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遇到生父
是啊，他的內力都給了蕭晨，他如今，沒有內力……
卿瑤翾抓住他的手，一股涼意，順著她的手傳入他的身體，他轉身，看著她，眸中卻帶著點點笑意。8
他沒有拒絕，他必須堅持到找到蕭晨，否則這一次他下來，隻能白白犧牲。
兩人手牽著手，朝著前麵走去，卿瑤翾卻再也看不見第一次遇見的幽靈般的女子。
她忽然想起了那女子交給她的一本冊子，想必，那女子就是蘇婉兒的一魄，而眼角有紅痣的男子，則是蕭南淩棼。
以前她不敢肯定，現在，她基本上可以確定，蘇婉兒要讓她交給的人，就是蕭南淩。
她伸手，摸了摸藏在胸口多年的冊子猶在，想起這冊子似乎有些作用，便將冊子掏出，遞給了淩影冥。
“這東西似乎能抗衡這裏的高溫，你拿著……”卿瑤翾鬆開了淩影冥的手，加快速度朝著姬昀的背影走去待。
淩影冥看著冊子，遲疑一下，隨即將冊子握在手中。
這可是冰族的至寶，神女的所有靈力，全部都在這本冊子上麵。等一下他必須將冊子交給冰族之人，否則，會引起別人的覬覦。
“你認識這東西？”卿瑤翾見他的神色，隨即頓了頓腳步，等著他一起，問道。
“大致知道一些！”淩影冥淡漠的開口，似乎不願多說。
他一直不願意瑤翾參與到冰族和焰族的紛爭中，麵對那些異族的靈力，天下最高深的武功，都顯得蒼白無力。
幾人很快走到環形的節點，若是再往前，就會走回原路，姬昀站在那裏，蹙緊眉心，思考著辦法。
“我也不知道，這裏能不能通往十裏的地牢，可是四年前，我曾經在這裏遇見過蘇婉兒的一魄，若是她被羈押在十裏的話，想來，這裏和十裏是可以互通的！”卿瑤翾看著四周，解釋道。
“確實可以互通！”姬昀說完，手掌推出真氣，火紅的岩壁，似乎虛幻出一片火海，姬昀麵不改色的踏了進去。
卿瑤翾隨即跨出一步，踩在了火海上麵，她感覺渾身沸騰起來。
姬昀想要阻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淩影冥隨著一起跨入了火海，頓時，他臉色通紅，不住咳嗽。
想來是因為他沒有內力壓製的原因。
他一把抓住了淩影冥的手，輸了一些真氣給他，淩影冥這才平靜下來，感受到來自身體的躁動，他不解的看著姬昀。
“這裏，是懲罰焰族罪大惡極的人而設的欲海，因為所有犯罪的人，他們都以為是***作怪，我們普通的人置身這裏，也就如中了春毒一般……”姬昀淡漠的解釋。
卿瑤翾臉色一紅，淩影冥卻麵無表情。
幾人繼續朝著前方走去，似乎踏著波浪而來，速度很快，前方的打鬥之聲讓幾人擔憂起來。
“蕭晨在哪裏？”這個聲音，是蕭南淩的聲音，他正在將幾個焰族的士卒逼的節節敗退。
“他走了，他救走了蘇婉兒！”那焰族的士卒，眸中出現害怕的神色。
畢竟是當年冰族的神子，他們普通的人，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
“撒謊，蕭晨，明明還在地牢之中！”蕭南淩閉上眼睛，似乎在感應什麽。
迎麵走來姬昀一行，蕭南淩睜開了眼睛，姬昀和蕭南淩正麵相對，空氣中，似乎是有火光迸發。
兩人對視了半響，似乎誰也不認識誰一般，蕭南淩將一幹焰族士卒，逼入了欲海之中，而姬昀則是帶著卿瑤翾一行人上岸，朝著前方走去。
“晨兒不在那裏！”蕭南淩出聲阻止。
姬昀隻是冷漠一笑，腳步頓了一下，依舊朝著前方走去。
蕭南淩的長劍，已經上前，橫在了幾人前麵，一字一頓，“我說，晨兒不在那裏！”
“晨兒是我的兒子，他在哪裏，我隻有感應！”姬昀冷然，根本無視眼前的長劍，隻是朝著前方走去。
蕭南淩微怔，他剛剛明明從那邊過來，那邊根本沒有人影……
姬昀頓住腳步，卻沒有轉身，隻是冷漠的道，“蕭南淩，你唯一的缺點，就是不信任任何人，你不信婉兒，不信我，不信依雲，甚至你不信任你自己，連你自己唯一的妹妹婠婠，你都不信——”
淩影冥心瞬間窒息了一下，依雲？是他的娘親嗎？娘親在他小的時候，也是叫做依雲，那個時候，她是雲妃娘娘。
後來她去了雲水國，改名安涵。
娘親等了一輩子的男人，就是眼前的人，蕭南淩？
