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溺亡(4)
原來地溝裏有幾個雜亂的鞋印,非常新鮮,深深地印在地溝裏,吳江叫小克過來看。小克看了之後,用皮尺量了一下,最深的鞋印有2.5厘米,最淺的也有1厘米,鞋印為42碼。
吳江蹲下去仔細觀察起來,他對小克說:“從濕泥的脫水度來看,這些鞋印是在三天之內留下的,因為江邊風大,鞋印周邊的濕泥很快會被風幹,所以,有利我們做出比較準確的判斷。”
“這好像是運動鞋留下的鞋印,可能是耐克運動鞋,可惜鞋紋很淺,幾乎看不出它的紋路來。”
“這已經足夠了,我擔心它不是凶手留下的,因為凶手很聰明,他應該不會留下這麽明顯的證據給我們,我擔心是來觀察甘蔗時留下的。”吳江沉思著說。
“應該不是蔗農留下的,這些都是糖蔗,不是水果甘蔗,蔗農不用擔心它被小偷盜走,而且馬上就可以收割了,蔗農哪有工夫跑這裏看甘蔗?”
“不一定,就像農民經常去看已經成熟的稻穀一樣,看著它會有一種成就感,我小時候父親就經常帶我去看生產隊裏快要收割的稻穀。”
“那是什麽年代了?那時的農民對稻穀和農田有深厚的感情,現在的蔗農哪有那種感情呀?”
吳江點點頭:“但願你說的是對的。來,你去把軟石膏取來,我們把鞋印提取上來,萬一是凶手留下的,也好作為證據起訴他。”
小克走出地溝,向遠處放著勘查箱的田埂走去,吳江也走出地溝,望著前江南岸,正對麵是方登台落水的地方,前江的江麵大約500米寬,江水流速平緩,正在下午的陽光閃著粼粼波光。
這是凶手觀察方登台的最好位置,當然,為了不讓方登台發現、起疑,凶手必須躲在第一行甘蔗後麵,通過甘蔗的縫隙去觀察方登台,所以,那些足跡很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小克把勘查箱提來了,吳江叫他去倒模鞋印,因為地溝太窄,容不下兩個人,吳江就圍著鞋印的外幾平方米內觀察,看有沒有別的收獲,比如煙頭、紙巾、口痰之類的關鍵物證,結果沒有發現。
江一明和周挺沒有發現可疑的痕跡,但是,要揀到了不少的煙蒂、煙盒、草帽等東西,也提取到一些足跡,從肉眼上看去,都不太新鮮,可能不是近期留下的,所以,可能沒有價值。
夕陽西下時,他們會合在一起,互相通報勘查的結果,江一明聽說小克提取到可疑的鞋印,鬆了一口氣:這半天的工作總算沒有白費。吳江判斷出鞋印主人身高178厘米左右,體重大約75公斤,是一個健碩的男人。
如果想要更準確的數據,得回隊裏用電腦掃描,假如鞋印的主人就是凶手,怎麽才能把他從茫茫人海裏揪出來呢?除非凶手的足跡早已輸入數據庫,比如曾經觸犯過刑事案件,否則,在數據庫中找到凶手的可能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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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江把在糖蔗地裏提取的可疑鞋印輸入電腦,進行檢索,結果令人失望,但是,可以確認是2016年初出產的耐克運動鞋,這款鞋子曾經非常暢銷,2016初到2017年底,本市就批發出去過50萬雙,42碼的鞋子將近11萬雙,所以,想從鞋印去找人,幾乎不可能。
而且他們不敢肯定就是嫌疑人留下的鞋印,所以,這條線索不可取,隻能作為凶手被抓捕歸案之後的證據之一,因此,他們放棄了這條線索。
江一明和周挺繼續偵查關山路案;吳江和小克調查方登台案。按照慣例,他們把前者命名為1·2案,後者命名為1·15案,兩案發生的時間前後才14天,不知道是否有聯係。
按理說1·2案比1·15案更容易查,因為隻要找到那個報警人,就事倍功半,可是,他們想了許多辦法,依然毫無頭緒。當然,因為調查的時間比較短,很多線索沒有找到,所以沒有結果是常事。
兩案都隻能從誰殺人動機中去找,沒有直接的證據,而排查嫌疑人需要大量的時間和耐心,1號重案組的名聲太大,分局的刑警隊覺得很難辦的案子都會直接交給他們。
而簡單一點的案子就會在分局刑警隊立案偵查,沒有結果之後,才會移交給市局刑警隊,因為他們有豐富的經驗、高超的技術和先進的儀器,所以,1號重案組的任務特別重,壓力也就特別大。
吳江和小克去移動公司調閱了方登台所有的通話記錄,從中找出10個和方登台通話最頻繁的親人和朋友,準備先排查他們的不在場證明,然後再詢問他們方登台是否得罪過什麽人?
