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計算之中
隻是，誰也沒想到，哪怕他不說，蘇唯的電話還是打了過來。
蘇願不免好奇，“唯姐，你們到了麽？找我有什麽事啊？我有點事想問你，但我又有點猶豫，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電話那頭停頓了片刻，像是在等她說完，所以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們剛到，正好有些事我想告訴你。”
“什麽事？”蘇願緊張極了。
“我知道你有所懷疑，即便你認為晴天的死和我無關，但你懷疑我知道凶手是誰，或者從晴天那裏知道了一些事，隻是我並沒有提起。”
“嗯。”蘇願並沒有否定。
“蘇願，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晴天的死與我無關，而且我並不知道晴天是怎麽死的，也不存在自衛過當這種說法。”
咚的一聲，不知道什麽掉落在地，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蘇願愣了一秒，轉頭去看蕭讚，無疑聲音是由他發出來的。
蕭讚鎮定自若，並沒有因為自己發出來的異樣有任何的變化，瞧見蘇願看過來，他抬眸看向她，目光純澈問，“怎麽了？”
蘇願搖搖頭，並未出聲。
聽到電話那頭的變化，蘇唯並未在意，繼續開口，“所以你不用擔心……”說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問了出來，“小願，當初車禍後你在醫院治療時有沒有見過什麽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蘇願皺著眉不明所以。
“我從晴天那裏得知了一件事，在進行搶救過程中你曾生命垂危，後來……”後麵的話蘇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蘇願一愣，腦子裏瞬間出現當初車禍後的那一幕，臉色一白，“我……我不記得了。”她抿了下嘴唇，低下頭。
蕭讚拿著手機，也不管她聽不聽得見，淡淡開口，“恐怕你從晴天那裏知道的遠不止這些吧。”
這個你，當然是對蘇唯說的。
電話那頭一片沉默，如果不是顯示電話還在通話中，可能會讓人誤以為電話已經掛斷，無人再聽。
蘇願垂下眼眸，仿佛突然之間睡著了一般。
“蘇安問你，你為什麽會返回去，而且有沒有從晴天那裏探知到什麽。”
蘇唯拿著手機，很平靜的聽著，“我回去就是想問晴天一些事，之前我的催眠有效，所以我打算再次進行催眠，所以我讓小願先出去，就是擔心晴天可能再次出現發狂的症狀，會傷害到她。”
“邏輯上能解釋，但實際上，並不成立。”蕭讚十分淡然，甚至冷靜得有些可怕。
電話那頭的蘇唯，遠遠看了一眼蕭禮，並未立刻出聲。
理智的人，哪怕被人說中心事，也不會立刻表現出來。
“我和晴天無冤無仇，可以說隻是因為這個案子才有的交集，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聯係，所以你認為我為什麽要殺他？”
“如果是因為他知道很重要的事呢？”蕭讚手指在桌麵上有節奏的敲了敲，道，“比如他知道你一直都想知道的事呢？”
蘇願驀然明白，蘇唯心裏同樣藏著很重要的秘密，而且晴天很有可能知道什麽。所以才會回去。
“三年前發生的事在你心裏就像是埋下了一根刺，哪怕無人提及，都會時時刺痛著你，你一直想找出真相，為此哪怕很危險，你也會選擇鋌而走險。”
蕭讚的語氣格外平靜，“而且，你被他綁起來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隻有你自己清楚，而且你並不是那種會衝動的人，無論你手上有沒有刀具，你都能製止晴天的行為，所以，所謂的正當防衛，其實壓根就不存在。”
所以，這隱藏的意思是……
蘇願驚訝極了，不可思議的看向蕭讚，“所以，其實他知道很多事？”
蕭讚回眸一笑，再次敲響桌麵，說，“你沒有動手，那麽，晴天怎麽會死呢？”
蘇願抿著嘴唇，總覺得事情發展至今，已經完全超乎她的接受範圍。
蕭讚繼續開口，“屍檢報告證明晴天屬於他殺，死亡時間就在你回去的那段時間，如果你不是凶手，那麽，你一定見到過凶手，甚至和他打過交道。”
蘇願驟然一驚，已經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是啊，晴天是他殺，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果唯姐不是凶手，那麽……
辦公室裏靜悄悄的一片，其他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全都出去了，隻有他們兩個人在裏麵。
蕭讚皺了下眉，手上的動作一頓，一秒後，再次在桌麵上敲了敲，道，“幸好，警察進去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其他人，而且你有理由充當嫌疑人，不然，即便晴天是他殺，還會再次花費一些時間……而這些，同樣在你的計算之中。”
