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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0章 貪婪(33)

  第1140章 貪婪(33)

  真香把長長的秀髮結成髮髻,在上面插一朵白菊花。白菊花的花語是悼念和追思的意思,具有對死者的哀悼和追憶的含義,同時代表純潔,純潔的友誼、純潔的愛情、純潔的心靈。顯然她表面看去是非常想念馮志宇的。


  她換上了一套黑色西裝,雖然這不是穿西裝的季節,但是為了表示哀悼馮志宇,她沒有考慮悶熱的天氣。她素顏面對江一明和周挺。由於她皮膚白皙,看上去像個病人,柔弱而憂傷,神情楚楚可憐。


  「真女士,經過我們屍檢,斷定馮志宇的被人謀殺的。從他的血液里化驗出大量的二甲基汞,這是一種劇毒,只要服用0.1毫克,也就是兩滴水那麼多,就足以致命,素有閃電死神之稱,哪怕醫生當時就在你家裡也沒辦法救治。所以,你們不要責怪羅成了。」江一明看著她,覺得她有一種柔美。


  「二甲基汞?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難道比毒蛇還毒?」


  「是的,比最毒的銀環蛇還毒幾十倍,人被銀環蛇咬傷,如果及時治療,大部分傷者都能救活,而服用了二甲基汞是不可能救活的。你們家的門禁需要指紋,請問除了你們一家人,還有誰能用指紋解鎖?」


  「除了我們一家三口,只有我們請的鐘點工盧桂芳能用指紋解開我家的門鎖。」她略微想了一下說。


  「你的父母和馮志宇的父母都不能用指紋打開你家門嗎?」


  「對,他們都沒有設置指紋解鎖,我本來想給他們設置的,但是,他們都說老了,學不會,更習慣用鑰匙開門。所以我只好把金屬鑰匙交給我父母和我老公的父母。這四位老人都沒有文化,而且很抗拒高科技的東西。」


  「盧桂芳一般在你家干幾個小時?」


  「兩個小時,都是從下午4點干到5點,她都是周一、周三、周五來我家做家務的。」


  「你和馮志宇跟她有矛盾嗎?」


  「沒有,我們看她是鄉下來的,已經55歲了,生活不容易,對她格外照顧,有時幹活不到兩個鐘頭,我們都按照兩個小時付費給她。」


  「你覺得她有可能把你酒櫃里的酒換掉了嗎?」


  「這很難說,雖然表面看上去她老實本分,但是有些人不懂得感激,比如莫煥晶就是一條毒蛇,主人對她那麼好,她竟然放火燒死了林生斌的老婆和三個孩子,真正是現實版的農夫和蛇的故事。」


  「對,很多人會因為一些小事對他人產生殺意,而死者在生前根本無法得知。你知道馮志宇得罪過什麼人嗎?」莫煥晶縱火燒人案轟動全國,她的惡毒行為被萬人唾罵!是恩將仇報的典型案例。


  「不知道,即使他得罪過人,也不會對我說,他怕我會擔憂,他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人。對這個家他是竭力呵護,是個模範丈夫。」


  「你們夫妻的感情好嗎?」


  「江隊,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幽怨地看著江一明問,覺得自己被人懷疑很委屈。她反應很快,沒有因為悲傷而失去心智。


  「沒有特殊的意思,只想了解一下你們的感情生活如何。你不要太敏感,這只是例行詢問。」江一明解釋道。


  「我們夫妻感情很好,雖然不像年輕的情侶那麼如膠似漆,形影不離,但是心有靈犀,配合默契,平淡而幸福,而我正在懷孕,已經三個月了,那是我們第二個愛情的結晶。你如果不信的話,我可以給你看我的孕檢報告。」她說完之後,掏出手機,從圖庫里調出一張照片,那是孕檢報告的照片。


  江一明拿過手機看了一下,孕檢報告是真香的名字,是江東區人民醫院婦產科的報告,上面有醫生的簽字。報告的日期是2021年9月19日15:30。報告顯示:真香已經懷孕13周。


  「那瓶五糧液酒是2006年8月1日生產的,屬於陳年佳釀,一瓶最少要4000元以上,馮志宇會買那麼貴的酒給自己喝嗎?」


  「4000多元?不,他絕對不會買那麼貴的酒喝。他買的五糧液酒大部分在1000元左右,而且一餐只喝250毫升,剩下的下一餐喝,他雖然喜歡喝酒,但是從不過量,他是一個很自律的人。」她伸手揉著太陽穴說,好像頭痛的樣子。