吳江忽然想起管弦音曾經目睹方登台的落水過程,必須找他了解當時的情況,他可能看見凶手的模樣。管弦音在1號重案組趕到現場前已經離開了,他隻和曲長水簡單交代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就走掉了,因為曲長水不是刑警,加上當時急於救人,他的詢問並不清楚,而且沒有做筆錄。
沒做有筆錄,也沒有錄音,是不能當作證據,所謂的空口無憑就是這樣的,所以不能說明什麽。吳江打電話給曲長水,問他有沒有管弦音的電話或者住址。曲長水說管弦音沒有留下電話,但是,他知道他住在洛水路的洛陽小區。不知道具體門牌號。
吳江隻好上戶籍係統查詢,查詢結果得知他住在洛陽小區13棟203室,今年69歲,退休前是江南區文明辦的副書記,是一個忠於職守又非常講原則的好黨員,為人低調、和氣、內斂。
吳江打電話給江南區文明辦,要來管弦音的手機號碼,然後打電話給他,電話很快就通了,吳江說要去拜訪他,問他有沒有時間?他知道吳江是市局刑警隊的刑警之後,馬上答應在家裏等他們。
吳江和小克開車來到洛陽小區,通過門衛室的保安,很快就找到了管弦音的家,洛陽小區是區政府開發的,廉價出售給區政府和區黨委直接管轄單位的公務員,所以,這裏管理得很好,綠化、空間、設施都很規範、合理、齊全。
管弦音聽到門鈴聲之後,起身準備去開門,他從門的貓眼看見是吳江和小克,把門打開了,伸出一雙大手,熱烈地和他倆握手,然後請他倆進屋,叫他們先坐下慢慢說,再動手去燒水泡茶。
吳江端詳一下管弦音,他身高大約175厘米,體形偏瘦,身板筆直,像年輕人一樣,沒有隨歲月的老去而變形,顯然他是一個非常注重修身養性的人。他的臉色紅潤,雙眼放著精光,臉上洋溢著自信和熱情,那是熱愛生活的表現。
“管書記,我們來了解方登台當時落水的情況,請您好好配合我們。我想冒昧地問您一個問題:您為什麽要在我們到來之前離開現場呢?”吳江笑著問,目光柔和,語調輕緩。
“對不起,我當時看見死者的母親撕心裂肺地痛哭,我也是兒子的父親,受不了那種傷心欲絕的場麵,同時,我覺得自己應該跳進水裏去救他,結果我因為怕死而沒有那樣做,因此,我感到非常內疚,所以,隻想趕緊逃走。”他的臉色暗下來,心情沉重。
“不,您根本不必愧疚,您的選擇是正確的,如果當時您跳進水裏救人,不僅救不了方登台,而且極有可能把自己的性命也給搭上。”
“為什麽呢?”他疑惑地看著吳江。
“根據我們調查,這是一起謀殺案,方登台是被凶手拖進水裏溺死的,您和方登台倆人合力都鬥不過那個身材高大的蛙人。”吳江覺得對一個曾經當過黨委副書記的共產黨員沒有必要隱瞞事實。
“啊?怎麽可能?”管弦音大吃一驚,感到非常意外。
“我們的判斷不會錯,都是用科學技術來驗證的,所以,我們必須來拜訪您,您是否有看見方登台在水裏與人搏鬥?”吳江想問他有沒有看過蛙人的麵貌,但是想到蛙人應該戴著氧氣麵罩,即使看見了,也無法看清凶手的模樣。
“對不起,我沒有看見那人是怎麽落水的,隻看見他在水裏掙紮了幾下就沉到水裏去了,後來就沒有浮出水麵過。雖然出事水域的水很清澈,但是,因為我離他將近500米,所以,我沒有看見有人和他搏鬥。”他很惋惜地回答。
“方登台在水裏掙紮了多久?”
“這個……我也不能確定,我看到他在水裏掙紮時,立即向他跑去,邊跑邊看,我想最多不超過30秒吧?”他不置可否地說。
“您會遊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