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拜師禮（四）
溫烊可以說是赤子之心，永遠會保持自己內心的純潔，不染世俗，除了嘴巴毒舌一點之外，簡直沒有更大的缺點了。
而古君顏的實力和天賦格外的出色。
再加上那堅強的毅力，到時候兩個人會不會登頂，這還真的不好說。
不過在自己的心裏，他肯定是是偏向於兩個人能夠登頂的。
“八千階，師叔……我……我不行了。”
溫烊腳底一軟，最終是跪倒在了問心階上。
古君顏取出早已經準備好的藥液小，口的喂著他喝著，“你在這裏休息，我還想再走一會兒。”
“師叔加油，我們五個人就剩下你一個了。”
幾口藥液下肚，溫烊的臉上好了不少，打起精神來鼓勵古君顏。
古君顏點點頭在原地待了一會，等溫烊的精神狀態好的差不多了，再繼續朝著前方邁進。
隨著階梯的不斷增加，古君顏心裏的壓力也越發的大，眼前浮現的東西也越加的真實。
她看見了當初師尊被清明道人殺死的那一幕，看見了師姐，為了她葬身在滾滾天雷之下，看見了大師兄萬箭穿心而死。
也看見了三師兄的含恨而終。
而她就隻能那樣看著，什麽都做不了。
雪白的雲海翻動，臉色有些陰沉的寧玉瑾從中凝聚出來，緩步走到古君顏的麵前，問道，“你後悔嗎？”
古君顏抬頭看著這張與前世一模一樣，和今生卻有些差別的臉一字一句道，
“悔，但是這一次我不會讓自己有任何後悔的可能性。”
‘寧玉瑾’嘴角微動，繼續開口問道。
“你後悔與宋青書相識嗎？”
“不後悔，我隻後悔我豬油蒙了心，沒能夠認清楚人。”
“你後悔你自己所做出的決定嗎？”
“後悔。”
“你後悔當初沒有聽我們的勸阻嗎？”
“後悔。”
“你後悔當初與我的決裂嗎？”
“……”
“悔。”
古君顏抬起頭看著這張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臉，反問道，“你到底想問什麽？”
“我想要問什麽取決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寧玉瑾’垂下眼眸，道，“那一日，你可曾後悔。”
“那一日？”
古君顏左手撐著台階，右手捂著自己的嘴巴，淚水從眼眶中滾滾落下。
悔，怎麽可能不後悔，那一日，她後悔死了。
如果能夠知道那一麵就是永別，她絕對會追隨自己內心的想法。
而不是選擇說那些傷人心神的話來逼走寧玉瑾。
“你後悔了。”
‘寧玉瑾’從高處的階梯上麵走下來，彎腰捧著古君顏的臉，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心裏清楚的，你後悔了，可是你現在什麽都做不了，因為現在的他，並不是以前的我。”
“他不是那個陪你經曆了一切的我，也不是那個你所熟悉的我，他的一舉一動和以前都不一樣。”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壓下心底的那些後悔，就當以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和他做回最好的師兄妹。”
“世人的風言風語，總歸會要了人的命的。”
古君顏的眼角依舊掉落著淚水，自嘲道，“當時我是個什麽情況，我比誰都清楚，這一趟渾水，我蹚進去就夠了，不能再拉其他人。”
“可是，你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感受。”
‘寧玉瑾’歎氣，語氣裏麵含著無限的柔情，“君顏，你著實讓我難辦得緊。”
古君顏微微一愣，道，“你喊我什麽？”
“君顏？”
古君顏很輕的笑了一聲，道，“抱歉。”
“什麽？”
古君顏推開了抱著自己的‘寧玉瑾’，在他疑惑的視線中輕聲開口。
“你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他現在從來不喊我君顏，而是喊我嬌嬌。”
“你是我內心深處的執念沒錯，但是，我更想要做的是抓住眼前的人和事情。”
“我已經改變了一些事情，未來的那些事情我永遠不會讓他們發生。”
“所以呢？你想要對我做什麽？”
‘寧玉瑾’失笑，饒有興致打量著古君顏，仿佛是第一次看見她一樣。
古君顏眨眨眼，擦掉眼角的淚痕，在‘寧玉瑾’錯愕的眼神中笑著把他推下了台階。
“抱歉了，今天你的出現算是把握內心困擾我許久的事情都解決了，但是你並不是他。”
“你隻是我內心的執念，鮮活的他，正在玉言門裏麵等著我。”
古君顏站在雲端之上，親眼看著那個‘寧玉瑾’在下墜的過程中和雲霧融為一體，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或濃或淡的雲霧從古君顏的身邊飄過去，古君顏伸手抓了一把，心裏很突然的就想到了寧玉瑾。
自己心中的一個執念好像已經消失了，但是與此而來的，好像是一個新的執念的產生。
當一個人還沒有經曆過自己未來發生的那些事情之前，他，還是那個他嗎？
*
最後的一千階階梯，可以說是最難通過的。
最開始，古君顏以為寧玉瑾等人就是在她內心深處藏到最深的事情。
可是自己明明還能繼續前進。
這隻能說明，要麽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要麽就是這問心階問題。
隨著古君顏一步一步走踏上石階，周圍更是一片祥和，雲霧繚繞，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古君顏眼裏閃過一絲淡淡的疑惑，剛想要吹散眼前的雲霧，就發現有一個背影站在前方。
那背影格外曼妙，應當是一個極其動人嬌豔的女子。
一身銀白色的輕紗襦裙，滿頭烏黑的秀發，僅僅用一根簪子輕輕挽住，剩下的隨意的披散在肩頭。
從古君顏的這個角度望過去，隻能夠看見女子曼妙的身影，除此之外，什麽都看不見。
那女子也不說話，隻是小步而快速地向前走。
古君顏心神微動，連忙追在她的身後，隻是兩人之間的距離，好像從來都沒有變過。
不知不覺中，腳下的石階在逐漸減少，而女子的身影也越發清淡，似乎隨時都能夠隨風消散。
古君顏努力的朝著前方奔跑，卻怎麽也邁不開步子，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子的身影越來越淡，直至消失在自己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