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4章 貪婪(17)
第1124章 貪婪(17)
第三節 超完美謀殺
陳風今年40歲,是一個經營木料公司的小老闆,有時會和朋友一起去越南或者緬甸進口木料,同時要和終端客戶搞好關係,所以,生意雖小,但應酬很多,陪客戶吃飯唱歌是常有的事。
8月18日晚上,有兩個緬甸的朋友來找陳風玩,於是,他帶他倆去吃三江飯店晚飯。吃飯時,他們就喝了很多酒,他想回家休息,可是緬甸朋友卻不依不饒,要請他去KTV繼續玩,順便叫幾個小姐來陪他們喝酒。
其實這兩個緬甸人是他客戶,很多高檔木料都是從他倆手中購入的,而且他倆難得來中國,所以,陳風不好意思拒絕,爽快地對他倆說:「怎麼能讓你們請我呢?我是東道主,必須盡地主之誼,走,你們喜歡去哪個KTV唱歌?」
「只要有酒有陪酒小姐的地方就可以。」其中一個名叫坎奇的人說,陳風沒想到他那麼直白,於是帶著他倆走了50米,來到一個名叫「不見不散」的KTV門口,乘電梯來到5樓。
下電梯之後,兩個迎賓小姐走到他們面前,熱情地說:「三位先生,晚上好,歡迎光臨不見不散。請問你們有沒有訂房?」
「沒有,我們是隨機選擇的,因為我們就在三江飯店吃飯。」坎奇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如果不是有地域口音,沒有人會認為他是緬甸人。
「請問只有你們三位嗎?」
「是啊,你們這裡有沒有陪酒小姐啊?」還是坎奇說話,另一個名叫增離的緬甸人比較內斂,似乎一切都由坎奇做主。
「肯定有啊,要不怎麼做生意呢?我幫你們安排一間小房可以嗎?」其中一個高個子迎賓小姐問。
「好,快點拿啤酒來,還有叫三個小姐來。」他色眯眯地盯著迎賓小姐豐滿的胸脯,她見狀一點也不害羞,反而挺起胸膛,使自己的胸看起來更碩大,坎奇笑嘻嘻地向陳風豎起大拇指。
迎賓小姐把他們帶到5011房,請他們坐下,隨後用對講機呼叫服務員和陪酒小姐進來,很快就有6個胖瘦不一、顏值參差不齊的小姐走進來,讓他們挑選,他們各自選了一個心儀的小姐之後,讓其他的小姐離開了。
於是,他們開始唱歌喝酒,陳風示意三個小姐多敬兩個外賓的酒,盡量少和他喝,小姐們心領神會,知道誰是買單的老闆,於是,使出渾身解數,極盡媚態,和兩個緬甸人喝酒。
陳風則和陪他的小姐唱歌,一直喝到8月19日凌晨一點,他們才散場。陳風幫兩個緬甸朋友在酒店開了房間之後,回到三江飯店的停車場,這是一個小停車場,只能容納50輛小轎車,是供食客免費停車的。
停車場里光線昏暗,只憑藉三江飯店門口的廣告霓虹燈來照明。陳風因為酒量好,而且在唱歌時又很少喝酒,所以他還是清醒的。他走到自己的豐田卡羅拉轎車前,用電子鑰匙打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
他啟動馬達之後,剛剛想踩油門,突然從後座上伸出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大手,將他的嘴巴緊緊捂住,一把鋒利無比的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一個陰沉沉聲音對他說:「別動,你現在一切都要聽我指揮,否則立即送你上西天!」
陳風感到脖子微微疼痛,因為刀刃壓在他的右頸動脈上,自己只要稍做反抗,刀子就有可能切斷他的頸動脈,他只好「唔,唔,唔……」地發生聲音,並連連點頭,歹徒這才放開捂住他嘴巴的手。但是刀子依然緊緊地壓在他的脖子上,他沒有膽量反抗,否則恐怕會立即送命。
「大哥,我和你無冤無仇,幹嗎拿刀逼著我?」他從化妝鏡中看到一個模糊的人頭,那個人戴著口罩和墨鏡,完全看不清他的模樣,而且聲音故意偽裝了,不像正常人的發聲。
「別廢話,立即把車往北開,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乖乖地聽我的。」
