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選擇江山
快到嶺南的時候，傳來了淩影冥和王雅媛的婚事。
這一次，他們的婚事辦的比較簡單，所有人都在猜測，這一次會不會又如上一次那般，婚事中途取消。
但是卿瑤翾知道，這一次，不會了！
這一次，淩影冥真的是鐵了心要娶王雅媛……
他，終究是選擇了他的江山…攴…
看出卿瑤翾的猶豫，再快到達嶺南的時候，季揚帶著她停留在了一個小鎮。
鎮子叫做東卿鎮，位處嶺南和郴州的交界地方，算是一個交通要塞。
兩人隨便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整整在這裏停留了七天，這七天，淩影冥已經和王雅媛完婚弼。
撫摸著自己隆起的腹部，卿瑤翾忽然覺得有些淒涼。
從她帶著皓皓回來開始，她就沒有想過，她和他之間，又一次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或許一開始，她就不該帶著皓皓回來。
那個平靜的牛頭村，才是她和皓皓，應該呆的地方。
她站在那裏，神色茫然，看著遙遠的嶺南邊城，臉上最後一絲眷念，也消失殆盡。
淩影冥和王雅媛的大婚之夜，皓皓哭了很久，不管丫鬟嬤嬤怎麽哄，他都隻是哭著要自己的娘親。
新房中，淩影冥脫下自己的大紅喜袍，上前掀開了王雅媛的蓋頭，他坐在她身邊，幫她取下卿冠。
王雅媛抬眸看著他，眸底有一絲希望。
“素素，今天晚上你先自己休息，皓皓平日裏被我寵壞了，今天一天哭個不停，我去看看他，晚上可能就不過來……”淩影冥放下王雅媛的卿冠，站起身道。
“阿風……”王雅媛抬起頭，看著他，挽留的話差點就說出口，但是看著他平靜的眸子，隨即又咽下。
她點頭，“幫我跟皓皓問好！”
淩影冥就信步走了出去。
皓皓在房間裏麵，已經哭了一整天，他雙眼通紅，粉雕玉琢的小臉上，全部都是淚水。
淩影冥進門的時候，他依舊不住哽咽，旁邊的丫鬟拿著一個包裹，包裹裏麵全部都是皓皓的衣服。
淩影冥掃視了旁邊的丫鬟一眼，接過包裹，坐在皓皓的旁邊。皓皓就別扭的，離他遠一點，依舊肩膀抖動著哭泣。
“皓皓，你這是做什麽？”淩影冥開口道。
皓皓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包裹，哭的眼睛如核桃一般，“我要去找娘親，我不要你！”
“你娘親正在回邊城的路上，若是你現在去找她，有可能會跟她錯過！”淩影冥摁住皓皓的肩膀，耐心的說道。
“你騙我，娘親不會回來了，她不要你，也不要我了！”皓皓哭著，不住哽咽，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不住滾落。
“傻孩子，娘親怎麽可能不要爹爹，爹爹跟你保證，娘親會回來的！”淩影冥撫摸著皓皓的小臉，歎息道。
他當然明白皓皓這種心理，就如同他當年一樣，他一直覺得，母後死了之後，父皇不應該再立任何皇後的。
那個時候，季明芳為後，他也躲在房間哭了很久。
可是沒有辦法，他對王雅媛沒有愛，但是有情，他不能看著王雅媛嫁到季家。
“皓皓，不哭了，爹爹幫你打水洗臉洗腳，然後睡覺，好嗎？”淩影冥拉著皓皓的胳膊，將手中的包裹，丟在一邊。
皓皓哽咽著點頭，“那我要陪著我一起睡，今天晚上你不準去陪那個女人！”
“好！”淩影冥無奈的一笑，吩咐丫鬟打水，然後蹲下身子，親自幫皓皓洗臉洗腳。
皓皓這才平靜下來，倒在床榻上就睡著了，手中還緊緊攥著淩影冥的衣衫。
兩人一覺睡到天明，皓皓一整天都纏著他，他去軍營，他也去軍營，他去王雅媛的房間，他也跟著一起去。
淩影冥覺得好笑，也就任由他跟著，免得他又哭著鬧離家出走。
卿瑤翾回來的時候，季揚並沒有親自送她來到嶺南，以他現在的身份，進入嶺南的領地，似乎並不合適。
他隻是呆在東卿鎮，吩咐了兩個侍衛，送她離開。
遠遠的，他對著她笑，隻是用目光鼓勵著她回去。
所有的一切，總是要回去麵對。
她看懂了他眸中的淒涼。
途中她一直在想，若不是皓皓，若不是她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一輩子留在季揚的身邊，其實也是不錯的選擇。
那個時候，季揚送了兩個名字給她，淩晨晨和淩樂樂，如果肚子的孩子，是個女孩兒，就叫做樂樂，如果是個男孩兒，就叫做晨晨。
她撫摸著肚子，打心裏希望，這個孩子，是個女孩兒。
