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病途末日(5)
快到洞底時,追蹤犬大衝著前方叫起來,小克的手電筒往前方照射,看見一個人趴在地上渾身發抖,不敢叫喚,他好像非常怕追蹤犬的樣子。小克衝上前去,抓住他的手,一下把他從地上提起來:“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我叫苗家亮,你們別放狗咬的,我沒有犯法……”他的聲音顫抖著。
“走,跟我出去。”小克見他手裏沒有獵槍,口袋也沒有凶器,便放開他,讓他在前麵走。把他帶到村委會辦公室進行詢問。
“看見我們為什麽逃跑?”朱鋼的眼睛狠狠地盯住他,他趕緊低下頭去。
“我,我就是怕你們來抓我的,所以才跑。”
“為什麽我們要來抓你?”
“我長年在山上偷鎢礦,盜伐縣林業局木材,所以,我怕就個,想想上次被鄉派出所罰了5000元,就像死了父母一樣心痛。”
“這是小事,我們不會動用這麽多來和追蹤犬去找你,你還犯了別的什麽法?”
“我沒犯別的法。”
“郭霖鬆是不是欠你6871元錢?”
“對,我催郭霖鬆幾次,他都不肯還。他們父子都耍賴不還錢,我的錢可是拿生命去冒險換來的,別人不敢去的懸崖峭壁,我都敢去采藥,你說他不還錢,我能咽下這口氣嗎?”他微微抬頭看了朱鋼一眼。
“於是你為了解恨,你就殺了郭愛琴和郭霖鬆吧?”
苗家亮愣了一下,似乎不可思議的樣子,他遲疑一下說:“大哥,你們可不敢冤枉我,給吃一百個豹子膽,我也不敢殺人啊,你們要為我做主呀。”
“不,我們懷疑你殺了他倆,快說,你把郭霖鬆的屍體弄到哪裏去了?”朱鋼加大聲音。
苗家亮感到一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大,大哥,我真的沒有殺人……我這人雖然有點小毛病,可是我真的不敢殺人啊,再說了,為了那一點錢殺人值得嗎?何況人死債爛,萬一被警察抓到,還得賠上一條命。”
“郭智寬說你曾經打電話給他說,如果郭智寬9月底不還錢,他就要殺掉郭愛琴,有沒有說過這句話?”
“我有說過,可是說過不等於做過,我說過要睡了範冰冰,可是我敢嗎?我做得到嗎?”他似乎很委屈。
“10月6日晚上10點到12點你在哪裏?”
“讓我想一想,想一想……哦,那天我抓馬蜂蛹,跟著蜂王翻過了大理山,到了成山縣魚塘村,因為我太累了,晚上不好走山路,於是就在魚塘村的塘邊旅社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才回到竹棚裏。”他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眼裏閃著希望之光。
成山縣魚塘村是清江省江陽市下的一個小縣,村子位於大理山北部的山腳下,木蘭村則在大理山的南部山腳下,如果走山路最少要走三小時,坐車就更遠了,有180公裏。
朱鋼叫車曉林和陳理開車去查證,結果塘邊旅社的老板說那天晚上確實有個木蘭村的人來住店,還登記了身份證信息,因此,苗家亮沒有作案時間,他的嫌疑被排除了。
凶手到底是誰?郭霖鬆究竟在哪裏呢?是死還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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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坐在木蘭村村委會辦公室裏討論接下來應該怎麽辦?朱鋼邀請區陽陽和村支書郭天明一起參加討論。
“會不會是這樣:郭霖鬆為了甩掉郭愛琴這個沉重的包袱,砸死了她,然後怕我們抓到他,他畏罪潛逃了,躲在某個角落繼續生活,他雖然60多歲,但是身體健康,能幹活,能生存下去。”吳江望著區陽陽問。
“這種可能性非常小,郭智寬是一個非常善良的老人,而且極其疼愛子孫,因為他隻有郭智寬一個獨子,把子女當作掌上明珠,就是人們常說:把她含在嘴裏怕融化掉,捧在手裏怕她飛走的人,他寧願自殺也不會殺郭愛琴,他看人殺猴子都要遠遠地躲開,何況是個活生生的親孫女?”區陽陽非常肯定地說。
“郭書記,你覺得郭霖鬆會不會殺郭愛琴之後逃跑?”吳江覺得不能聽區陽陽的一麵之詞。
“我同意區主任的說法,我們和郭霖鬆同住木蘭村快60年了,對他的性格、脾氣、為人處事、想法都非常了解,他寧願自殺也不會殺自己的孫女,他家因為人丁少,在我們村裏,人丁少是有自卑心理的,不敢和人吵架,不敢和人爭東西,處處都讓著別人,因為他三代單傳,所以特別疼愛子孫。”郭天明也快60歲了,說話緩慢而沉著。
“有你倆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我相信你們,但願一切不是我推測的那樣。”吳江向區陽陽和郭天明點點頭,他倆坐在吳江的對麵。
“可是郭霖鬆到底會去哪裏呢?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可怎麽辦?”朱鋼問,其實這句朱鋼已經問過區陽陽很多次了,他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要不,我們叫陰陽先生算一下,看看他會去哪個方向,上個月我家的一隻老鴨子丟了,我老婆就叫陰陽先生算,按他說的地方去找,我老婆把老鴨子給找回來了。”區陽陽說。
“哈哈哈,區主任,你當了那麽多年村主任也相信迷信啊?”朱鋼笑起來,解放都67年了,農村還很多村民相信這些糟粕的東西,令人匪夷所思。
“你可別不相信,這是有事實依據的,隻是到目前為止,科學還沒辦法解釋,我們才把它叫做迷信。”區陽陽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
“好,我們不談這些,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把郭霖鬆找出來……”朱鋼正說著,手機響了,一看是110指揮中心的電話,他趕緊摁下接聽鍵:“請問有什麽事?”
