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再施恩惠
“在下二人今日受公子大恩,實在無以為報。”一直沒有說話的陸舫忽然走上前,施施然躬身,旋即說道,“日後若有用得到我二人的地方,必定刀山火海,無所不懼。”
果然和前世一樣,寧遠清高耿直,眼光獨到,陸舫圓滑細膩,才思敏捷,寧遠更為坦率直白,而陸舫則是謀定而後動者,便是兩人互補,才有了後來的‘諸葛雙’的名號。
這時候的陸舫,大抵已經猜到楚遙的身份不簡單,才會這般示好。
想來也是,他們初到京城,便得罪了卓家公子,這時候除了攀上一座更大的靠山,實在也是沒有別的辦法。
“二位其實不必如此,我不過是剛才在人群裏聽說你們千裏迢迢來京城打算投考百川書院,一時惜才罷了,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楚遙擺擺手,麵上依然是一片風輕雲淡。
陸舫越是看著楚遙這般隨意的樣子,本已微微浮起的心思便越發確定下來。
“實不相瞞,我二人如今已經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若是公子方便,可否借我們十兩銀子,待我們考取書院之後雙倍奉還,我們可以立下字據為證。”陸舫的話讓他身側的寧遠微微皺眉,不過兩人一路而來,他心知陸舫慮事周全,既然他開口借銀子,就一定有非借不可的理由。
楚遙半低著頭,像在沉思什麽,手裏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手心,視線落在兩人原先擺著的字畫攤上。
“反正這件事我也插手了……”楚遙終於抬起頭,看向陸舫,笑著說道,“我在鶴巷那兒有一個小宅子,裏麵還有幾間空房,二位不如去那兒住幾日,免得客棧人來人往地擾了你們溫書。”
寧遠麵露驚喜,陸舫的眼中卻是多了一抹深思。
他原先說要借銀子就已是多了幾分試探,卻沒想到眼前這個翩翩少年竟如此慷慨,這幾日在京城裏他們受盡白眼,京城貴胄們誰人不是眼高於頂,實在不能怪他懷疑楚遙的用心。
“若是陸兄尚有疑慮,那我便如你所言借你們十兩銀子便是,雙倍奉還倒也不用,縱然是地下錢莊也不用還那麽多的。”楚遙輕笑著說道,仿佛絲毫不介意自己被人懷疑似的。
“這位公子不要在意,我們隻是不想太過麻煩公子罷了。”寧遠是個直腸子,見楚遙這般友善,麵上多有幾番過意不去,覺得他們頗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公孫易錙銖必較,若是你們住在客棧,難免被他尋仇,不若去我那兒,位置偏僻些,不容易被尋到。”楚遙見陸舫似乎仍沒有放下戒備,心裏倒是對他越發欣賞起來,防備心越重的人才會越忠誠。
陸舫猶豫道:“其實也不用那麽麻煩……”
“二位既然是要投考百川書院,就該是打聽過百川書院了吧?百川書院是京城除了國子監以外最出名的書院,規矩甚多,製度嚴明,但凡在學期間鬧事者一律開除,更別提是那些尚未參加考試的學生了。”楚遙似笑非笑,“公孫易憑著卓家,縱然不去百川書院,日後也是不愁吃穿的二世祖,但是兩位若在京城鬧出了什麽事,必定會被取消資格。”
這些並不是危言聳聽,京城裏的人都知道百川書院學風嚴謹,老院長從前是先皇的輔臣,因而百川書院才能有如今這般高人一等的地位,不論世家子弟還是權臣之子,但凡進入了百川書院,便都要按著規矩來。
“如此……就麻煩公子了。”陸舫也不是個矯情的人,雖然心中對楚遙始終存有幾分疑惑,但還是被她說服了。
“對了,說了那麽多還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寧遠忽然道。
楚遙一怔,旋即淡然一笑:“在下姓言。”
謹,慎也。
那人從前曾對她說:“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人非。”
他原本並不叫謹軒,他的祖父本為他取名謹言,便是希望他是個修身慎行之人,後來出了些許變故,才叫做了謹軒。
不過卻給了他字,言。
寧遠和陸舫回客棧簡單收拾了行裝,楚遙留了清歡和阿大安排他們的住處,自己便帶著阿展往虞巷那兒走去。
沒想到剛走到巷口,便遇到了故人。
虞巷巷口是一家藥鋪,賣的皆是罕見的藥材,雖不如鹿茸人參貴重,但是對於有需要的人來說又是極其珍貴的。
這兒離京城的幾條主巷有些遠,因而人並不多,有些個什麽吵嚷便聽得特別清楚。
楚遙並不是愛多管閑事的人,路過醫館聽到裏頭有些個吵鬧連頭都沒轉,卻是在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時,腳步微微頓住。
她轉過頭看向醫館,果然看到那一個熟悉的身影,雙眸微微眯起。
阿大跟在楚遙身邊,敏銳地察覺到主子的不對勁,他隨著主子的視線看過去,隻看到兩個身著繡花雲煙衫的女子背對著他們在同誰理論什麽,掌櫃的一臉無奈地相勸。
“我幾天前就來訂了鬆葵草,不過是晚了三天過來罷了,你就賣給了旁人?”黃衣女子似是怒極,說話也是咄咄逼人。
“這……鬆葵草本是罕見,摘下之後也隻能存放五六日,姑娘沒有按預先說好的時間來取,我們自然是要賣給別人的了。”掌櫃皺眉,在商言商,他總不能為了一句空口的承諾讓這鬆葵草白白地浪費了吧?
“本姑娘定金都付了,自然是要來取的,再說就算我不來取,這鬆葵草也斷沒有賣給別人的道理,怎麽著,怕我付不出銀子嗎?”黃衣女子得理不饒人地說道,隨即又轉過頭對著邊上一個被擋住身影的人說道,“把我的鬆葵草放下,本姑娘要的東西還沒有誰敢搶的。”
“姑娘,我妹妹身子不好,需要這些鬆葵草下藥,還請姑娘高抬貴手……”少年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沉穩,又透著幾分青澀。
“憑什麽?你是哪裏冒出來的人,竟然敢同本姑娘搶東西?”黃衣女子打斷了男子的話,上下打量了一下冷笑著,“瞧著你一臉的窮酸相,也不知道是哪裏偷來的銀子吧,這鬆葵草可是價值百兩銀子,你以為是你這種人能用得起的麽?”
這時候,楚遙已經看清楚說話的少年是誰了。
果然是容修,楚遙勾唇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