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你們都有人愛
“嗐,都是人,誰能真的做到裏外一樣冷靜。”
祁楚靠在沙發上,歎了口氣,“如你所說,我是醫生,我怎麽能不冷靜,真喝多了,病人怎麽辦?墨梟也一樣,不冷靜司氏怎麽辦?幾萬人靠著他一個人吃飯?”
祁楚心酸地歎了口氣“怎麽辦呢,像我們這種有能力的人,得多少人依仗著我們呢,不冷靜也得強迫自己冷靜啊。”
“滾!”
慕容風笑著拿著身後的靠枕砸了過去。
祁楚笑著躲開了,鏡片後的眼睛閃過幾分暖色。
“不接電話,原來在這!”
司墨梟冰冷的聲音傳來,祁楚臉上的笑容一僵,躺倒在沙發上的身體宛如條件反射般地咻地彈了起來。
“梟,阿梟啊,你可一定要原諒我!”
祁楚跟酒借了膽,一把握住了司墨梟的手,悲痛地說,“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挨著老爺子迅呢。”
“葉飛明天會給祁氏的投資條款做補充條款。”
司墨梟無情地推開了祁楚的手,在他們對麵的位置上坐下。
慕容風一邊垂頭給司墨梟倒酒,一邊問祁楚“你這幾年不都住外麵了麽,怎麽還讓他逮著機會罵你了?”
祁楚坐回慕容風身邊,拿著酒瓶子往沙發上一靠,望著天花板笑了笑“我媽說她病了!”
媽說病了,他怎麽能不回去。
十月懷胎的恩情,怎麽能不報!
“嗐,這種破事就不說了。”祁楚喝了一口酒,下巴往司墨梟的方向一揚,吊兒郎當地問慕容風,“大半夜的不睡把我們都弄這來幹什麽?嫌今晚不夠刺激?”
慕容風失笑“今晚怎麽能不刺激,臨城來的餘總下巴都要掉了。”
慕容風斂下笑容,看向司墨梟,擔心又認真地問“墨梟,餘總我給你安置好了。呐,你的代理我替你安排好了,你自己那邊的事安排好了麽?”
司墨梟喝了口酒,剔透的水晶酒杯在指尖輕輕地轉動著,漫不經心地問“我什麽事?”
祁楚也有些意外“墨梟發生了什麽事嗎?”
慕容風道“沈星月的事!”
祁楚了然,然後跟慕容風一起看向司墨梟,臉著充滿了八卦的光澤。
司墨梟握著酒杯的手一緊,臉上仍然是一如繼往地沒有表情“不喝酒就散了。”
慕容風擔心地看著他“咱們仨一起長大的,也看著沈星月跟著你長大。不論沈家怎樣,沈星月從小待你從沒過二心。我知道你從小心裏有主意,我說的話你不一定能聽進去。但今天無論如何,這話我得說。”
“墨梟,如果你愛上了沈星月,就停手吧,不要將來有一天後悔。”
“後悔什麽?”
司墨梟冰涼的眸子落在慕容風的臉上,冷漠又一針見血地刺入他的心髒,“並不是每人個都會像你一樣人死了才會後悔!”
慕容風聞言臉色一白,垂頭訕笑“你還真是……擅長往人心裏紮針。”
慕容風原來也是風月場裏的常客,大學有個學妹一直粘著他,慕容風煩她,連生日會都不請她。姑娘卻靠著打工攢的錢給他買了一隻萬寶龍的鋼筆送給他。
她是死在去送鋼筆的路上的,酒駕車禍。
那是慕容風考了律師執照後打的第一個官司,他為她的家人爭取了很好的賠償,把凶手一輩子關在了監獄裏,可是他爭不回她的命。
她的父母,這個城市的環衛工人。他們交給他一本姑娘的日記本,那裏麵全是他的名字。他們說這本日記本應該屬於他。
日記裏所有的事,都跟慕容風有關。
高中的時候小姑娘曾經被歹徒挾持過,但是一個年輕人僅靠著熟練的法律條文就把歹徒說服了,毫不費力地救下了身為人質的小姑娘。
從那個時候開始,姑娘就立場當律師,成為年輕人那樣的人。
故事就是這樣戲劇,姑娘在大學裏遇到了救她的人,就是救她的。
從此,她的心裏,眼裏都是他!
直到……死!
慕容風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過那個姑娘,可是他為此明白愛情可以讓一個人的分量在另一個人的心裏變得如此之重,重於自己的生命。
慕容風悶聲灌了一大杯酒,半晌才說“是啊,死了才後悔。這些年,午夜夢回,我都在後悔。後悔為什麽當初因為害怕對一個人負責任而逃避她的一切。如果……我跟她交往過一次呢?哪怕被甩了,哪怕分手了……至少,她的一生,不會那麽遺憾,我也不會這麽後悔!”
大杯白蘭地灌進嘴裏,慕容風捂著臉,悶聲道“我後悔了!特別後悔!!”
他從掌心裏抬起頭,兩眼通紅地看著司墨梟“就是因為我後悔了,我才不想你也後悔!說到底,現在除了錢,你還有什麽!!我們這群人除了錢還有什麽?”
慕容風指著祁楚“爹不疼娘不愛的!除了有錢,還有什麽!?”
“喂喂!”
祁楚舉手做投降狀,滿臉的無辜和委屈,“我說,我不但爹不疼娘不愛,連錢都沒有哈。”指了指司墨梟,“都是金主爸爸的錢。”
司墨梟手裏的酒杯“啪嗒”扔桌上,他站了起來,淡道“不喝就散了!”
司墨梟看了一眼祁楚“祁雲飛在星園,把他弄走,否則我讓人把他扔出去。”
“啊?老三怎麽去星園了?不是在嗎?”
祁楚一陣頭疼,拍了拍還在悲痛中的慕容風道,“你也可以了,墨梟有沈星月愛著他,你有小姑娘愛過你,我呢?我是真的爹不疼娘不愛,沒人愛!想開點吧,至少你被人放在心裏深愛過。我很羨慕墨梟,也很羨慕你!”
祁楚的聲音微微有些哽,隨後就又變成了那笑眯眯地不以為然地樣子“我走了,先把老三弄回家。”
被愛著的人都這麽難受,他這個沒有人愛的人可要怎麽活!
天剛現亮,葉飛剛打了熱水回來,一看見站在病床前的人影不由一怔“?您怎麽來了?”
司墨梟淡定地收回伸到空中的手,從容地說“我從八樓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