淩影冥抬眸，定定的看著蕭南淩，蕭南淩的臉上，有憤怒之色，他長劍凜然，依舊指著姬昀，“可是，你們依舊做出了對不起我的事情，不是嗎？”
“當年的事情，你比所有人都清楚，卻一直不肯釋然，你以為我想嗎？你以為我願意背負欺辱兄嫂的罪名嗎？”姬昀憤怒的握住了蕭南淩手中的長劍，緊緊的，幾乎將長劍嵌進自己的肉裏。
鮮血沿著他的手滴落在地麵，發出嗤嗤的聲響。
卿瑤翾很著急，他們還沒有找到蕭晨，就先內亂起來，這樣下去，要怎麽救蕭晨？
她憤恨的繞過兩人，幾乎朝著前麵走去。
淩影冥闊步，隨著一起，卻是在經過蕭南淩的時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探究，複雜，帶著一絲不解的神色，快速的消失在他清冷的眼中。
蕭南淩卻是重重一震，放開了手中的長劍，喘息著，朝著卿瑤翾消失的背影走去。
仙台之中，蕭晨毫無聲息的躺在那裏，他削瘦的身體，恍如一塊被擰幹的抹布，慘白的臉上，一絲氣息也無。
“族主，為何要一直渡靈力給他？讓他就這樣魂飛魄散，不好嗎？”一位穿著鬥篷衣衫，遮住整張臉的陰狠男子，對著上方花白胡須的族主道。
“夫人說，他若是魂飛魄散，那麽會便宜很多人，淩影冥在外麵等著接受他自己的內力，蕭婠婠等著他死了救自己的兒子，所以，怎麽能讓他這麽便宜的死去……”那族主冷然。
鬥笠男子沉默，隨即看著姬昀一行人殺了進來。
能夠進來這裏，姬昀的功力，確實臻至化境，耳邊他身邊還跟著一位年輕的小姑娘，還有，淩影冥——
他做夢也想不到，竟然在這裏看見淩影冥。
淩影冥淡漠的站著，直到看到躺在地上的蕭晨，眉頭才蹙了起來。
“放了他！”卿瑤翾怒斥，上前，攙扶起蕭晨。
族主冷笑，“我原本也沒有想要留下他！”
留下他何用？隻能讓他一次一次的度靈力給他，保他不魂飛魄散，現在，剛好扔掉這個燙手山芋。
現在他就看看，他們要如何化解這一次的恩怨。
姬昀啊姬昀，兩個兒子，我倒是要看看，你會救哪一個。
姬昀上前，用卿瑤翾一起攙扶起了蕭晨，蕭晨已經沒有一絲氣息，恍若失去一半，身體逐漸呈現透明的顏色，似乎隨時會魂飛魄散。
“救救他，救救他！”卿瑤翾搖晃著姬昀的手，哀求的看著他。
姬昀沉默，能救，他當然會救，可是他不會冰族的術法，除非有冰族之人犧牲掉自己用全部的靈力，也僅僅隻能保住他的一魂一魄而已。
蕭晨和薄情的身體，隻能存在一個，就算他有那麽一魂一魄，又能怎樣？
他依舊，算是已經死去。
卿瑤翾臉色慘白，身影不穩，抱著蕭晨，她感覺自己無法呼吸。
周遭的溫度越來越高，焰族的族主已經帶著人離開，姬昀抱起蕭晨逐漸透明的身體，想要朝著外麵走去。
“姬叔叔，我能不能幫他？”淩影冥上前，抓住了姬昀的衣袖。
卿瑤翾沒有動，隻是保持著一個僵硬的姿勢。
姬昀看著他，眉頭一簇，淩影冥身為普通人，沒有內力，可是竟然在這焰族的地牢中毫發無損，而且瑤翾內力高深，麵色潮紅，一副春毒很深的樣子，可是他，竟然沒有一絲異樣。
難道他仍然有高深的內力？可是不可能，看他的腳步，根本就是一絲內力也無。
縱使內功渾厚如他，麵對趟過欲海，也不能做到他這般麵不改色。
除非，他不是普通人，也是冰族之人。
想到這個可能，姬昀伸手，一把抓住了淩影冥的脈搏，摁著他的脈搏，他臉色微微一變。
“你真的，願意犧牲自己救蕭晨？”姬昀激動的問道。
淩影冥點頭，清澈的眸子，平靜無波，“嗯！”
“不行，我不同意！”卿瑤翾喘息，起身，上前抱住蕭晨的身體，率先想要離開。
“你去哪裏？”姬昀攔住了卿瑤翾的去路。
“蕭晨就算死，也有我陪著他一起，你擔心什麽？”卿瑤翾嘲諷的看著姬昀，繞過他，想要離去。
姬昀歎息，他不能這樣，這樣對淩影冥，太不公平了。
“瑤翾！”淩影冥上前，一把握住了卿瑤翾的手，眸光依舊澄澈，“兩個人去死，不如一個人，蕭晨不僅是你一個人的陽光，他是很多人的！”
淩影冥苦澀一笑，“姬薄情很依賴他吧？他的姑母也舍不得他，還有姬叔叔也很疼愛他，他還不容易救回了自己母親的一魄，怎麽可以就這樣死去，讓我來吧，如果可以的話！”
他誠摯的看著她，絲毫沒有提因為她的原因，她深呼吸，卻僅僅的抓著蕭晨的身體，不肯放開。