「大哥,我……聽你的,只要你不殺我,我一定乖乖地聽你的話。」他踩下油門,把車駛出停車場,這時,另一個歹徒從車後座爬到副駕位上,拿出一把長刀頂著他的右腹部,原來有兩個歹徒,副駕位上的歹徒也是戴著口罩和墨鏡。
陳風感到巨大的壓力,看來這次沒死也得去半條命,他的汗水順著額頭流下,滴到衣服上。他伸手打開空調按鈕,開始製冷,並把溫度調到最低。
「陳總,不要擔心,我們只求財不要命。」後座上的歹徒說。
「我是一個小老闆,哪來的錢,你們應該去綁架大老闆,他們的錢用一列火車都運不完。」
「那些大老闆都有貼身保鏢,不容易下手,但是你這種小老闆可就容易對付多了。你就當是破財消災吧。」
陳風一聽,才稍稍安心,至少生命沒有危險,可是自從新冠肺炎病毒開始流行之後,他的生意就一落千丈,已經虧損了一年半,最少虧損了80萬,他實在拿不出來錢,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自己的老婆楊麗虹身上。
她是一家衛生紙廠的賬務。這是一家中型企業,品牌聞名遐邇,在省內的名氣比較大,也有上億元資產。
而他老婆從財經學院畢業之後,就一直在那裡當財務,已經幹了16年了,從前年春初開始,她當上了財務總監,廠長和總經理都很看得起她,所以,她雖然沒有什麼積蓄,但是,向同事和親友借一點錢是沒問題的。
「大哥,你們需要多少贖金?」陳風試探著問。
「少說也得給我們50萬元,綁架勒索的罪名不輕,風險也很大,沒有50萬元,我們是不會放人的。」
「50萬元?你們就是打死我,我們家也拿不出這麼多錢。」
「少廢話!我們了解你們家的底細,否則不會綁架你……把車停下來。」歹徒突然對陳風大喝一聲,陳風不敢怠慢,立即把車開到路邊停下,後車座上的歹徒下車之後,走到駕駛位旁邊,把門拉開,對副駕位上的歹徒說,「小關,把他的雙手綁起來,你來開車。」 「好的,旭哥。」於是,那個叫小關的歹徒拿出一條尼龍繩,把陳風的雙手扭到背後,緊緊地綁起來。因為刀還架在陳風脖子,他不敢反抗,只能配合,否則將會換來一陣毒打。
旭哥又高又壯,雙手力氣非常大,他把陳風從駕駛位拉下,推到車後座上,他和陳風坐在一起,再次把刀架到他脖子,然後叫小關開車。小關便坐到駕駛位上,啟動車子向前駛去,動作非常熟練,把車開得像賽車一樣快。
車子一直往西北方向駛去,那是龍頭山脈,分佈著無數的山峰和山谷,他們沿著盤山公路行駛了10公里左右,把車往萬峰山駛去,最後開進一個山谷,山谷名叫南坑谷,南坑谷比較平緩,雖然沒有公路,但是可以勉強通車。
當他們駕車行駛了500米之後,終於停下。旭哥把陳風推下車,喝令他往上爬,爬了將近1公里,陳風的衣服濕透了,由於缺少鍛煉,加上雙手被綁著,行走不方便,他的雙腳就軟得走不動了。
「旭哥,我真的走不動了,這是什麼地方?要把我往哪裡送?」陳風似乎覺得他們不僅僅是綁架他那麼簡單,否則怎麼會一直往山上爬呢?
「少啰嗦,很快就到了,走不動是吧?」旭哥抬腳踢到他的屁股上,這一腳踹得很狠,他瞬間失去平衡,跪在地上,嘴巴撞到地上,啃了一嘴泥沙,從屁股上傳來一陣劇痛。「起來,否則,我把你屁股踢爛!」
「好!好!好!我馬上起來,跟你們走……」他忍痛站起來,繼續向上爬去。山上的風很大,周圍是密林,樹陰遮住了星星和月亮,只有少量月光從樹梢上灑落下來,林間瀰漫著淡淡的山嵐,手電筒的光穿過山嵐,前景變得朦朧而神秘。
又走了一段路之後,他們看見了一棟小木屋,小木屋是用木板和柱子搭建的,破舊不堪,周圍長滿了野草。陳風被旭哥推進小木屋,來到一根柱子前,旭哥把他壓在柱子上,小關拿出尼龍繩,把陳風綁在柱子上,使陳風動彈不得。
旭哥對陳風說:「今晚就委屈一下,小關陪你在這裡過夜,蚊香和殺蟲劑我們都帶了,不會讓你受蚊子叮咬之苦,天亮之後,我就會打電話給你老婆楊麗虹索要贖金。一拿到贖金,我們馬上放你回家,決不食言。」
「旭哥,我們真的拿不出那麼多錢,可憐可憐我們吧,你們少拿點贖金,我的命不值得50萬元呀。」
