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陷阱(5)
“方局,事情是這樣的,昨晚我和小克坐在床上看電視,有個陌生人打電話給小克,說他知道是誰殺害了方登台,而且主謀正準備幹掉殺方登台的凶手,叫小克必須於昨晚12點之前趕到現場去救人。
“但是,陌生人隻許小克獨自前往,說我們刑警隊有內鬼,如果小克帶其他人去,他絕不會告訴小克凶手在哪裏。小克下決心自己去,我說要跟在他背後去接應他,小克不肯,他不想我冒險,因為我已經懷孕了。
“我隻好讓他去,為了隨時監視小克的動態,我們使用了微信位置共享,小克走後,我一直盯著手機的屏幕,他在天龍路福華賓館下車,向福華賓館後方移動,走了100米後停下,停下後3分鍾之內,小克還在移動。
“3分鍾之後,小克就不動了,我又看了5分鍾,結果他還沒有動,我感到非常蹊蹺,非常害怕,就給他打電話,結果電話通了沒人接,我繼續打,還是沒人接,我覺得不妙,趕緊給江隊打電話,後來事,大家都知道。”她的敘述很激動,大有劫後餘生的感覺。
“有陌生人的錄音嗎?”方理華問。
“有,小克接通之後,說了兩句就按下手機的錄音鍵,把他們對話過程都錄了下來。”說罷,她掏出小克的手機,把錄音播放給大家聽。
大家聽了之後,都很失望,因為那是變聲器裏發出的聲音。
“瑩瑩,嫌疑人的聲音是經過偽裝的,明顯有漏洞,為什麽小克會冒險前往呢?”
“嫌疑人說怕讓內鬼聽出他的聲音,所以使用了變聲器。”
“能把聲音複原嗎?”
“不行啊,方局,我已經試過了,嫌疑人不是用軟件變聲,而是用機械變聲,如果是用軟件變聲,把這個軟件反過來,輸入和輸出調換位置,就可以恢複原聲了。如果是靠外力作用下變聲,也叫機械變聲,那基本沒辦法恢複,因為你無法捕捉到他當時變聲用的聲音力度,以及變聲設備受外力的敏感係數是多少。”
“嫌疑人真狡猾!那麽,這個給小克打電話的人應該是凶手,不是凶手也是幫凶,是他引誘小克趕到現場去的。”
“方局,所以說小克是被凶手栽贓陷害的,他的目的就是要搞亂我們內部,轉移我們的偵查視線。如果凶手是想要小克的命,那小克早已犧牲了。”
“嫌疑人是用手機打電話給小克的嗎?”方理華不想聽到“犧牲”兩個字,他一輩子最怕聽到這兩個字,別的什麽都好辦。於是他轉過頭問呂瑩瑩。
“是的。”呂瑩瑩眼裏含著淚水,她也被犧牲兩個字刺激到了。
“這可是一條好線索。”方理華看著江一明說。
“方局,我可沒那麽自信,我們的對手非常強大,如果我判斷沒錯的話,手機號碼這條線索肯定是查無此人。”江一明回答。
“具體情況還得去問小克,也許他處於半昏迷時,可能看到了凶手的麵目……今天這個會暫時開到這裏,等你們各種數據出來之後,再向我匯報,現在是紙上談兵,沒有效果,總之,我和席局是大家堅強的後盾,隻要有困難,我們一定會出麵解決。”方理華做了總結性發言,然後叫大家各自去忙。
羅進對死者進行了屍檢,他是因為大量吸入三氯甲烷而昏迷,然後被人槍殺而導致死亡,但是無法檢測出他具體什麽時間吸入三氯甲烷,應該是在小克到達現場前就已處於昏迷或者半昏迷狀態。
這種屍檢比較簡單,因為死者的死亡時間已經確定在20分鍾之內,最重要的是化驗死者血液裏三氯甲烷的含量。羅進在死者的顱腔內取出一枚7.62×17毫米的子彈,這是仿製六四式手槍專用的子彈。
彈頭已經嚴重變形,但是彈身上留下了與槍膛摩擦的痕跡,羅進不懂彈道檢測和實驗,隻好把彈頭交給吳江,吳江和小克深諳彈道與彈痕檢測。彈痕和彈道檢測都是由他倆來做。
彈道試驗,就是指通過研究各種彈丸或拋射體從發射起點到終點的運動規律,及伴隨發生的有關現象的試驗,從而可以得知拋射體是否拋射過彈丸及彈丸的運動規律。
