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無名男屍(2)
江一明剛剛想回答她,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起,他對宋婉晴說等一會兒再打給你,隨後掛斷電話,拿起座機說:“你好,我是江一明,請問你是誰?有什麽事?”
“江隊,我是110指揮中心,一分鍾之前,有人打電話報警,說萊山腳下西北方的藍色家園發生一起凶殺案,請你們派人前去勘查。”
“好,我馬上召集人趕去。你先把報案人穩住,叫他別走開。”江一明說完,把電話放到桌子上。今天是周六,1號重案組的其他人都在家休息,但是輪到江一明值班,所以,他獨自呆在辦公室裏工作。
他給各個組員打電話,接著去工具室裏取勘查箱,他把四個勘查箱從保險櫃裏拿出來,全部提到警車上,等待各位組員到來。他站在警車邊,忽然想起和宋婉晴的約會,覺得這次肯定要失約了。因為此時已經將近天黑,勘查現場沒有四五個小時是不會完成的。
他拿出手機給宋婉晴打電話:“晴晴,對不起!剛剛發生一件凶殺案,我要去勘查現場,沒有空去你家吃晚飯,如果早收工的話,可以陪你去逛花市。”其實,他心裏明白這個承諾不靠譜,但是,他想盡量補償她。
宋婉晴說:“沒關係,你的工作要緊,別把逛花市的事放在心上,我好幾天沒讀書了,麵目可憎,要用書香沐浴一下,你就好好工作吧。”
江一明聽了之後,一下子放鬆了。隻有蘭心蕙質的女孩才能如此善解人意。他為自己擁有如此美好的女子慶幸,這是上天對他的眷顧,凋謝了一朵玫瑰,卻給他送來一支百合。
一刻鍾之後,全部組員都到齊了,他們開著兩輛警車趕往現場。
周挺和呂瑩瑩用警戒線把現場封鎖住,小克和吳江在鋪勘查踏板。因為陰天,加上快要天黑了,現場很暗,江一明打開了勘查燈,羅進穿上腳套,戴上手套和帽子,走到屍體麵前,發現死者一絲不掛地仰臥在水泥地上。
死者的臉部被人用銳器縱橫交錯地剮爛了,大約有50多道刀痕,加上滿臉是血,根本無法識別他是誰。因為傷口非常深而窄,切麵光滑,刀法幹淨利落,應該是被剃刀或者手術刀剮爛的。
羅進的目光從死者的臉部往下看,發現死者的十指全部被砍斷,隻剩下兩隻手掌,手指不知去向。他接著往下看,竟然發現死者的生殖器被割走了,也不知去向。
死者的腳下是一大攤血泊,靠近外麵的血已經幹涸,呈紫紅色。羅進拿起死者的腳查看,他的脛前動脈被銳器割斷了,露出白森森喋開的傷口,血都是從這裏流出來的。
羅進讓小克對屍體進行拍照,然後把屍體翻過來,想看看背後有沒有傷口和屍斑。如果這是死者死亡時的原始狀態,那麽,屍斑肯定是在背麵,因為人體血液是不斷循環的,一旦死亡就會停在低下部位,躺著會在背部、腰部等沒受壓的地方。如果屍斑已經形成再移屍,就能看出體位和屍斑不符。
死者的屍斑淺淡,但屍僵很重,和屍斑不成正比,這說明死者是失血性休克死亡。因為血液會從斷裂的大血管中流出,體內血液大量減少,屍斑就不明顯了。死者的其他部位沒有傷口,也說明是失血性死亡。
羅進撐開死者的眼睛,發現他的角膜比較清,綜合屍斑、屍僵、肝溫和角膜的清晰度來考慮,死者應該死於今天淩晨3點到4點之間。
“死者大約死了多久?”江一明問羅進。
“死於今日淩晨3到4點之間,離現在14個小時左右。”
“為什麽凶手要剮花死者的臉,砍去他的十指?”
“應該是幹擾我們找到屍源吧。”羅進知道江一明是故意考他的,這麽簡單的道理,江一明不可能不知道。
“那麽,凶手的目的能得逞嗎?”
“當然不能,我們有很多手段可以找到屍源。”羅進非常自信。2008年之後,市局就從國外進口了許多高端設備,有質譜儀、光譜儀、色譜儀、氣譜儀、氣質聯用儀、測謊儀、彈道檢測儀等。
這些儀器都有專業的技術員操控,放在各個實驗室裏,羅進是他們的組長,負責管理他們,並進行技術研究和開發。這些在重案組背後默默地工作的人非常重要,是取證的關鍵和指導偵察方向的舵手。
江一明點點頭,轉身問吳江:“老吳,有沒有提取到有價值的痕跡?”
