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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被摧折的小花(2)

  “這絕對不可能!我可以用性命擔保!”門德清非常驚愕,沒想到吳江竟然會做出這種猜測。


  “為什麽不可能?”


  “李同田是村民公認的大好人,他一輩子沒有拿過人家的一根蒜一粒米,雖然沒有很強的掙錢能力,但是,不管哪個人生病了,他都會買幾十元的補品去看望,不管哪家有事,他都盡力幫忙,他絕對不可能殺死親孫女。”


  門德清還沒回答吳江死者是否把大門關上,他覺得門德清也未必知道,於是來到李同田的臥室裏,臥室在廚房旁邊,和李香的臥室隔著一個廳堂,大約五米。


  李同田形容悲傷憔悴,瘦小的身子蜷縮在被子裏,看見吳江他們進來,趕緊從床上坐起來,吳江把他按回床上:“李大爺,你不用起來,我們要問你一些問題。”


  但是李同田沒有反應,他反問:“你在說什麽?”


  門德清對吳江說:“吳警官,你大聲一點,他耳朵有點背。”


  於是,吳江大聲問道:“昨天晚上你是幾點鍾睡覺的?”


  “大概10點。”他終於聽到了。


  “你睡覺時大門栓上了嗎?”


  “栓上了,前門後門都栓上了。”


  “你孫女是幾點睡覺的?”


  “我不知道,我上床睡覺時,還看見她在寫作業,我叫她早點睡覺,她說很快就會去睡覺。”


  農村老房子的大門形同虛設,絕大多數是木板製作的大門,門閂也是簡單的長方形木塊,很容易被人從外麵打開,就跟包業菊家的大門一模一樣。


  吳江離開李同田的臥室,來到大門口,俯下身子,對門閂進行查看,發現上下兩個門閂都有許多刀痕,可見這個大門立在牆上50年,有不少非法的入侵者。


  朱鋼他們走出中心現場,對吳江說已經勘查完畢,可以打道回府了。吳江點點頭,走出李同田的家。


  殯儀館的車停在外麵,收屍員正把李香的屍體抬進車廂,李香的屍體非常輕,可能不足25公斤,身高不到140cm,是營養不足造成的還是精神壓力造成的呢?吳江看收屍工輕易把李香的屍體安放好,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兒,心裏一陣酸楚。


  2

  這是一個烈日如火的日子,晴空萬裏無雲,紮眼的陽光像水一樣潑向大地,窗外溫度高達42度,已經立秋十幾天了,還這麽熱,這就是當地人所說的“秋老虎”。


  大家坐在鬆蔭縣刑警隊會議室裏開案情分析會,1號重案組的三位成員和刑警隊的四個成員,共七人,組成李香案的專案組,由朱鋼任組長,吳江任副組長,稱為8·15案,案件一般都由案發時間為名而立的。


  因為1號重案組的成員沒有參與勘查現場,羅進也已經回省城,沒有參與屍檢,所以,朱鋼首先把現場勘查的情況介紹一下:“案發現場是比較光滑的水泥地,我們從地上提取出6種新鮮的鞋印,經初步排查,其中一種鞋印屬於死者的爺爺李同田的,還有一種鞋印屬於村主任門德清的,我們可以暫時排除他倆的嫌疑。


  “另外四種鞋印不知是誰的,所以,我們必須找出這四個鞋印的主人,凶手應該是這四個中的一個或者兩個人。我們死者的床架上、筆盒上、鏡子上等處提取出19種不同的指紋,因為這19種指紋都很清晰,所以無法確定哪種指紋是新鮮或者是有價值的。


  “從指紋上去排查的工作量很大,我認為應該以排查鞋印為主,以排查指紋為鋪。吳哥,你覺得如何?”


  朱鋼站在索尼投影儀麵前,用激光筆照著銀屏上的鞋印照片和指紋照片說。


  “朱隊的思路很好,先定下偵察方向,力才有地方使,但是最重要的是要找出誰有殺李香的動機,再以鞋印和指紋作為證據,把凶手送上法庭……鄭法醫,你把屍檢結果說一說吧。”吳江轉過頭來問鄭祖華。


  “屍檢結果和初步檢查的判斷是相同的,為機械性窒息死亡。我們知道機械性窒息主要有幾種方式:勒死、縊死、溺死、悶死、哽死、捂死、扼死,以及胸腹腔受壓和體位性窒息。


  “根據現場情況和調查情況,溺死、悶死、哽死、胸腹腔受壓和體位性窒息都不符合,那麽就隻剩下勒死、縊死、捂死和扼死這四種可能。因為屍體內部特點是:血液呈暗紅色流動狀;右心、肝、腎等內淤血,內髒器官漿膜和粘膜下點狀出血等,我判斷死者為捂死或者悶死,脖子沒有傷痕,不存在勒死、縊死、哽死和扼死的可能。”


  “如果是悶死,凶手應該是用被子和枕頭之類的東西作凶器,死者的口鼻上有沒有纖維或者絲棉之類的物質?”