彈丸從起點到終點要經曆起動、推進、在空中運動、對目標作用等不同的過程,並在不同環境中有不同的運動規律,產生不同的現象。
因為現在的槍械槍管裏都有膛線(來複線),所以子彈飛出時會和它有一定摩擦,磨損出痕跡。這些痕跡和指紋差不多,基本上從同一槍射出的子彈,都有類似痕跡同時,根據子彈落點的判斷,還可以判斷出槍手的位置和發射角度。比如一個高層樓有人往外射擊,判斷出角度後很容易縮小偵查範圍。
檢測結果是:殺死無名死者的子彈和殺死關山路的子彈同出一轍,也就是說凶手用那把槍殺死了關山路,然後又殺死爛尾樓裏的死者,並且可能是同一凶手所為,如果不是同一凶手,也是關係密切的幫凶。
羅進試圖從凶槍中找出生物檢材,但是沒有成功,可見嫌疑人已經把凶槍進行處理過,比如把凶槍放到漂白粉裏浸泡,然後晾幹,再戴上手套去現場作案,這就無法提取生物檢材,也就無法做DNA。
凶手的每一步都計劃得非常周密。但是周密並不是天衣無縫,世上沒有完美的謀殺,隻要犯罪,遲早會被抓捕歸案。羅進對此深信不疑。
江一明和周挺去醫院看望小克,小克住在省立醫院住院部B座7012房。他倆一是來看望小克;二是來向小克了解當時的情況。他倆走進7012房時,兩個民警站在門邊,江一明示意他倆先離開,需要他倆時,再叫他倆回來。
小克已經摘掉輸氧的麵罩,用塑料管輸氧,他看見江一明和周挺進來,想從床上坐起來,但被江一明阻止了,因為醫生吩咐他要臥床休息,而且他正在輸液。
江一明走到小克的床邊,看他的臉色蒼白,精神憔悴、焦慮,甚至有點迷茫,以為他還神誌不楚,不禁心生憐愛。他和周挺各自買來一斤西洋參送給小克,周挺還買了一束大紅色的康乃馨,放在小克的床頭櫃上,祝願他早日康複,頓時屋子彌漫著淡淡的花香。
“江隊,周挺,謝謝你們來看我,吳哥和羅進怎麽沒來?”
“他們忙壞了,方局和席局親自參加了今天早上的案情分析會,方局給了我們很大的壓力,因為他最擔心的就是你。”江一明坐在一條四方凳上,示意周挺掏出筆錄本準備記錄。
“我不是好好的嗎?”
“可是槍殺死者的六四式手槍上全部是你的指紋,銬住死者的手銬上也有你大量的指紋,而且你又現場昏倒,各種證據都指向你是嫌疑人。”江一明皺著眉頭擔心地說。
“那又能怎麽樣,我明顯是被凶手栽贓陷害的,我憑什麽要槍殺那個無名死者?有什麽動機?我又不認識他。”小克感到委屈和憤怒,甚至失望。
“我們堅信你是被陷害的,但是,你知道辦案都是講證據的,你有沒有辦法證明你沒有殺人?”
“我沒有辦法證明,這明顯是一起經過周密策劃的謀殺案,意在栽贓於我,或者借刀殺人,假如我為了巨大利益去殺人,我也不會笨到自己迷倒自己的地步。我最難過的是凶手喪盡天良,竟然要用一個無辜生命來做籌碼。”
“自從你接了陌生人的電話到現場的過程,我們都已經了解清楚了,我們想了解你到現場之後,看到什麽情況?你好好回憶一下,把這過程說清楚。”
“我趕到爛尾樓之後,從窗戶裏往裏看,看見一個男人雙手被手銬銬在落水管上,落水管的口徑大約10厘米,那個男人半站半跪地倚靠在牆上,已經神誌不清,處於半昏迷狀態。
“我一看感到不妙,就跑到門邊,一腳踢開被閂住的門,然後衝進去,來到那男人的身邊,用手拍他的臉,試圖叫醒他,結果他沒有任何反應,我覺得隻有打開手銬,把他送到醫院去搶救才是最好的辦法。
“於是,我掏出掛在鑰匙圈上的小鋼條,這是我平時用來開門的工具,我在手銬的鎖眼裏捅了一會兒,沒能把手銬打開,這時,那男人的雙腳完全癱軟,站不住了,整個身子掛在落水管上,因為落水管的交接處突出了兩三厘米,所以,手銬就掛在那裏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