回到邊城的時候，侍衛告訴她，淩影冥在校場，她就直接朝著校場走去。
遠遠的，她看見淩影冥衣袖高高卷起，光著胳膊，在指導將士練武。皓皓站在一邊觀看，他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撐著下巴，模樣可愛。
卿瑤翾站在校場的外麵，沒有進去，隻是遠遠的看著這對父子。
皓皓眼尖，先看見了她，站起身朝著她飛奔而去，“娘親——”
他打算一頭撞進她的懷裏，卻被一隻手，及時的提了起來。
“看不見你娘親有孕在身嗎？”淩影冥提著皓皓，讓他離卿瑤翾遠了一些。
皓皓站穩，鼓著嘴巴，“娘親，你怎麽現在才回來，皓皓以為你不要我了！”
“怎麽可能！”卿瑤翾蹲下身子，拉住皓皓的手，想要撫摸他的小臉。
淩影冥卻一把抓住了她，拉著她讓她站起來，“你肚子這麽大了，不要蹲在這裏……”
她沒有說話，隻是神色恬淡，彎腰拉住了皓皓的手，然後朝著邊城村莊的方向走去，“我們去小姨家好嗎？聽說小姨最近也添了一個胖丫頭！”
“卿瑤琪總是欺負向左，爹爹都放了向左叔叔一個月的假，可是卿瑤翾還是不滿意，前幾天還來到軍營找爹爹，要爹爹還給向左叔叔自由身！”皓皓嘟囔著，拉著卿瑤翾的手，完全不理會身後站在那裏的淩影冥。
淩影冥上前，一把拉住卿瑤翾，接過她肩頭的包裹，“我陪著你們一起去吧，從向左的孩子出生，我還沒有見過向左，他被卿瑤琪扣押在家裏，想出門都很難！”
卿瑤翾沒有說話，隻是任憑他背著她的包裹。
走在大街上，卿瑤翾買了不少禮物，皓皓乖巧的幫她提著，還攙扶著她，完全將淩影冥當做了透明人。
來到卿瑤琪住的小山莊，遠遠的，就聽見卿瑤琪同村子裏的人吵架的聲音。
隻見她站在那裏，頭上包著藍色的頭巾，因為生孩子，所以身材臃腫了不少。
其中一個頭上戴著花枝的女人，尖細著聲音，陰陽怪氣的道，“敢說四爺不好，我看你是呆在邊城呆膩了！”
“我說淩影冥不好怎麽了？我就說了！”卿瑤琪雙手掐腰，上前瞪著那戴著花枝的女人道，“淩影冥喜新厭舊，拋妻棄子，早晚有一天會遭報應！”
“你，我要告訴村長，你敢說四爺壞話，村長會把你趕出小牛村！”花枝女人踮著小腳，氣憤的道。
“你去告訴啊，我男人是淩影冥身邊的貼身護衛，淩影冥做的那些壞事，我男人最清楚不過！”卿瑤琪冷聲，一把拉過站在一邊，捂著臉的向左，威脅著道，“說啊，是不是？”
“是，是！”向左慌忙點頭，依舊拿著衣服將自己的臉捂著。
“你胡說八道，四爺英明神武，他身邊的人個個頂天立地，豈有你男人這樣猥瑣的？”花枝女人辯駁道。
“敢罵我男人猥瑣？你男人才猥瑣，哦，忘記了，你男人早八百年都死了……”卿瑤琪剛剛說完，那花枝女人的耳光，就落在了卿瑤琪的臉上。
卿瑤琪被打的一愣，反應過來，立刻上前，想要還那花枝女人一個耳光。
向左趕緊上前拉架，卿瑤琪怒吼起來，“你幫誰呢？”
向左又木訥的放下手，轉而去拉那個花枝女人，花枝女人開始嚎啕大哭起來，“欺負人呐，可憐我一個寡婦帶著孩子，被你們這兩個沒有良心的欺負……”
卿瑤琪上前，向左以為她要還手，隨即拉住了她，她不耐煩的一把甩開了向左，對著地上哭泣的女人道，“喂，別哭了，剛剛明明是你打了我！”
花枝女人繼續哭，卿瑤琪怒吼道，“十兩銀子，給你十兩銀子，不許哭了！”
花枝女人立刻停止了哭泣，卿瑤琪鬆了一口氣，這什麽年頭，被打的反而要給打人的銀子。
果然，哭是一個很好的東西，難怪卿瑤翾總是哭……
她轉身，看見了身後的卿瑤翾，愣愣的站在那裏。
然後皓皓小跑著上前，拉住了卿瑤琪的手，“小姨，妹妹呢？我要跟妹妹玩……”
“睡著了！”卿瑤琪說完，彎腰抱起皓皓，瞪了淩影冥一眼，隨即朝著屋內走去。
卿瑤翾提著皓皓剛剛遞給她的禮物，在卿瑤琪的白眼下，隨著她一起進屋。
向左沒有想到，淩影冥會來，又是尷尬又是激動。
回到屋內，向左剛剛搬了椅子，讓淩影冥坐下，卿瑤琪就怒吼一聲，“看不見椅子不夠嗎？你將椅子給他坐，我姐姐怎麽辦？”
向左低著頭，又將椅子搬過去給卿瑤翾，歉意的看了淩影冥一眼。
淩影冥隻是沉默，麵無表情。
卿瑤翾不肯坐，進了內屋，想要去看孩子。
沉睡的嬰兒，漂亮的跟卿瑤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卿瑤琪歎息，窮日子不好過，她和向左，已經坐吃山空了一年，用的都是向左昔日的積蓄。
卿瑤翾將身上的銀子，全部拿出來給卿瑤琪，卿瑤琪不肯接，隻是語重心長的道，“你以後有用銀子的地方，凡事，還是想的周致的好……”
