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病途末日(8)
郭霖鬆在縣醫院下車之後,並沒有進入醫院,而是迎著醫院相反的方向走去,他的腳步非常沉重,好像沒有一點力氣,當時他肯定饑餓萬分,沒有力氣走路。
可是,他的口袋最起碼有50元,為什麽不在路邊攤買點食物吃呢?難道他要急於去什麽地方嗎?
郭霖鬆從鬆明路一直走,拐到青山路,他在青山路和鬆明路交叉路口徘徊了十幾分鍾,終於下決心從青山路向濱河路走去,濱河路的終點是水南橋頭,下麵就是鬆蔭河。
難道郭霖鬆是去跳河嗎?可是他手裏沒有尼龍繩,口袋也藏不住那麽多的尼龍繩,他的繩子是從哪裏來的呢?難道他在路上遇到了什麽人嗎?果真是凶手把他騙到河邊把推下河嗎?
郭霖鬆從縣醫院門口到青山路一共走了半小時,他沒有接電話,也沒有打電話,難道他在陳老四的三輪車上就和對方說好地點嗎?
就在他們以為郭霖鬆要向水南橋走去時,他忽然拐進了另一條小巷,從此再沒有了蹤影,一直到天亮也沒有看見他走出那條名叫藍船的小巷。藍船小巷交錯複雜,有十幾條小巷連接它,名叫藍船村,它的區域大約2.1公裏,住著好幾千人,如果郭霖鬆走進哪個人家,被人脅持到河邊,然後推進河裏,很難查出凶手。
因為到了吃晚飯時間,他們結束了查閱交通錄像,朱鋼開車,小克和呂瑩瑩坐在車後,呂瑩瑩的櫻桃小口貼在小克的耳邊說那個對朱鋼親昵的女子,小克用眼睛瞟她,示意她別說朱鋼的壞話,她輕輕地掐了一下小克的大腿,沉默了。
“跟你倆說個笑話,是我在微信上看到的。一個新同事看見一個男人給他的女同事送飯,然後一聲不吭地走了,新同事問女同事:‘你怎麽不要付錢?’女同事幽默地說:‘要什麽錢?我晚上陪他睡覺抵債。’新同事覺得女同事很開放,有機可乘,第二天煮好多飯菜送到女同事桌前,女同事要付錢給他。他說:‘不要付,你晚上陪我睡覺就是。’女同事捧腹大笑:‘昨天那個送飯給我的是我老公,我們結婚5年了。’新同事非常尷尬。”朱鋼大笑起來。
“朱隊,這有什麽好笑的?我也看過這個笑話。”呂瑩瑩不解地問。
“這個笑話告訴我們:在沒有了解情況之前,請不要輕易行動或者作出錯誤的判斷。交警隊監控室那個幫我整理衣領的女人是我老婆,你就像那個新同事。”
“這怎麽可能?她那麽年輕又那麽漂亮……”
“難道我配不上她嗎?她35歲,我42歲,這個年齡差距不太大吧?”
“天哪,我以為她才26歲。”
“這說明我疼老婆,把她養得水嫩嫩的,哈哈哈……”朱鋼的笑聲無比爽朗,很自豪的樣子,讓呂瑩瑩有些尷尬,呂瑩瑩對他刮目相看,本來以為他像張飛一樣粗大於細,沒有到她當時反感的表情都被他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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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哥,你認為郭霖鬆為了什麽要走進藍船村,而不直接來到水南橋上跳河?”朱鋼問。
“這個嘛……我覺得他一是要去藍船村和什麽人見麵;二是要去拿什麽東西,當然,這隻是猜測。”
“還有一種可能郭霖鬆要選擇一個水很深的岸邊跳河,並且要有重物可以捆綁的地方。”陳理說。
“朱隊,我想起來了,楊成剛的家就住在藍船村,郭霖鬆會不會就去他家呢?”車曉林問。
“可是我們已經排查過楊成剛了,他有不在場證明啊。”
“他可以叫手下的小弟去捆綁郭霖鬆。因為楊成剛的小弟知道大街上有電子眼,所以可能在藍船巷口等郭霖鬆。”
“對,陳老四說郭霖鬆身上最少有50元人民幣,還有手機,我們沒有在郭霖鬆的衣袋裏找到手機和50元,應該是被人拿走了。”
“不一定,郭霖鬆的口袋扣子都沒有扣上,手機可能會在他跳河的過程掉進河裏,50元人民幣可能被流水衝走。”車曉林說。
“我們分成兩組,對藍船村進行走訪,郭霖鬆進入藍船巷時是3點半,賣早點的人可能開門了,清潔工也開始打掃巷子了,如果能遇到目擊者,也許案子就有突破。”朱鋼說完之後,叫大家去藍船村走訪。
