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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謀殺自己(9)

  江一明決定對肖兵進行傳訊,但是,當專案組趕到紫羅蘭員工宿舍時,肖兵不在宿舍裏,也不在紫羅蘭,他手機關機了。專案組所有人大吃一驚,因為是秘密調查,專案組讓所有的調查對象都必須嚴格保密,為什麽找不到肖兵呢?幾天過去了,還是沒有肖兵的消息,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專案組預感到肖兵可能已經逃逸了。


  為了證明這點,江一明和吳江親自趕到陳思悅的家裏,來開門的是一個陌生人,他問江一明什麽事?江一明說找陳思悅。陌生人說:陳思悅已經把房子賣給了他,聽她說她要去巴西創業,現在可能已經在巴西了。


  江一明派人去機場調看出境記錄,沒有找到陳思悅出國的痕跡,陳思悅和肖兵同時從長江消失,可以肯定他們早有預謀,而且把所有計劃都做得天衣無縫,因此才會從專案組的眼皮底下溜走。這給專案組的工作帶來很大麻煩……


  鑒於犯罪嫌疑人肖兵和陳思悅的逃逸,偵查工作陷入僵局,席副局長親自召集專案組20多個刑警全體開會,骨幹們圍繞著橢圓形的會議桌正襟危坐,氣氛嚴肅而緊張,有的專心聽會,有的悄然翻著筆記本隨時回答席局長的提問,隻要席局話一停下來,會議室裏便鴉雀無聲。


  左麗的心思卻不放在這裏,她的位子離席局比較近,她一手拿著水筆,一手把它按在筆記本上,微微低頭,裝著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心裏卻滿腦子是唐遠的影子,唐遠時而穿著白色運動服,在高爾夫綠茵場上瀟灑地揮舞球杆,時而開著寶馬在海邊公裏上奔馳,時而又舉著紅酒玉樹臨風般地站在窗邊慢品。


  席局繼續講話,而且語氣越來越重:“這次肖兵的出逃,說明我們的工作還沒有做到家,是我們的最大失誤,給工作帶來了嚴重的後果,並且在市民眼中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可能使這樁謀殺案成為懸案……”接著席話題一轉說道:“下麵再談一下左麗的問題:左麗在工作時間開著警車逛煙酒專賣店,一個多月來,時不時去買高檔紅酒消費,這是一個警察的消費能力之內嗎?還有,跟調查對象沒有任何關係的人竟然跑到了訊問筆錄上,你還想不想幹了?你把刑警隊當成什麽了?經過局黨委研究決定:給予左麗通報批評、停職檢查處理,現在讓她本人也表個態度,左麗……”


  左麗還完全沉浸在對唐遠的浮想中,根本沒聽出席局在說什麽,坐在她身邊的小克見她還在走神,趕緊用腳碰了碰她說:“席局讓你表態呢。”


  左麗這才如夢初醒,迅速地站起來,看了一下席局說:“席局的話說到了點子上,邏輯非常嚴謹,分析無比透徹,工作安排極為到位,我完全讚同席局的工作部署……”


  左麗還沒說完,大多數都“哄”地一下笑了,她立即意識到自己的話牛頭不對馬嘴了,隻好歉意地看看席局,尷尬地坐了下來。


  席局慍怒地說:“荒唐!左麗和江隊留下,其他人散會。”


  會議室裏一下清靜了下來,席局的臉色也慢慢陰轉多雲,但目光依然犀利,似乎是X光,能穿透五髒六腑,左麗看席局盯著她,趕緊低下頭。席局示意江一明把《關於左麗停職反省的處理決定》遞給左麗,左麗看了一下,上麵寫著她被局黨委通報批評、停職反省半個月、停發半月工資,並令她寫一份深刻的檢討的處理決定,心裏怵了一下,但隨即把手槍、行駛證、警官證等物品放在桌子上。


  席局一一把這些東西收了起來,放進一個公文包裏,交給江一明。江一明接過席局遞來的公文包裏,看了一下左麗,左麗的臉色是平靜的,並沒有為這些感到不光榮,這種神態讓江一明覺得不可思議,難怪有人說女人戀愛時最瘋狂最弱智。他本想好好安慰她,勸她以後不要再犯這種錯誤,鼓勵她重新開始走上新的征程,然而,看來這一切都沒有必要了。