計算之中……
蘇願頭皮發麻，如果是這樣，那麽從一開始唯姐就知道會發生這些事，所以才會讓她先出去，而她自己進去善後。
是這樣嗎？
真的……和她有關？
可是……為什麽啊？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晴天到底做了什麽，還是知道了什麽，所以才會有一定要死的理由？”
蕭讚看了她一眼，出聲道，“那就要問蘇唯了，她所知道的遠比我們了解的還要多，是不是？”
“……”蘇唯沒有出聲。
電話兩頭，十分安靜，誰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有這樣的轉折。
蘇願突然發覺，她對蘇唯一點都不了解，如果她想殺人，任何人都不會懷疑，而她完全可以脫離懲罰。
可是，這真的會是她所認識的唯姐嗎？
蘇願輕聲說，蘇安說案子不會立刻了結，他們還會繼續調查案子的情況。
蘇唯和晴天的死有關？如果是這樣，防衛過當和包庇兩者的性質完全不一樣了，晴天的死和她沒關係，但是她在包庇凶手，隱瞞真相。
這樣一來。問題可就大了。
“他們會調查清楚，作為一名警察，還原事情真相，原本就是自身的職責所在。”蕭讚仍舊敲打著桌麵。語氣平靜。
掛斷電話後，蘇願盯著蕭讚，總覺得他剛剛做了什麽，可是她沒有證據，甚至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麽。
她想，蕭讚或許懷疑蘇唯了。
但這種時候，還真是麻煩……
……
蘇願沒想到，原本離開的人，會再次出現在自己麵前，還是以這樣的情形。
蕭禮帶著蘇唯站在他們所在的小區門口，麵色凝重，而蘇唯的目光空洞，不似平常那種冷靜自若，仿佛變了一個人。
一看到蕭讚，蕭禮就冷冷的開口，“你做了什麽？”
蕭讚將蘇願護在身後，並未出聲。
哪怕在他身後，蘇願還是看到了蘇唯的情況，像個木偶，一動不動，沒有任何生機，這壓根就不是她所認識的蘇唯。
“唯姐……”蘇願低低喚了一聲，心裏難過極了，她想要靠近蘇唯。但是蕭讚不許，蕭禮同樣不同意，其實她還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片刻前，蕭讚還有些緊張，一聽出她言語中的擔憂和心疼，稍微鬆了口氣，
他抬起眼眸，看了蕭禮幾眼，終究還是領著他們上了樓。
蕭禮跟在他身後，一手牽著蘇唯，神色莫測。
蕭讚雖未出聲，但其實內心同樣波濤洶湧，這在他的計劃之中，卻又在計劃之外。
回到家，蕭讚煮了茶，遞到他們麵前，看了一眼蘇唯道，“一開始，蘇唯就在擾亂所有人的視線，我知道三年前發生了很多事，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了，可是無論是什麽事，想要隱瞞其實不太可能，總有一天會公布於眾，這對她來說才是最大的傷害，所以……”
蕭讚的目光落在蘇唯身上，“在她聯係蘇願時，我對她進行了催眠，我希望從她這裏能得知真相，你也想知道，不是嗎？”
“我不想，”蕭禮搖頭，“無論她做了什麽。我都不在意。”
“既然不在意，你帶她到我這裏來做什麽？”
蘇願咬著嘴唇，猶豫了許久，開口道，“蕭讚，即便你想知道真相，但也……”她覺得不可思議，他怎麽會這樣做，“你怎麽可以對唯姐催眠，這……”
“我知道這有點卑鄙，可是這是唯一的方法。”蕭讚說著，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這個季節，已經進入冬季，柳城的冬天溫度不算高，甚至還會零下，其實很冷。
屋裏，從他們進來就開了暖氣，所以並不冷，反而逐漸暖和起來。
蘇願看著蘇唯，覺得心裏難過極了，蕭讚的做法，還有蘇唯此刻的情況，都讓她沒辦法接受，哪怕她也有懷疑，但不是用這種方式。
蘇唯坐在蕭禮身側，十分平靜，與其說是平靜，倒不如說像是被人控製了一般，沒有任何動作，甚至沒有思維。
蕭禮一直握著她的手，神色複雜，所未出聲，
沉默了許久，蕭讚再次出聲，“現在，你打算怎麽……”
話還未說完，就被蕭禮打斷，“不可以。”
蘇願稍愣，其實她完全沒想到他會拒絕，因為那些事，蘇唯離開了他，而且分離了三年，換做任何一個人，可能都會十分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然而，他卻毫不在意。
甚至，為了避免蘇唯二次傷害，哪怕他有疑惑，但不想強迫她。
蕭讚挑了下眉，“也許，這也是她的想法。想通過這種方式將那些無法當麵告訴你的事告訴你。”
蕭禮不做聲，在她發現自己異常時，突然叫了一聲“蕭禮”，那時他就明白了。
她有很多事，想放下，可是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明明那樣一個明智又理智的人，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時候。
“沒有什麽可在意的，對我來說，她好，比什麽都好，她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