  「既然馮志宇不會買那麼貴的酒,會不會是朋友送給他的?」


  「這種可能性很小,他又不是當官的,也沒知心朋友,哪有人會送那麼好的酒給他呢?這肯定是兇手乾的。」


  「馮志宇經常喝五糧液酒,難道他不知道那是一瓶2006年的酒嗎?」


  「他雖然喜歡喝酒,但是,不講究年份,從來不會去辨別酒的日期、編號、真偽,因為他的酒大部分都是從來福酒行買來的,他相信老闆不會以假當真把酒買給他。我老公喜歡在虛擬世界遨遊,在現實社會中,他交朋友是不設防的。」


  「但是,根據酒行老闆娘宋小妍說,馮志宇已經很久沒有去她那裡買酒了,你記得那瓶五糧液酒是什麼時候放在你家酒櫃里嗎?」


  「他其實比較少在家裡喝酒,他覺得獨自喝酒沒氣氛,所以大多數是在外面喝……那瓶酒放在酒櫃里應該有十幾天了吧?我也記不清楚了。但是,因為我19日把孕檢報告給他看,他看了之後非常開心,說要好好慶祝一下,於是,在網上買了菜,第二天中午我把菜煮好之後,他就開始喝酒了,沒想到竟然……」她低聲抽泣起來。


  「你確定是在十幾天之內放在酒櫃里嗎?」


  「是的,應該是在半個月之內。」


  江一明覺得如果那瓶酒是半個月之內放在酒櫃里的,那麼,嫌疑人偷偷潛入馮志宇家時,肯定會被卧龍小區的監控器拍攝到,電梯里也有監控器,只要把半個月之內的監控錄像調出來查看,就有可能從中找到嫌疑人。


  江一明打電話給溫小柔,把情況向她說明,叫她去卧龍小區把馮志宇所住的天雅樓以及電梯里的監控錄像複製回去查閱。溫小柔答應馬上和呂瑩瑩一起去。對查閱和複製監控錄像她們已經非常內行,不需多交代。


  江一明打電話給盧桂芳,問她在哪裡?想向她了解情況。她說正在華雅小區幹活,如果要找她請他們在小區里的楓晚亭等她,半小時之後,她就能把活幹完。他倆去過華雅小區,肖雄就是住在華雅小區14棟,可謂輕車熟路。20分鐘之後,他倆就到了小區。


  在保安的指引下,他倆來到比較僻靜的楓晚亭。此時,正是下午兩點,陽光還很強烈,照射在花草樹木上,葉子反射出光芒,微風輕拂,吹來了一陣陣濃郁的桂花香氣,瞬間讓人的心胸開闊起來,他們好久沒有如此真切地聞到花香了。


  這座城市號稱百花之城,幾乎每個季節、每個角落都有馥郁的花香,但是,因為工作緊張,他們雖然聞到花香,卻不會在意,刑警生涯多的是血雨腥風,少的是風花雪月。


  「你們好,我是盧桂芳,是不是你們找我?」一個穿著暗紅色T恤、黑色運動褲的大媽站在楓晚亭外,小聲地問道,似乎怕走近他們。


  「是的,請進來吧,這裡沒有人,我們就在這裡談吧。」江一明向她招手。她中等個子,圓圓的西瓜臉,身體結實,剪著一頭短髮,臉色黑中帶紅,看上去很健康,表情卻是畏縮的。


  她小步走進亭子,拿出一張紙巾擦拭了一下座位,然後坐下。亭子中間有四個石頭圓凳,可以移動,江一明搬起一個圓凳放在她面前坐下,周挺則坐在她身旁。


  「聽真香說你是他們家雇傭的鐘點工,幫助他們做家務?」江一明看著她問,這是他的職業習慣。


  「是的。」她輕聲回答,內心有點不安。 「馮志宇死了,你知道嗎?」


  「知道了,馮工是個好人,唉,為什麼好人不長命呢?」她輕輕地嘆一口氣,眼睛看著地下,也許她不習慣和警察對視吧。


  「你最後一次去他家幹活是哪天?幾點鐘?」


  「9月17日下午4點到5點,那天是周五。」


  「你怎麼記得那麼清楚?」


  「我不管到誰家幹活都有記賬,有的客戶和我是月結酬勞的,不信你們可以看我的賬本。」她說完之後就站起來,拉開褲袋的拉鏈,拿出一個小筆記本,遞給江一明。


  這個筆記本長大約10厘米,寬大約8厘米,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僱主的名字和她幹活的具體時間,筆記本上浸透了汗水,有些字被汗水洇模糊了。筆記本已經寫了一大半,字體歪歪斜斜的,有不少錯別字。


  「你不會用手機記賬嗎?這筆記本已經很破舊了。」


  「我不會用智能手機,我小學還沒畢業,要不也不會來做鐘點工。」她歉意地回答,好像沒有文化是她的錯似的。


  江一明覺得像這種沒文化的人是不可能從暗網中購買到二甲基汞,也不太可能在化工廠和實驗室里得到,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兇手利用,把馮志宇家的五糧液酒給調換了。


