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墜樓謎案(9)
“老吳,你是老同誌了,怎麽這點警惕性都沒有?萬一是謀殺案呢?”
“那也得讓郭川他們把案子的性質定下來,他們搞不定再讓我們出馬……我實在太累了。”吳江在電話裏發出伸懶腰的聲音,但語氣是輕鬆的,沒有一絲不滿。
江一明知道他嘴硬心軟,於是說:“那你們好好睡覺吧,我叫別人一起去。”他欲擒故縱。
“別別別,我是和你開玩笑的。”
當重案組趕到龍口小區事發現場時,呆住了:隻見現場已被幾百個居民圍得水泄不通,郭川正在驅趕圍觀的群眾,其他兩個民警在拉黃白相間的警戒帶。天台擠滿了觀眾,他們手裏拿著強光手電筒,從天台上往下照,好像無數的探照燈在空中晃來晃去,現場已被破壞得慘不忍睹。
江一明帶著組員走進警戒圈內,郭川看見江一明,趕緊解釋:“江隊,不是我的人沒能力,這些觀眾實在太好奇了,素質又差,想趕都趕不走,你看這現場……”
江一明看見郭川眼裏的謙意,說:“算了,這不是你們的錯……說說怎麽回事?”
“事發時有三個目擊者,不,也許不算是目擊者,當時他們在草地上打牌,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巨響,回頭就看見死者躺在牆角下麵摔死了。這是三個目擊者的訊問筆錄。”郭川把筆錄交給江一明,江一明認真地看起來,筆錄隻有三頁半,簡單明白,在場者都沒有看見死者是從哪層樓墜落的。
江一明問羅進:“死者是怎麽死的?”
“跟李歡案一樣,是典型的高墜。”
“能判斷出死者大概是從哪層樓墜落的嗎?”
“應該是從7層以上墜落的。”
江一明數了數,這棟樓房一共有8層,此時,7層以下的人家都燈火通明,唯有8樓沒有開燈,為什麽不開燈呢?難道主人都出差了嗎?否則在這麽喧鬧的夜晚,人是很難入眠的。
吳江戴著乳膠手套的手遞給江一明一個錢包,江一明打開看:裏麵有5000元現金、五張銀行卡、兩張醫院就診卡、駕駛證、行使證和身份證。死者叫劉幫幫,今年42歲,住在本市江南區金沙大街118號。
一看到這個名字,江一明立即感到有種莫名的壓力,他是華生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的董事長,他經營著一家出版社、一家影視公司和一家版畫院,資產上億,是納稅大戶,是優秀企業家,也是個慈善家,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在有著深厚經濟背景和政治背景的死者後麵,幾乎都有錯綜複雜的關係,這種案子都牽扯著巨大的經濟利益,這點且不說,光是領導的“關照”就夠重案組吃一壺了。
從以往的經驗判斷,這可能是一樁謀殺案,理由很簡單:死者不會帶著這些東西跳樓自殺,除非意外失足墜樓。
一小時後,現場已經勘查完畢,死者是活著墜樓身亡的,因為他是臉部朝下,雙手與雙腳先著地,然後才是腦袋著地,如果是死後被拋下的活,不可能雙手和雙腳同時著地,隻有活著的人墜落時,雙手和雙腳才會下意識地伸出去,保護自己的身體,特別是腦袋,哪怕是自殺也一樣,當然,除非墜落的高度超高,才會改變死者墜落時的著地部位。
江一明叫郭川他們守在樓下的現場,重案組成員都到天台上去勘查。
天台幾十個人站在劉幫幫墜落的護欄邊往下看,每個人都拿著強光手電筒,江一明把圍觀者全部趕走,設置了警戒線,不準任何人進入。
從天台尋找足跡已經毫無意義,他們把重心放在護欄上。他們勘查了近三米長的護欄,從中提取出31種不同的指紋,和半個足跡,經過目測,江一明認為應該是劉幫幫的足跡,因為與他腳上的鞋子幾乎是相同的,具體結果要帶回隊裏,經過比對後才能確認。
那麽,事發過程基本清楚:劉幫幫站在天台上,然後墜落死亡,到底是他自己跳樓還是被人推下的,要經過細密的調查才會有結果。
江一明看見8樓的陽台邊有一台空調機的鐵架腳斷了,空調機連著另一個沒斷的鐵架腳,吊在那裏,可能是劉幫幫在墜落時身子撞到了這台空調,空調的鐵架不堪重負斷了。江一明把尼康相機的鏡頭拉近,拍下了空調機和鐵架,又從不同的角度連續拍了5張。
勘查完天台,江一明來到8樓,輕輕敲響801的門,敲了許多沒人來開門,他想戶主可能熟睡了,加重了力度,還是沒有反應,他轉身去敲802的門,門開了,露出一個中年人的頭,江一明說:“我們是市刑警隊的,請問你會認識801的主人嗎?”