  “我檢查過了,沒有,所以,我猜測應該為捂死。”


  “假如是捂死,應該會在死者的口鼻留下凶手的皮屑吧?”


  “不一定,如果死者沒能力張開嘴咬凶手的手,就不可能留下皮屑,死者口鼻上也沒留下凶手的指紋,所以,我覺得凶手非常狡猾,這個案子並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鄭祖華神色凝重地回答。


  “死者有沒有被性侵?”


  “死者被性侵過,也許是死前被強奸,也許是死後奸屍,死者的處女膜破裂,為陳舊傷,我在死者陰道內提取出擦拭物,經檢驗,主要成分是純淨水、聚丙烯酸納、黑薑等,就是用於安全套上的潤滑油,這說明死者被強奸過,或者被輪奸過,可惜沒有留下安全套和精液,否則比較容易找到凶手。”


  “為什麽死者的處女膜呈陳舊破裂傷?”


  “這不太清楚,可能死者在劇烈運動中弄破了處女膜,或者死者自慰時弄了處女膜,也可能死者小時候受過性侵,總之,原因很多,無法做出具體的判斷。”


  “死者在被捂住口鼻的時候肯定會反抗,案發時是悶熱的夏天,凶手應該不會穿長袖,她反抗時,肯定會抓傷凶手死者的手和胳臂,她的指甲上應該留有凶手的血跡或者皮屑吧?”


  “沒有,我已經仔細檢查過了,這點吳哥可以放心。”鄭祖華自信地說。


  “這就奇怪了,難道凶手是鋼鐵人?”吳江百思不解。


  “對,非常奇怪,所以,我感到我們的對手絕非平凡之輩,我從事法醫工作20年,還沒有遇到這種情況。”


  “具體的死亡時間是什麽時候?”


  “死者胃內容物基本排空,隻剩少量食糜,結合屍僵、屍溫、屍斑來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為2016年15日淩晨0點到1點之間。”


  “水門村大多是老人和兒童,在這個時間段內,他們早已睡覺,凶手被人目擊的可能幾乎為零。”朱鋼說。


  “不用擔心,羅卡定理說:‘凡是兩個物體接觸就會產生物證轉換,會帶走一些東西,也會留下一些東西。’抓到凶手隻是時間問題。”吳江鼓勵大家。


  “各位要勇於說出自己的看法,三個臭皮匠,合成一個諸葛亮嘛。”朱鋼的目光從各位的臉上一一掠過,但沒有人說話。隻有會議室的空調機在發出微微的響聲。


  這時,一個民警走進來,對朱鋼說死者的父親來刑警隊找他,叫朱鋼出去一下,朱鋼叫大家繼續討論,他去去就回來。


  朱鋼走出會議室,看見一個年近四旬的男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穿著黑色T恤和灰色牛仔褲,臉色黝黑,表情木訥,眼睛盯著地麵,一團團煙霧從他的口中噴出,好像要把心裏的煩惱都吐出來一樣。


  他聽見有人走近,趕緊從椅子上坐起來,趕到朱鋼麵前問:“您是朱隊吧?”


  “對,我是刑警隊的朱鋼。”朱鋼身高180厘米,他矮朱鋼一個頭,大約165厘米,樣子委瑣,但眼睛很有神,透著狡黠的光。


  “我是李香的爸爸李正飛。”他伸出雙手緊緊握著朱鋼的右手,他手裏全是汗水。


  “哦,你什麽時候回家的?”


  “剛剛到,行李還寄存在汽車站,就向這裏奔過來了,我可以看一眼我女兒嗎?”他用祈求的目光望著朱鋼。


  “沒問題,你要有心理準備,不能給我們添亂。”


  “好好好,我一定聽您的!”他連連點頭。


  朱鋼把鄭祖華叫出會議室,朱鋼開車,帶著李正飛一起去殯儀館,到了殯儀館的解剖室,鄭祖華把李香的屍體從冰櫃中拉出來,冷氣和火熱的空氣接觸,產生了白色霧氣,向空中飄散著。


  李正飛上前看了一眼,愣了一會兒,對鄭祖華說:“關上吧,這孩子和我沒有緣分,也沒有福分,也許下輩子會有吧?”他並不流淚,也不悲傷,隻有漠然和麻木,這完全出乎朱鋼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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