淩影冥一根一根手指的掰開她，從她手中接過蕭晨幾乎毫無重量的身體，然後轉身看向姬昀。
“姬叔叔！”他看著他，如一個晚輩對著長輩，恭敬而有禮。
誰說蕭晨是這個世上最可憐的孩子？其實淩影冥才是，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吧？
姬昀喘息，忽然不忍，用一個人的魂飛魄散，換回另外一個人的一魂一魄，這樣，根本就不值。
蕭晨死了，是真正的死了，他再也不會醒來，就算他有一魂一魄在冰玉中滋養，千百年之後他化為人形醒來，可是他再也不是蕭晨，而是一個全新的，仙——
是的，若是淩影冥犧牲自己，那麽千百年之後，蕭晨可以成仙。
這也打破了冰族的詛咒。
“你娘，叫什麽名字？”蕭南淩上前，定定的看著淩影冥。
淩影冥似乎意識到什麽，隻是表情淡漠，“我娘是一個普通的人，她叫做安涵！我是蝶夢國的皇帝，淩影冥，我和冰族沒有任何關係！”
蕭南淩看著他的眼睛，驟然明白，他不願意揭穿自己的身世，或許，他早已經明白，不是嗎？
姬昀轉過身去，不願看淩影冥的臉色，這讓他想起了蕭晨知道自己身世時候的樣子，震驚，落寞，萬念俱灰。
若不是萬念俱灰，他怎麽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成全所有人？卻獨獨不肯成全他？
蕭晨，終究是不肯承認他是他的父親啊！
姬昀閉上眼睛，痛苦的眉心糾結在一起。
“你不能再做蝶夢國皇帝，你是冰族另外一個神子，你也不能為了這個丫頭犧牲自己！”蕭南淩看著他，篤定的道。
卿瑤翾臉色驀地一變，詫異的看著淩影冥，難道，淩影冥的身世，也有隱情？
“我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淩影冥冷然，說完，就繞過他，走到姬昀的身邊，“叔叔，你幫幫我，幫我救蕭晨！”
“沒用，蕭晨再也不會醒來！”姬昀悲哀的道。
“不，一定有用，剛剛你明明說可以的！”淩影冥搖頭，固執的看著姬昀。
“就算犧牲掉你，蕭晨最快，也要千百年才能醒來，那個時候，瑤翾已經不在，蕭晨也不再是蕭晨，你還要救他做什麽？”姬昀為難的道。
“就算千百年，我也願意，起碼，生死輪回，瑤翾和蕭晨，也有相見的一天，是嗎？”淩影冥低低的笑著，嗓音低沉，華麗宛如天籟。
“我不要你如此對我！”卿瑤翾上前，握住了淩影冥的手。
淩影冥搖頭，眸中已經是疲憊之色，“瑤翾，我不知道前世，可是我知道今生，陽光離我太遠，我已經沒有辦法再孤獨的活著，如果可能，我寧願附身在蕭晨身上，這樣，起碼你可以一直守在我的身邊……”
卿瑤翾的手，驟然之間，就失去了力氣，無力落下，臉色慘白的看著這一切，卻不知道，該如何落幕。
“我來吧，身為冰族前一任神子，我沒有為冰族做過任何事情，就當為了冰族第一個仙，用我的全部靈力！”蕭南淩上前，篤定的道。
“這一切，又和你有何關係？”淩影冥淡漠的看著他，不鹹不淡的道。
“蕭晨，是婉兒的孩子，我愛婉兒，勝過一切！”蕭南淩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將蕭晨的身體，從淩影冥手中接過。
淩影冥還預上前，卻被姬昀一把抓住了手，他回頭看了一眼卿瑤翾，“走吧，她快撐不住了！”
淩影冥轉身，隻見卿瑤翾臉色慘白，柔唇被她咬的幾乎出血，他攙扶住了她，前方蕭南淩已經抱著蕭晨，消失的無影無蹤。
回到地麵，卻已經是日落時分，這裏卻是熟悉的蝶夢十裏，一個個起伏的小山嶽，如孤單的老人，站在那裏，眺望遠方。
蕭南淩的整個身體，似乎幻為冰雪，團團的將蕭晨圍住，蕭晨逐漸透明的身體，開始融化。
最後蕭南淩消失的時候，蕭晨卻凝成了一個飄渺的魄，他茫然的看著這一切，然後目光落在了蕭南淩透明的身體上。
“為什麽？”他問。
一直以來，他以為蕭南淩是不喜歡他的，因為這麽多年，他對他不聞不問。
他不怪他，原本，他就不是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