吳江、車曉林和陳理準備在藍船村周圍走一圈,再進入村子走訪,藍船村不算很大,但走一圈將近要一小時,村子的房子大部分都是新房,極少土坯房,村子裏的巷子雖然縱橫交錯,七拐八彎,但因為有保潔清理衛生,每條街道都很幹淨,主幹道兩旁分布著零零散散的店麵。
藍船村東麵與鬆蔭河接壤,河與村子之間有一條2.5米寬的水泥路,路東邊是河堤,是用鋼筋水泥澆鑄成,河水緊貼河堤底部向前緩緩流向遠方,河堤一共兩公裏,保護著岸邊的村莊。
他們從水南橋頭開始往下走,路上的行人不多,大部分是本村村民,因為藍船村位置處於鬆蔭縣最南端,所以離市中心比較遠,因此不像市中心那麽繁華熱鬧,適合喜歡寧靜的人居住。
他們走了一半村莊,鬆蔭河在這裏有個75度的彎道,吳江停下腳步,看著河麵,發現這裏的水明顯比上遊湍急,河水衝刷著河堤,卷起陣陣浪花,然後落下,重新融入集體,邁步走向更光明的前途。
“吳哥,怎麽了?”車曉林看吳江停下看河水發呆,不解地問。
“一般河灣處都是水位最深的地方,因為這裏河床被湍急的河水衝擊得最厲害,假如郭霖鬆要自殺,或者有人要把他推入水中,你說這裏會不會是最佳選擇?”
“當然,鬆蔭河秋天和冬天的水位最低,平均深度不到兩米,夏季的水位最深水流最急,暴發山洪都是在夏季。可是郭霖鬆是鄉下人,他怎麽會知道這裏的水位最深呢?”
“我了解過郭霖鬆的過去,他年輕時經常在鬆蔭河上放流木材,當地人叫做放木排或者放竹排,那時生產隊要做副業才能掙錢,但是還沒有公路,於是他們就把山上的木頭砍下,堆到河邊,等春夏河水上漲之際,把毛竹或者木材推到河流中,沿河流下,一直流到鬆蔭縣的三溪轉運站,經過汽車運出去,所以,郭霖鬆肯定知道這裏的水位很深。”
“吳哥就是吳哥,你走訪怎麽問得這麽細?我真是我們學習的好榜樣。”
“你還年輕,以後會養成習慣,要知道:走訪對象的每一句看似沒有任何關係,其實都是有價值的,問題是我們要從中發現價值和線索。”吳江回答之後,依舊按照自己的思路去思考問題:郭霖鬆很可能是自殺的。
“假如吳哥判斷是正確的話,那我們可以雇傭蛙人打撈捆綁在郭霖鬆身上的重物了。”
“不,這隻是推測,並沒有證據支撐我的想法,所以,不必急於雇傭蛙人,我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店鋪,如果能找到店鋪的老板,他可能看見郭霖鬆是如何跳河的。”
車曉林點點頭說:“吳哥,我有一點不明白,你為什麽總認為郭霖鬆是自殺呢?而我們都認為是他殺,而且他殺的理由非常充分,一是郭霖鬆不會舍遠求近;二是不太可能自捆手腳跳河。”
“老人安息故土是一種習俗,但是,如果郭霖鬆認為做了虧心事,沒有臉埋在木蘭村,更沒有見人,所以,他要把自己沉入河裏,讓自己的身體慢慢腐爛或者被魚吃光。
“木蘭村民間還有一種傳說,如果自己的子孫死在木蘭溪上遊,長輩死在下遊,這樣他可以等子孫的靈魂飄到下遊,和他一起渡過生死河與奈何橋,郭愛琴那麽可憐,郭霖鬆一定想為她做些什麽。他對郭愛琴無比深愛,即使郭愛琴死了,他的靈魂也要陪伴她走過千山萬水。”
“吳哥,你意思是說郭霖鬆殺死了郭愛琴,然後自殺?”
“對,我的推測是這樣的。”
“可是區陽陽說過他絕對不可能殺郭愛琴,你這推測是有矛盾的。”
“我也相信郭霖鬆不會殺郭愛琴,更相信郭霖鬆是善良的,雖然我覺得自己的推測是對的,但是無法解釋為什麽他會產生殺郭愛琴?所以,需要我們查出原因。”
“吳哥,你還沒有說服我。”
“沒關係,我們遲早會找出真相的。走,我們去走訪。”吳江從河堤上走下來,向前走去。
車曉林說:“如果這一帶有電子眼就好了。”
吳江笑而不答,繼續向前走去,他來到了一個名叫“老三”的雜貨店,店主是一個退休老人,今年60歲出頭,他摘下老花眼問:“三位要買什麽?”
“老伯,我們是縣刑警隊的,想向您了解一些情況。”車曉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