  左麗走出了市公安局的大門,回頭看了看公安大樓,好像她這一走再也不會回來似的,神情依依不舍,甚至無限眷戀,但隻看了會兒,她便毅然回頭,向繁華的大街走去,腳步緩慢而沉重,街邊的法國已經從嫩綠轉向濃濃的翠綠,風輕柔地穿過樹葉,響起微微的沙沙聲,街上的行人悠閑地漫步,車子很少,已經過了處署了,太陽的光線柔和了不少,尤其在這接近傍晚的時光,似乎刻意營造著一種寧靜的氣氛。但這氣氛和時光,突然讓左麗徒然產生出一種淡淡的傷感,而且越來越強烈,好像是傳染病,把全身的每個細胞都感染上,她突然有想喝酒的衝動,對,去喝酒,最好到酒吧去,喝個夠,這種念頭一在她腦海閃現,緊緊地抓住了她,她想也沒想,攔下一輛的士,向本市最好的唐朝酒吧奔去。


  這是一個古典裝飾風格的酒吧,牆上掛著的是各種古典樂器,許多木雕屏風半開放式地把大廳分割成無數個小雅間,酒吧分為樓上樓下兩層,非常寬敞,足足有2000多平方,傍晚的酒吧很安靜,沒幾個顧客,這正合左麗的心意,她不想太鬧,想一個人安靜地梳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她選擇在一個臨窗的位子坐下,正在緩緩下墜的夕陽從百葉窗裏射進來,和室內昏暗的燈光交融在一起,顯得有些曖昧,這正是酒吧老板想要的效果,曖昧的燈光能刺激人們揮發更多的荷爾蒙,也更能刺激顧客的消費欲。


  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侍者走上前來,聲音很輕很細,溫柔如水地問左麗需要什麽?眼光帶著職業的恭敬,甚至有一種說不清的曖昧,這有點讓左麗生氣,但她沒表露出來,也許她這時正需要這種眼光來安慰呢。左麗要一瓶1995年波爾多寶物隆紅酒,是威登莊園生產的,侍者收她2000元後走了。


  背景音樂是經典古箏《胡笳十八拍》,那緩緩如泉的旋律,空曠悠遠的意境,淒切哀婉的聲音,讓她覺得自己回到了那戰火紛飛三國,體驗出蔡文姬思鄉、離子的淒楚和浩然怨氣,聽得左麗無比動容,竟然流下了淚,在這種時機這種氣氛下,酒一杯接著一杯喝,淚一顆一顆地墜,不知不覺已經華燈初上霓虹閃爍的時分了。


  酒吧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好像酒吧是個避風港,大街上人都湧進來避風似的,俊男靚女們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寶氣,表情曖昧而興奮,音樂也被換成了慢搖曲,一個欲望膨脹的夜晚開始了,陌生的身體在互相扭動著,試探的眼神在交織著,男男女女此時此刻正在用力吸吮、享受彼此散發出的荷爾蒙氣味,昏暗的燈光將飲酒發飆的男女們塑造成一麵麵邪惡的魔鬼,充滿血絲的眼睛閃爍著難以捉摸的飄忽,冷冷地盯著一張張混沌難辨的軀殼,興許每個男人或女人都是彼此的獵物,腦子想得最多的是有一場美好的豔遇。


  在酒精和氣氛的作用下,左麗的內心也有一種想狂舞一夜的衝動,但她畢竟是警察,竭力控製著自己的欲望,她從來沒有在這種場合中跳舞過,盡管她很想像她們那樣去放縱自己。


  一瓶紅酒已經喝幹了,她又叫了一瓶同樣的紅酒,一個女服務員把一瓶1990年產的波爾多柏圖斯·小酒王送了上來說:“這是一位先生送你的,請慢用。”


  “什麽狗屁先生,難道我買不起這酒嗎?”左麗從來沒有罵過人,今天竟然罵出來了。


  “小姐,這酒一萬塊一瓶啊。”服務員俯下頭,低聲說,意思叫她要識貨點,左麗被服務員激怒了,舉起瓶子想摔,但卻被一個聲音定住了:“小麗,是我送的,你不嫌棄吧?”她定睛一看,原來唐遠站在她麵前,她放下手中的酒瓶,有點不可思議地問:“唐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陪幾個客戶來玩,恰巧看到你在喝酒,於是就自作主張買了一瓶酒送你。”燈光下唐遠的深邃目光堅毅地看著她,她一觸到他的目光,好像立刻被它溶化了一樣,軟軟地放下手中的紅酒,慢慢地坐回位子上去。


  因為大廳太吵,唐遠建議換個雅間喝酒,左麗什麽都沒說,跟著唐遠走進了一個隔音效果極好的包間,包間不大,能坐4個人,但裝飾卻十分雅致,牆上都是仿造的古詩畫,大都是有關男歡女愛的,有一幅春宮畫看了讓左麗耳熱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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