  「你知道什麼是二甲基汞嗎?」江一明想看她的反應。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我真的沒文化,我12歲就輟學去幫父母養豬了。」


  「好了,我們換個話題吧。你去馮志宇家都干哪些活?」江一明從她的微表情中發現她不太像說謊的人。


  「我去總工家裡主要是拖地、清理垃圾、洗碗、整理冰箱、擦拭傢具、收疊衣物……說不清,反正看到什麼就做什麼,就像自己家裡一樣。」


  「他家有個酒櫃,裡面有一瓶五糧液酒,你擦拭過嗎?」


  「沒有,我不可能做得那麼細,如果酒瓶都要擦拭的話,我想半天也不夠用,我只擦拭電視機、衣櫃、櫥櫃、集成灶、桌子、沙發這些大件傢具。」


  「你知道酒櫃里的酒是哪天放進去的嗎?」


  「這我不知道,我從來喝酒,也沒有錢買酒喝,所以,我對酒一點都不感興趣,更不懂得什麼是五糧液酒。」


  「你擦拭過酒櫃嗎?」


  「擦拭過酒櫃的外表,沒有打開酒櫃。」


  「你為馮志宇他們服務多久了?」


  「差不多兩年了,他們是我的老客戶。」


  「你覺得馮志宇對你好嗎?」


  「當然好,如果遇上很挑剔的客戶我是干不下去的。我是家政公司的僱員,客戶可以在網上給我打分,我沒有一次被客戶打過差評的,所以,請我的客戶很多,如果要我受委屈,我是不會幹的,我隨時可以換另外一家幹活。」


  「你覺得馮志宇夫婦感情好嗎?」


  「看不出來,我去他們家幹活時,他們一般都不在家,倆人同時在家的時間更少,我都是和馮工聯繫的,很少和真香聯繫,我也不愛打聽他們的隱私,這是家政公司給我們定下的規矩。」


  「既然你比較了解馮志宇,那你是否知道他得罪過什麼人嗎?」


  「不知道,我和馮工是兩個世界里的人,他是工程師,我是農民工,沒有共同語言。雖然他表面上沒有看不起我,但是我想他心裡可能會嫌棄我沒文化,這點我有自知之明……江隊,我要趕路了,能不能……」


  「好吧,我們今天就聊到這裡,如果你想起什麼來,請給我打電話,謝謝接受我們的詢問。」江一明揮揮手讓她走了。江一明一看手錶,發現已經問了一個小時了,時間真快過,說它是白駒過隙毫不誇張。


  「江隊,你覺得盧桂芳會不會被兇手利用,把他酒櫃里的酒給調換了?」周挺坐在駕駛位上問。


  「我看她是個老實本分的人,應該不會幹這種事,但是,人在巨大利益的誘惑下,是會失去本真的。如果她收受利益,肯定會把錢存入銀行,去銀行調查一下她的賬戶就知道了。」江一明相信自己的判斷,他擔心的是兇手利用她複製指紋,從而潛入馮志宇家,把酒調換掉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很難從指紋這條線索上查到兇手。


  「我們要去銀行嗎?」


  「對,我們去江北區工商銀行查吧,那裡的經理經常幫我們辦事,他很順手。」剛才江一明已經看過盧桂芳的身份證,所以,去銀行查賬時,很快就可能把她的賬戶找出來,因為全國銀行的個人信息都是共享的,除非這個銀行沒有進入銀聯繫統。


  通過查詢,盧桂芳都把酬勞存在農村信用社的賬戶上,所有客戶都是通過微信支付和支付寶把工資匯到她的賬戶上的。這個賬戶她已經用6年,從流水賬來看,都很正常,沒有巨額資金匯入。因此,暫時可以排除她的嫌疑。


  「接下來應該做什麼?」周挺總愛徵求江一明的意見。


  「先回隊再說吧,我肚子餓了,已經過了下班時間,食堂的飯菜可能都涼了。」江一明看著車窗外面的霓虹燈逐漸亮起,晝光悄悄消逝在天邊,一對海鷗從上空飛過……他忽然想起婉晴下午打電話他,交代他一定要回家吃飯,他答應她了,怎麼忙得把這事給忘了呢?


  他叫周挺送他回去,周挺調笑著說:「江隊,我剛才還想提醒你呢,我們在銀行的時候,婉晴姐打電話給你,我就知道她想叫你回去吃飯。你不是記憶王嗎?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江一明不理會周挺的調侃,他在細細回味著宋婉晴打電話時的聲音和語氣,似乎比較興奮,可能有喜訊要告訴他。是什麼喜事呢?他看著閃爍的霓虹燈,陷入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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