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6章 董事長之死(1)
第1166章 董事長之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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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明陷入沉思:從監控錄像中看金小剛是故意撞到小貨車上的,他會不會得了絕症而替人殺梁軒,得到一筆巨款,然後怕被抓捕而自殺呢?還有一個問題讓江一明感到心慌:目前還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金小剛就是殺害梁軒的兇手。
羅卡定律說只要嫌疑人去過現場,就會留下一些什麼,然後帶走一些什麼。可是,從現場提取到的5種指紋里沒有金小剛的指紋,難道金小剛和梁軒喝紅酒時,金小剛戴上了隱形手套嗎?或者他把手指塗上了膠水?
他們還從現場提取到6種生物樣本,這些樣本的DNA都做出來了,和金小剛的DNA進行比對,也沒有符合的。按理說金小剛在扼殺梁軒時,要付出全部力氣,因此可能會出汗,為什麼沒有在現場提取到他的體液呢?金小剛是何方神聖,能想得如此周密?
如果金小剛沒有被車撞死,沒有關鍵性和排他性的證據,案子即使結了,也有可能被檢察院退回來,要求他們重新偵查,或者即使檢察院同意起訴他,也有可能被法官宣判無罪。現在的法官不像30多年前的法官,只相信證據,不相信口供。
還有一點使人後怕:就是金小剛的父母要追究周挺的責任,因為在沒有證據下去追捕嫌疑人是不妥當的,而周挺去追金小剛時,他是同意的,因此,他也要為此負責。
當晚金小剛的父母就來認屍,並向江一明詢問事由,江一明耐心地和他們解釋,並告訴他們:如果金小剛不跑,是不會被車撞死的,他們在執行任務時是可以追捕嫌疑人的。幸好他們沒有在此事上和江一明糾纏,他們也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還有一點讓江一明費解:金小剛只和梁軒通過兩次電話,而且是最近一星期內通的電話,梁軒並沒有把金小剛的手機號碼存入通訊錄中,是梁軒不把他當好友,還是不敢把他的手機號碼存入通訊錄中呢?
他們對金小剛和他父母的銀行賬戶進行了調查,沒有發現這半年來有巨款匯入,難道金小剛是激情殺人?不,不,不,絕對不可能是激情殺人,如果是激情殺人不可能戴上隱形手套?
有一點可以確認的是:梁軒脖子上的掐痕和金小剛戴上手套的手指長度與寬度是相似的。這算是比較有力的證據,但是,如果梁軒是被一個和金小剛的手指相同長寬的人掐死呢?其實,厲害的律師是可以把這個證據推翻的。總之,這是一樁不完美的案子。
還好江一明寫結案報告時,方理華看了,他同意江一明結案,因為嫌疑人已經意外身亡,刑警隊就沒有必要把卷宗移交給檢察院,中國法律是不追究死者責任的。
江一明打電話給梁英,告訴她謀殺她父親的兇手已經在追捕中被車撞死,她隨時可以來刑警隊,把梁軒的屍體領回去下葬。梁英在電話里哭得很大聲,她求江一明幫忙說情,讓防疫指揮部放她回家辦喪事。江一明說他不會幫她求情,然後就掛斷電話。他怕聽梁英那椎心泣血般的哭聲,也不可能違反政府的防疫政策為她求情。
江一明還在想金小剛的案件時,門被敲響了,他剛剛想說請進,結果門就被推開了。只見一個穿著一套暗紅色呢連衣裙的婦女向他走來,疾步走到他面前問:「請問你是江隊嗎?」
「是的,我是江一明,請問你是?」他看見她火急火燎的樣子,就知道她有急事。
「江隊,求求你幫幫忙吧,我老公已經失蹤一個星期了,我在三天前就去江南區分局報案了,可是他們一直愛理不理的,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我老公……」說到這裡,她抽泣起來。
江一明稍微愣了一下說:「既然江南區分局已經立案調查了,他們肯定會盡心儘力調查,不可能愛理不理的。我們警察是非常負責任的,絕對不會敷衍了事。」他認真一看,原來她穿的是路易威登限量版的裙子,便知道她是個有錢的闊太太。
