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溺亡(15)
“不是巧,而是有意為之。先把馬方舟帶到預審室去訊問清楚再說。”吳江把電腦上的鞋印打印出來,然後拿著兩張鞋底紋路不同的圖片去留置室。馬方舟被兩個刑警看著,吳江走進去,叫他們把馬方舟帶到預審室去。
“你知道我們為什麽換一個地方訊問你嗎?”吳江看著假裝鎮定自如的馬方舟問。
“我怎麽知道,我從來沒有犯法過。”
“你為什麽要對我們說謊?”
“我沒有說謊。”
“你看看這兩張圖片。”吳江把打印的圖片遞給他,他很不情願地接過去,看了看說,“給我看這個是什麽意思?”
“這兩張都是是鞋印打印圖,其中一張鞋印是你現在穿的安踏運動鞋的底紋;另外一張是我們從方登台死亡現場對岸的蔗林裏提取來的,是一雙2016初生產的耐克運動鞋的底紋,經過電腦的分析,這兩雙鞋的大小、步態、甚至連外八字腳都和你穿的鞋子相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我不知道。”他嘴巴很硬,但是已經無法掩飾他內心的慌張。
“這意味著你於1月15日穿著那雙磨損嚴重的耐克運動鞋去蔗林蹲點,然後穿戴好潛水設備,潛遊到前江南岸把方登台拖進水裏溺死。”
“不——我沒有溺死他,我是想過為我姐姐報仇,也去蔗林裏蹲點過,可是不是1月15日早晨,而是1月13日早晨和14日早晨,我隻是去蹲點,沒有帶任何潛水設備,更沒有下水去殺方登台。”他非常無辜的樣子。
“你繼續忽悠,我們耐心地聽你忽悠幾天幾夜都可以。”吳江不相信他說的話。
“我沒有忽悠你們,不信你去調查。我確實是想在水裏溺死方登台,但是,我的遊泳技術不好,體力也不夠大,我怕不是方登台的對手,所以,我放棄了,沒想到過兩天,柳別竟然告訴我說方登台不小心掉進前江溺死了,我一聽馬上跪在地上感謝上蒼的厚愛,為我報了大仇,我還買了一大串鞭炮去我姐姐的墳墓邊放,告訴她陷害她的人死了,請她安息瞑目。”
“1月15日早晨6點到8點,你在哪裏?”
“那時我肯定在家裏,我周一、周三、周五、周日我都要去鎮上的楊家摩托車維修店上班,逢雙數就在家裏幫客人整改摩托車,我每天都要在早上7點半準時到維修店,否則會被扣工資,那天是周一,我在家裏吃完早餐後,就騎摩托車去上班了。”他邊想邊說。
“你怎麽記得那麽清楚?”
“那是我仇人下地獄的日子,我當然記得,我不僅記得,而且還一遍遍地回想那天的情景,那種美妙的感覺真是永生難忘。”
“即使你說的是真的,也不能排除你的嫌疑,因為方登台死於15日7點左右,你有可能從現場逃回楊家摩托車修理店上班。”因為管弦音不記得準確的時間,隻說早上7點左右。
“可是……現場離摩托車修理店最少有30公裏,我能趕到店裏上班嗎?”
“當然可以,你有30分鍾的時間,如果方登台於15日6點50分落水,你就有40分鍾,騎摩托車趕去上班是可以做到的。”
“好,就算我有40分鍾時間,我還要從南岸遊到北岸,然後要步行穿過蔗林,蔗林離馬路最少有一裏路,這最少要消耗掉20分鍾,那麽,隻剩下20分鍾,我能騎摩托車趕到店裏上班嗎?”