卿瑤翾始終保持沉默。
如今麵對淩影冥，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若是現在就帶著皓皓離開，似乎顯得，她太小家子氣。
但是若是不離開，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麽麵對王雅媛和淩影冥。
“瑤琪，我能帶著皓皓，在你這裏，住一段時間嗎？”卿瑤翾輕聲問道。
卿瑤琪點頭，“當然能，但是我們這個地方，窮山惡水，我和向左都不打算在這兒住下去了，你要住在這裏嗎？”
“你和向左，有什麽打算？”卿瑤翾問道。
“向左想要回去繼續跟著淩影冥，但是我不答應，我想離開邊城，找個南方的小城市，隨隨便便的做個小生意謀生，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算了！”卿瑤琪無奈的道。
卿瑤翾低頭，並不說話。
“不過若是你想住在這裏，我就陪著你！”卿瑤琪握住了卿瑤翾的手，看著她平靜的小臉道。
卿瑤翾搖頭，“該要麵對的，總是要麵對，逃避不是辦法！”
“這也是我要跟你說的，總之離開了這裏，等我安頓下來，我就送信給你，你帶著皓皓過來投奔我！”卿瑤琪微微一笑，笑容明媚。
離開了小牛村，天色已晚，三人索性在小牛鎮上找了間客棧住下來。
淩影冥站在櫃台前麵，要兩間房，卿瑤翾卻從後麵上前道，“麻煩給我三間……”
淩影冥臉色一黯，心裏似乎被酸澀的感覺充滿，他沒有回頭看卿瑤翾，隻是點頭道，“那就三間！”
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皓皓靠在門上，思考著爹爹和娘親之間的不對氣氛。
事情，似乎遠遠比他想的要嚴重的多。
隔壁的房間，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他豎著耳朵偷聽，然後打開了一條門縫，瞅著外麵偷看。
隻見淩影冥站在卿瑤翾的門口，不知道說了什麽，卿瑤翾將門關上，不肯理他。
他站在那裏，歎息一聲，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
晚餐的時候，店小二將飯菜送來卿瑤翾的房間，卿瑤翾叫了皓皓，皓皓又叫了淩影冥，三個人算是圍在一起，有了一家人的樣子。
淩影冥將菜夾在卿瑤翾的碗中，“你需要營養，多吃一點……”
卿瑤翾將碗中的菜，夾往皓皓的碗中，“多吃一點，好長高！”
淩影冥被晾在那裏，隻是看著卿瑤翾，保持沉默。
一頓飯吃的很沉悶，淩影冥始終找不到機會，跟卿瑤翾單獨相處。
飯後，皓皓終於在淩影冥的哄勸下，自己睡著了，他這才踏著月色，來到卿瑤翾的房間外麵。
他不停的敲門，開始卿瑤翾當做睡著，沒有聽見。
可是他依舊不停的敲，對麵的房間客人，已經被他吵醒，打開，房門大罵了一句。
卿瑤翾不得不起身，披了件衣衫，打開，房門，蹙著眉頭道，“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我已經睡了……”
“那好，我接著敲門！”淩影冥作勢，要繼續敲門，卻被卿瑤翾一把拉了進去。
她蹙眉看著他，不滿的道，“你做什麽？”
“你想逃避到什麽時候？”淩影冥低頭，眯眼看著她，眸中的光線，幽晦不明。
卿瑤翾深吸一口氣，“那好，我們攤牌吧，等回到邊城，我就收拾東西，帶著皓皓離開！”
淩影冥抿唇，眼眸中，流轉著冰冷的光彩，他半響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卿瑤翾隻是走到門邊，打開，房門，指著外麵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為什麽？”淩影冥上前，“嘭”一聲關上了房門，怒吼著看著卿瑤翾，“就因為我娶了王雅媛，你不開心，所以你要帶著皓皓離開？”
卿瑤翾別著頭，沒有說話，她不想麵對他無謂的怒吼。
魚和熊掌，從來都不能兼得。
淩影冥著急的在屋內走來走去，不停的抓著自己的頭發，怒氣衝衝的道，“素素為了我，放棄了她最好的幾年，跟著我毅然來到京城，若是讓她嫁去季家，她會死，她的性格我清楚，她絕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