“有市民報警說他在鬆蔭河打撈上一具屍體,手腳都是被綁著的,應該是命案,請你們立即前往現場勘查。”
“好,我馬上招集人前往,你把報警人的電話轉到我手機上來。”朱鋼掛斷電話之後,對大家說,“要出現場,鬆蔭河水南橋頭河段發現一具雙手雙腳緊綁的男性屍體。”
大家聽了之後,紛紛站起來,收拾好筆記本,下樓向警車走去,他們六一共乘兩輛車前往現場。
朱鋼打電話鄭祖華,叫他帶兩個人先去封鎖現場,他們隨後就到。朱鋼心裏有點煩,這郭愛琴和郭霖鬆的案子還沒破,又出來了新的案子,工作量更大了。
刑警隊沒有幾個人精通業務,如果兩個案子同時偵查,人手明顯不夠,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段日子案子特別多,往年一年最多不會超過五起人命案,幸好有省城1號重案組的主幹協助他們,否則,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鬆蔭河從縣城川流而過,一共有四座大橋,水南橋是下遊最後一座石拱橋,是出城往南人流量最大的橋,橋下的左邊是一片河灘,河灘上堆積著許多鵝卵石,屍體就擺在河灘上,離河水隻有兩米。
死者是一個男性老年人,因為在水中泡了很多天,屍體已經腫脹得很大,呈巨人觀。
人投入水中,由於人體的密度大約和水相等,所以屍體最先是沉入水底的。隨著屍體逐漸腐敗,體內聚集了越來越多的腐敗氣體,屍體內充滿腐敗氣體後就變成了人形氣球,這時才會逐漸地浮出水麵。
而這時屍體的樣子由於氣體的擠壓,會發生巨大的變化,就算死者是一個身材瘦小的人,也能變成一個大肥胖子,通常這時屍體會出現口唇外翻、肥頭大耳、麵目猙獰的現象,這種屍體也叫做巨人觀。
現場隻有鄭祖華和他的助手肖幫華,他倆戴著厚厚的口罩,蹲在地上觀察,不時用戴著乳膠手套的手翻動屍體,肖幫華是個新手,他可能忍受不了濃重的屍臭味,整個身體離屍體將近一米,而鄭祖華似乎已經習慣了,幾乎與屍體零距離,這是敬業的極好表現。
大家戴好口罩和手套之後,走上前來,朱鋼看了一會兒,問鄭祖華:“什麽情況?是不是溺死的?”
“從屍表、口腔、肚子、屍斑來看是溺死。”
“是他殺還是自殺?”朱鋼問。
因為倆人都隔著厚厚的口罩,說話和聽話聽得不太清楚,鄭祖華幹脆摘下口罩說:“應該是他殺,因為死者的雙手和雙腳是被尼龍繩捆住的,雙腳之間捆綁的繩子間有條斷掉的尼龍繩,這條繩子應該是用來吊重物的,比如石頭和鐵器之類的東西,凶手是為了把死者沉入河中才這樣做的,如果是自殺,何必多此一舉?”
鄭祖華指著那條斷掉的尼龍繩說。
“這條尼龍繩的直徑大約0.4厘米,應該可以承受100多斤的重物,可是為什麽會斷裂呢?”朱鋼有點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