“我提取了三種鞋印,其中一種鞋印是報警人年龐軍的,這我已經比對過了。另一種鞋印應該死者的,第三種鞋印,不,應該說足跡,因為沒有鞋紋,應該是凶手留下的。凶手穿著鞋套進入現場,殺害了死者,所以,隻留下鞋套與地麵摩擦的足跡。”
“這個可疑的足跡覆蓋在死者的鞋印上麵嗎?”
“對,凶手在現場留下最多足跡,死者的大部分鞋印被他的足跡覆蓋了,這說明凶手在現場徘徊了很久,他可能看著死者慢慢死去才離開的。”
“不,我不這樣認為,我認為凶手把死者打暈之後,把他的腳筋割斷,讓他慢慢流血死亡,在死者沒有死亡之前,凶手已經離開現場了,這樣,他就有不在場證明了。”
“就像皇家浴室設備公司的羅良材被挑斷腳筋一樣?”(《1號重案組之情殤》中第一個被謀殺的死者)
“對!除了這三種鞋印之外,沒有別的鞋印嗎?”
“有,但是其他足跡鋪滿灰塵,不新鮮,沒有價值,當然,我們把所有鞋印都提取了,但是沒有提取到指紋,因為牆上是粗糙的磚塊砌成的,無法提取到指紋。”
“死者的皮膚富有光澤而白皙,像是個有錢人,既然如此,為什麽他不開車來呢?他為什麽要來單獨來這裏會見凶手呢?”
“這是一個謎,需要我們進一步偵查才會有結果,目前所有猜測都是不準確的,等羅進的屍檢報告出來再分析吧。”吳江說完,接著去幹活。
江一明把年龐軍叫來問話,向他了解事情的經過,他如實地把當時的情況仔細說給江一明聽。他聽了之後,覺得年龐軍不會說謊,然後叫他把電話號碼留給他,讓他先把廢品拉到刑警隊和物證倉庫去,他們會照價付錢給他。
年龐軍點點頭,啟動三輪車,向市局駛去。
江一明想也許在年龐軍的廢品上能得到線索,萬一凶手坐在廢品上抽煙,就可能留下DNA樣本,比如唾液、皮屑、頭發。
江一明圍著藍色家園走了一圈,試圖能找到死者留下的交通工具,死者不可能走路來爛尾樓吧?但是,他走了半小時,什麽都沒有發現。更可惜的是,周圍沒有一個監控器,這是凶手故意選擇的殺人現場。
他站在外麵看著天空,天空黑黝黝的,隻有遠處的霓虹燈穿透黑暗,把天空染得一片暗紅,天又下起了綿綿細雨……看來這次又遇上高智商罪犯了,為什麽在元宵佳節會發生如此殘忍的凶殺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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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被凶手切開前脛動脈,造成失血休克死亡,死於2017年2月11日淩晨3到4點之間,胃內容物幾乎全部排空,都消化在腸道內。”一般情況下,開案情分析會都是由羅進先發言。
“死者的衣服被脫光,十指被砍斷,臉被剮花,現場和現場附近沒有找到能證明死者身份的東西,這肯定是一樁預謀殺人案,老吳,你有什麽想法?”
“我們首先要找到屍源,凶手這樣做是為了幹擾我們找屍源,所以,必須找到屍源再說。我們從現場提取到了三種新鮮的足跡,其中一個是報警人年龐軍的。我觀察了死者的腳,另一個鞋印是死者,但是,那個沒有鞋紋足跡不知道是誰的,我判斷是凶手留下的。我們還在現場提取到煙盒、煙蒂、快熟麵包裝紙等物品,經過檢驗不是凶手留下的,因為這些東西已經蒙上許多灰塵。”
“怎麽樣才能找到屍源呢?”江一明喜歡集思廣益,其實找屍源這事,他早已胸有成竹。
“死者身高175厘米,體重120斤,男性,我提取死者牙齒的釉質,進行碳同位素鑒定,證實死者在35到36歲之間。從恥骨聯合上看,也證實了這點。假如死者是本市人,可以從失蹤人口信息庫中尋找。我想這不難找到吧?”羅進回答江一明。
“為什麽死者沒有抵抗傷呢?”江一明又問羅進。
“死者的血液中含有微量的苯二氮和r-氨基丁酸等元素,是三唑侖的主要成分,我還在死者的鼻孔提取到微量乙醚,死者應該是被凶手用乙醚弄昏迷,然後再灌下三唑侖,等死者進入深度昏迷之後,再切開前脛動脈,慢慢流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