「這不是在菜市場買菜,可以和老闆討價還價,我也不是觀世音菩薩,是沒有慈悲心的,你別做夢了。如果明天這個時候,我們沒有拿到贖金,就把你幹掉,埋在這無人知曉的山谷里,讓你當孤魂野鬼!」他伸出手,拍打著陳風的臉頰。
陳風是個聰明人,知道說再多話也是徒勞無益的,於是沉默了。他是站著被綁在牆壁的柱子上,他雙手使勁往前拉,他覺得這小木屋已經建了很多年,柱底可能腐爛了,如果柱子能被拉動的話,可以想辦法在綁匪睡覺時試圖逃跑,但是嘗試的結果讓他十分失望,柱子巋然不動。
這時從外面走進一個青年人,大概20歲,旭哥看見他之後,問:「小青,有沒有尾巴?」
「放心吧,旭哥,絕對沒有尾巴。」小青個子比較矮小,染著一頭黃色頭髮,穿著一套黑色運動服,眼睛像老鼠眼一樣小,同樣戴著口罩,但是沒戴墨鏡。他看了陳風一眼,坐在鋪滿了茅草的地上,掏出香煙,想分給小關。
「小青,你和小關一起看守陳總,你們千萬要睜大眼睛,絕對不能睡去,否則讓人質跑了,我就打斷你們的腿!」旭哥對他說。
「旭哥,你放心吧,我上網時三天三夜都不用睡覺,現在是凌晨兩點,看守到明天這時候,才24小時,我絕對不會睡著的。」小青信誓旦旦地說,極力表示他能勝任。
「這就好,一旦拿到贖金,我就通知你們放人,我現在要下山去做準備工作,這可是技術活兒,你們頭腦簡單幹不了,只能讓你倆看守人質,我走了,你們把蚊香點燃,這裡的蚊子多得像螞蟻。」他說完就走出小木屋。
2021年8月19日凌晨三點,楊麗虹起床上廁所,睜開眼睛看見床邊空空的,她老公陳風還沒有回來,她覺得奇怪,陳風是一個極其寵愛老婆和女兒的人,把她和女兒當作手心裡的寶,特別溺愛女兒陳小小,簡直是女兒奴,所以,他不可能這麼遲還不回家。
難道陳風怕吵醒她而睡沙發嗎?她走出卧室,打開客廳的大燈,客廳頓時被照得如同白晝,她定睛一看,發現沙發上空無一人。他會不會去女兒房間陪女兒睡覺呢?他倆結婚比較遲,女兒今年才6歲,上幼兒園大班,她很喜歡纏著陳風陪她睡覺。
楊麗虹走進女兒的房間,打開壁燈,卻發現女兒獨自睡在兒童床上,手裡抱著一隻絨毛小白兔,露出甜甜地微笑,嘴裡發出呢喃,不知她在說什麼。她躡手躡腳地退出女兒的房間。
她回到客廳,一股莫名的煩躁襲上心頭:他會不會在外面和女人鬼混呢?不,應該不會,陳風沒有任何異常,也沒有發現他找女人的蛛絲馬跡,因為陳風手機的解鎖密碼她知道,是陳風告訴她的,她可以隨時查看陳風的手機。
有時陳風半夜三更回家,見她睡著了,他怕吵醒她,就獨自睡沙發,其實她只是在假寐,等他沉睡之後,她會偷偷地把他的手機拿到卧室,把門反鎖了,打開他的手機查看微信聊天記錄、微信支付和支付寶賬單,結果沒有發現問題,因為這兩種支付方式都會記錄主人消費了什麼。
同時,她對自己的身材和顏值非常自信,她不僅有魅力,而且溫柔體貼,對他關心備至,心細如髮,哪怕他有小小的煩惱,她都能幫他解決,可以說他根本離不開她,更不可能背叛她。
這時,她的心突然一凜:老公會不會出事了?比如交通意外?他是開車出去招待緬甸朋友的,會不會醉駕出事了?她趕緊掏出手機,撥打陳風的手機,結果系統傳來語音:「您撥打的手機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候再撥……」
聽到這種語音之後,她的心情瞬間沉重了,她知道無法接通有三種可能,一是手機出現在沒有信號的地方;二是手機設置了飛行模式;三是手機被扔進水裡。
想到這裡,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忐忑不安地在客廳里走來走去,不知如何是好。假如老公要去出差,肯定不會把手機設置成飛行模式,而且一定會打電話給她,告訴她去哪裡,更不會因沒電而關機,因為他隨身攜帶著膠囊充電器。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這三個字在她腦海里盤旋,一群討厭的烏鴉久久不肯離去,搞得她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