“認識,他們是一對30歲出頭的夫妻,我們沒有深交,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今晚你看見過他們嗎?”
“沒有。”他搖搖頭說。
小克說:“叫物業管理人員來開門吧?”
“不行,一是我們沒有任何理由這樣做,二是我們沒有搜查證。”江一明說完叫眾人下樓,收拾東西回去睡覺,等第二天再說。
2、冷漠之妻
第二天早上,江一明上班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進來一位年輕漂亮的女人,大約35歲,表情沉靜從容,渾身散發著優雅的氣息,像是個搞藝術的,她身穿一套咖啡色的緊身連衣裙,質地非常好,是路易威登,江一明意識到來者非富即貴。她走到江一明的辦公桌前,柔聲問道:“請問,您是江隊長嗎?”
“是的,您是?”
“我是劉幫幫的妻子沈瓊。”
江一明感到奇怪,一個死了丈夫的人怎麽會如此平靜?他昨天晚上就通知沈瓊了,說劉幫幫墜樓而亡,她當時說在黃峰市搞售書宣傳,是她寫的自傳體式的小說,黃峰市在長江市的西邊,離省城隻有100公裏,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就可以趕回,但是,她卻說自己感冒了,渾身無力,要等天亮之後才啟程,好像死了的不是她丈夫,而是陌生人一樣。
“沈女士,我帶您去看看您丈夫吧?”
沈瓊點點頭,漫不經心地跟著江一明,來到殯儀館刑警隊專用的冰屍房,江一明走進去,叫管理員打開冰屍櫃,劉幫幫開裂的頭顱已經被助理法醫縫好,把粘附在臉上的腦漿和汙血清理幹淨,所以,劉幫幫看去並不十分可怕。
沈瓊看了劉幫幫一眼,微微怔了一下,但是馬上恢複了平靜,眼角裏努力擠出一滴淚水,沒有一絲痛苦與悲傷,似乎她早已習慣了這種場麵。
“沈女士,他是您丈夫劉幫幫嗎?”
“是的。”她點點頭,轉身走開,似乎不想多看劉幫幫一眼,她接著問:“江隊長,我能把我老公的屍體領回去嗎?”
“不行,我們的法醫還沒對屍體進行解剖,找出劉幫幫的死因。”
“死因?他肯定是被謀殺的。”
“為什麽?”江一明一震。
“因為他性格非常強硬,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忍讓,得罪過不少人,當然也得罪過我,我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他為所欲為,會不擇手段搞到他想要得到的東西,特別是女人……”說完,她抽泣起來。
“您認為誰會謀殺他?”
“仇人,特別是女人!漂亮的女人,他有女人癮,就像吸毒者無法自拔,他對女人不是愛,而是摧殘,他喜歡在虐待女人中發泄肉欲……”她說不下去了,放聲痛哭。
“哦,那你為什麽不與他離婚?”
“35歲的女人已是殘花敗柳,甭想再嫁給像他那麽有錢的男人,我18歲認識他,經過十年的努力,打敗過十幾個想和他結婚的女人,終於和他走在一起,我不想十幾年的努力付之東流,說透了,我是為了他的錢,我知道他是短命的,因為他太縱欲,所以,我一直耐受他的各種折磨,現在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哈哈哈—”她突然仰天大笑,像瘋了一樣,臉部扭曲著,猙獰可怕,這是長期被壓抑釋放出來的狂笑。
笑了一會兒後,她發覺自己很失態,對江一明說:“江隊長,對不起,我失態了,我內心真的很痛苦,您沒經曆過,是無法想象的。”
“沈女士,我理解您的痛苦……您認為劉幫幫是他殺,您能提供一些線索嗎?”
“他得罪的人太多,被他玩弄過的女人也太多,他很虛偽,會把事情做得很隱秘,要不,他怎麽可能當選優秀企業家呢?”
江一明點點頭,覺得她說得有理,如果劉幫幫不善於偽裝,他頭上不可能戴上那麽多榮譽的光環。
“沈女士,不管怎麽說,劉幫幫是你名義上的丈夫,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他得罪過哪些人,和哪些女人關係曖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