人要傷害她，他來不及思考，才會選擇救她。
隻是沒想到，那樣小小的一個人兒竟然會有這般強大，不可思議的力量。
他抱著蘇願滾向一旁。
蘇安一腳踢向男人，男人撲倒在地，手上的扳手掉在另一邊，立刻就有人將扳手撿了起來。
聽到男人痛呼的聲音，蕭讚這才看了一眼，危險已經解除，那個男人也被抓了起來。
蕭翼領著小組的幾個人將他們圍起來，真擔心他們會受傷。
“你們兩個還好吧？”
言下之意是，有沒有受傷，需不需要去醫院？
“放心，他們沒事。”蘇安看了一眼，開口道。
蕭讚:“……”
他一個大男人是沒事，可他懷裏那個有沒有受傷他不清楚，但一定受到了驚嚇，而且嚇得不輕。
蘇願還被蕭讚抱在懷裏。
“蕭醫生，你沒事吧？”蘇願帶著哭腔道，她真的嚇壞了，擔心因為她，再次有人受傷。
“別擔心，我沒事。”蕭讚扶著她站起來，看著她眼眶紅紅，忍不住皺眉。
蘇願眼中含著淚，精神狀態並不好。
蕭讚站起來後，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沒事了，不要怕。”
“蕭醫生，你真的沒有受傷？”她真的嚇壞了，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受傷了沒有。
“沒有，我很好，所以，不擔心了，好不好？”他的聲音溫和無比，是蕭翼從未見過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