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第七百八十二話 兩年前的事情
“你不想去城裏嗎?”我是有些意外的,畢竟烏蘿村的條件這麽差,去到鍾離家宅邸裏做事,哪怕是個辛苦的差事,也比在這裏耗日子強得多。這邊要吃沒吃,要喝沒喝,環境差到無法想象,更可怕的是要看守著那麽多的烏蘿村村民。
看押他們的同時,何嚐不是被他們看押著,漫長的一生要是就這麽湊合的熬過去,遠比身體的辛苦,更加讓人絕望。我原以為他隻不過在這裏待了幾年或者十來年,但是他今年三十七,四歲那年失了父母,被鍾離家前前前前大人收留,送到了這裏,給當時負責看守烏蘿村的人撫養照顧。他在這裏一待就是三十三年,我在這裏一天都覺得度日如年,他怎的就不願意離開呢?
“自然,也是想去的。可是能在大人身邊侍候的人有很多,能在這裏守下去的卻沒有幾人。小人願意替鍾離家看守烏蘿村,直至閉上雙眼的那一天。”伏四說。“小人感激鍾離家,如果不是當年蒙受鍾離家的大恩,便不會有小人的今日。小人是個粗人,沒什麽本事,也隻能為鍾離家做些小事來報答了。”
我突然間被他感動了。
錦上添花的人有很多,可是像他這樣的,實在太少了。
“也好,既然這是你的心願,那我尊重你。”想來當年那位鍾離大人,若知曉他無意間救下的人,如今是這般忠心耿耿,也該是欣慰的吧。“話說回來,我方才在村子裏遇上了謁拙的妻女,那個叫且殷的小女孩,是他的女兒沒錯吧?”
我有這樣的疑惑,但也不是毫無緣由的。謁拙十九歲,且殷看著也有四歲左右,我是理解他們這個年代的人,成婚早,生育早的,可也會有些不解。這謁拙十五歲上就有了女兒?
“是,且殷正是謁拙的女兒,謁拙很是疼愛他的妻子和女兒,謁拙的妻子叫塗安,比謁拙年長一些,十分的善解人意,是村長忽逐邪親自為謁拙挑選的妻子。”伏四自然是知道的,他忽而想起,又問了句,“蕭夫人,塗安沒有惹您生氣吧?”
“.……為什麽這麽問?”
“塗安以前還好,事事順從謁拙和忽逐邪,隻是這兩年不隻是怎麽了,時常與謁拙拌嘴。連忽逐邪……都曾經生氣怒斥過她,這村子裏的人都說塗安是病了一場後,沾染了不幹淨的東西,所以性情大變。別說是您或鍾離大人了,就連我們這些人遇見她,都難免要聽兩句難聽話的。”伏四無奈,畢竟塗安是個女的,還是謁拙的妻子,他們也不能為了兩句難聽的話就為難塗安,那也是給謁拙難堪,到頭來激起烏蘿村的村民有反抗之心,麻煩就大了。
“難聽的話?”我今日確實聽了兩句,不是那麽順耳的話,隻不過我還是分得清楚的,塗安的話並不是說我的,而是……在說烏蘿村的。“她都說過些什麽難聽的話啊?”
“也沒什麽,無非就是一些罵人的話,說我們是吸他們的血,罵我們是要下地獄被扒皮的鬼,然後就是一些詛咒人的話,什麽烏蘿村早晚受天譴.……總之都是一些瘋話,沒人當真的。我們也不能因為這麽兩句話就怎麽樣,塗安再瘋,有忽逐邪和謁拙管著,我們若是插手,隻會把事情弄得複雜了。”
“你剛才說,塗安是病了一場以後,才性情大變的?你知不知道她生了什麽病?可是發生了什麽?”我今日見塗安的時候,並沒有覺得她精神不正常,她的狀態看上去也還好,隻不過對我們本身就有抵觸,害怕她的女兒接近我而已。
“這,小人就不是特別清楚了。隻是知道當年烏蘿村裏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鬧得有些嚴重。隻不過那天晚上的事情,隻有烏蘿村裏的人知道,忽逐邪下令,烏蘿村的村民不得將事情傳出來。不管我們怎麽問,也都問不出個究竟,大概知道那天晚上兩歲的且殷跑到了什麽地方,塗安找到了女兒之後,引得忽逐邪發了好大的脾氣,還將她們母女兩個給關了起來。是謁拙求情,忽逐邪才放過了塗安母女兩個,且殷和塗安都病了,小且殷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身體虛弱,常常生病的。塗安,應該也是心疼女兒吧.……”伏四說,他不知道忽逐邪那天晚上到底為什麽發那麽大的脾氣,還把他一直很寵愛的小孫女給關了起來,差點處死。塗安的性情大變,是因為女兒遭受那麽大的罪,如今身體還一直不好。“都是些他們村子裏的事情,我們之後實在問不出來個什麽的,瞧著這事兒在烏蘿村裏就已經平息了,也沒有再影響到什麽,就沒有多問了。誰家裏還沒個發脾氣吵架的時候呢。”
話說的也沒錯,但是在伏四的描述裏,這個還沒見到麵的忽逐邪,卻給我留下了一個陰晴不定的印象。看來之後若是有機會接觸到他,我還是要小心一些的,他在烏蘿村裏畢竟是個不好惹的人。
“當娘的,總是更心疼孩子一些。”我說,“看來塗安雖然沒有婆婆,但是這個公公也是夠讓她煩惱的。”
“什麽?”伏四沒有聽清楚,他不明白公公的意思。
“沒事。”我也是一時嘴快,就說了。“那祭台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我聽說七十年前,烏蘿村曾經活埋了一個女嬰,又在活埋的地方建了祭台,是真的嗎?”
我今日見到了那個祭台,心裏便一直不舒服。
“這件事,小人也是聽過的,隻不過小人也實在無法確定,小人來到這村子的時候,村子裏就有那祭台了,至於是不是曾經活埋了人在下麵……年代久遠,實在無從考證。不過前幾位看守過烏蘿村的前輩留下過一些隨手記錄的文書,蕭夫人若是真的想確定,那小人回去再翻翻那些文書,若是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也算是幫了蕭夫人的忙了。”伏四說的比較誠懇,他每日都要在村子裏走上幾遭的,也曾在那祭台旁來來去去,雖有疑惑,但是時間久遠也沒辦法證實,隻能把好奇心放下。聽著我對那祭台的事情感興趣,這才提出要去查一查前幾位看守烏蘿村的人留下的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