“這我們會去試驗,你現在不能回去,隻能去拘留所呆兩天,等我們的試驗結果,證明你不在犯罪現場,才能放你回家。”
“不,你們不能這樣隨隨便便地拘留我,雖然我們村沒有安防監控器,但是,我們村的入口處有安裝監控器,你們隻要調查監控錄像,就能看見我騎摩托車去上班,因為我要趕公裏去上班,所以,都會提前10多分鍾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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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江和小克先把馬方舟的傳喚時間延長到24小時,刑警隊裏有專門的留置室,裏麵有固定的床鋪,嫌疑人可以睡在床上過夜,因為訊問完馬方舟時已經下班了,所以,隻能把馬方舟留置在刑警隊。外麵夜幕緩緩降臨,霓虹燈漸漸亮起,把城市打扮得分外妖嬈。
他們本來是可以把馬方舟送到拘留所去的,但是吳江同情他,不忍心把他送去。吳江從馬方舟的表情裏,發現他可能有輕度的躁狂症,當然,馬方舟沒有意識到這點。這種症狀是不良的生活事件和環境應激事件可以誘發情感障礙的發作,如失業、失戀、家庭關係不好、長時期高度緊張的生活狀態等。
遺傳因素在情感障礙發病中可能導致一種易感素質,而具有這種易感素質的人在一定的環境因素促發下發病。其中他年少時長期受疾病的折磨和他失去最親愛的姐姐,還有他日思夜想為姐姐報仇的執念不能實現,各種原因,讓他的心理慢慢扭曲,從而導致精神疾病。
吳江和小克在市局食堂裏吃飯,小克坐在他對麵,他看小克大口吃著飯菜,有點羨慕,不知道為什麽,他即使很餓,也不會像小克那樣吃得香甜,難道自己已經慢慢老去?
“小克,你累不累?”
“吳哥,怎麽了?”
“如果累了就回家休息,如果不累的話……我想和你一起去楊家鎮派出所一趟,調出1月15日案發時間的監控錄像查看,看看馬方舟是否說謊,如果他沒有說謊,就早點放他回去。”
“放什麽呀?這種人就應該讓他再呆上十幾個小時,誰叫他對我們的態度那麽傲慢?”小克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他的性格注定和吳江的思維方式不同。
“他是一個苦孩子,處於社會最底層,11歲就得尿毒症,18歲姐姐就跳樓自殺,這給他留下濃重的心理陰影,他不是傲慢,是因為他得了輕度的躁狂症,所以才用那種態度對待我們。”吳江的洞察力比小克強,當然年紀也比他大15歲,對人生的理解能力是有差距的。
“哦,從哪一點看他有躁狂症?”小克覺得吳江言過其實。
“第一,我們剛進他家門時,看見他在近乎瘋狂地敲打著一條小鋼筋,其實幹這種活需要的是耐心,而不是使蠻力;第二,當我們叫他跟我們走一趟時,他的雙手緊緊抓住桌腳,連指甲都掐入桌腳,這兩點可能證明他有輕度的精神疾病。當然,我說他有躁狂症是猜的,也許是抑鬱症,隻有醫生才能診斷。總之,他的行為異於常人。”
“哦,吳哥什麽時候開始學會看精神病了?”
“你還記得那次我和你去走訪吳亦帥時,我在他辦公室裏被他刺傷手臂的事嗎?”
“當然記得,對不起,吳哥,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留下心理陰影。”
“你想哪去了?我可不是溫室裏的弱苗,時時刻刻需要你的保護,我想和你說,自從那次事件之後,我就開始讀有關精神病學的書,比如《夢的解析》、《精神病學》、《精神病臨床實用學》等,所以,能看出一點門道來。”
“吳哥悲天憫人的精神令人起敬,我知道你想早點排除馬方舟的嫌疑,好讓他早日回家,行,走吧,我吃飽了,現在渾身充滿力氣。”他說完站起來,緊握雙手,突然左右出拳,奮力向前打去,表示他有無窮的力量。
吳江笑了。他倆走出食堂,來到停車場,上了警車,小克啟動車子之後,向楊家鎮派出所駛去。半小時之後,他倆來到了派出所,值班民警楊變偉接待他倆,聽他們說要調閱1月15日早晨的監控錄像之後,馬上帶他倆去監控室。
監控錄像很快就被調出來,錄像顯示:1月15日06:45:30,馬方舟騎著一輛車號為:長A14517B的掛檔摩托車經過村口的橋頭,就是連接箕村的那座小橋。他們又查看了楊家摩托車維修店旁邊的監控錄像,結果馬方舟於07:01:21到達店裏,因此,馬方舟的嫌疑被排除了。
吳江打電話給看守馬方舟的同事,叫他們放人。這種結果雖然讓人失望,但是吳江心裏感到欣慰,因為馬方舟終於不用為馬雅媚報仇而成為階下囚……想到這裏,吳江覺得應該和馬方舟談一談,讓他放棄為馬雅媚報仇的念頭,因為他的下一個目標可能是林嘯或者紀年飛。
他趕緊掏出手機,重撥過去,叫同事暫時不要放人,等他回隊再說。同事說馬方舟已經走了,追不上了。吳江隻好對同事說:那就算了,等有空再找他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