「但是,我更相信你們1號重案組的能力。」她的聲音纖細中帶著蒼老,其實她才45歲。她的五官非常標緻,皮膚也很白,身高將近170厘米,只是微微發胖了,氣質優雅、端莊、內斂,別有一番魅力。
「好吧,你把情況說一說,我看能不能幫得上你。」
「我老公名叫童明商,今年55歲,是雄發能源集團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也是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我們公司資產將近20億,我們家佔51%的股份,是本市最大的民營能源公司。我老公是在一星期前,也就是3月1那天下午失蹤的。」
「他以前有沒有發生過失聯的情況?」江一明想:像童明商這種人不管在公司里或者在家裡,肯定都很強勢,有時不和妻子打一聲招呼就帶著小情人去遊山玩水,這種事情他見過不少。
「沒有,我記得我老公有過兩三次在三天內沒有打過電話給我,但是,從來沒有超過一星期的,第六感告訴我:我老公這次可能遇害了……」她又抽泣起來。
「你不要著急,事情也許沒有你想象得那麼糟糕……請問你的貴姓芳名?」江一明從茶几的紙盒裡抽出幾張抽紙遞給她擦眼淚。 她邊擦淚邊說:「我名叫朱麗雅,原來在雄發能源集團公司當開發部經理,後來我和老公結婚之後,就在家當全職太太了,我和老公是二婚,婚後我們生了一男一女,兒子在廈門讀大一,女兒在市實驗中學讀高一,女兒周末才回家……我老公和前妻生的大女兒去美國留學了,現在家裡只有我和保姆。」
「你有沒有問過幾個副總,或者和童明商親近的人,他會不會去別的地方開會,或者出國考察、學習、旅遊之類的?」
「我打電話問過25個我老公的好朋友和幾個副總,他們都說不知道我老公的去向。我真的好心焦啊!萬一我老公遭遇不幸,我都不知道如何才能活下去,他就是我的一切啊!」豆大的淚水又從她眼裡湧出。
「你打童明商的手機時,系統是如何回答你的?」
「系統語音說:『您好!您所撥打的手機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候再撥……』我聽這個聲音耳朵已經聽起繭了,這是我輩子最討厭叫到的聲音!」
「你去江南區分局報警時,是誰接待你的?」
「是治安隊的潘奇,聽說是隊長。」
多年的辦案經驗告訴江一明:童明商可能已經遇害了,但是,他沒有表露出來,他必須當失蹤者家屬的定海神針。何況沒有見到屍體是不能判定人已經死亡的,如果嫌疑人殺人之後毀屍滅跡,警察是拿嫌疑人沒辦法的。
泰國有個法官名叫卡納功,明知五個罪犯合謀殺人,但是沒有完整的證據鏈,結果依法宣判五個嫌疑人無罪。他氣憤難消,覺得對不起神聖的法律,於是對準自己的心臟開槍自殺。這件事情轟動全世界的法學界。江一明當時看到這件新聞,也淚流滿面,感嘆警察和法官是多麼無奈!
「這說明江南區分局對童明商失蹤案還是很重視的,畢竟童明商是江南區的知名企業家……你先回家吧,我們馬上去江南區分局了解情況。你放心吧,我們一有消息,馬上就通知你,你在家耐心等待,千萬不要想不開哦。」江一明和風細雨地說。
「我聽你的。」說罷她就站起來,準備走出去,江一明又叫住她,遞給她一張名片,叫她想起可疑的事情時,隨時給他打電話。她向他深深地鞠躬,表示感謝,然後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辦公室。
江一明到辦公區叫上周挺,和他一起驅車向江南區分局方向駛去,半小時之後,他們到了潘奇的辦公室,潘奇正好和兩個客人坐在沙發上泡茶,客人看見他倆來了之後,知趣地向潘奇告辭了。
「江隊,周警官,坐下談吧,我知道你們『無事不登三寶殿。』剛才兩個朋友正好帶來幾包好茶,來品嘗一下。」他沒有站起來和他倆握手,這已經成為默契,因為疫情防控期間大家都免掉了俗禮。
「剛才那兩個客人是不是有事求你?如果這樣的話,那可是腐敗哦……別急,我跟你開個玩笑,我也不是聖人,偶爾也會收些小禮物,特別是茶葉,我的賢內助出奇好茶,尤其是武夷山的茶葉。」江一明笑著說。
「中國人講究禮尚往來,我覺得這種傳統文化很好,讓人感到親切、溫馨、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