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複歸明地責問心
莫筱雨指腹摩搓著手中的囊袋，輕聲對嶽之秋道：“既知她是誰，也不往我們來此一遭，但要讓她記起還需多些時日，咱們也切莫著急，走吧。”
罷便拽著嶽之秋躍下窗子，沿著來時的路回到了之前的街上。
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還似從前一般，跟在後麵的嶽之秋突然猛地拉住莫筱雨，聲音平淡，眼神中卻滿是堅定：“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莫筱雨回頭看著嶽之秋僅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後者視線幾乎要灼傷莫筱雨的雙眸，她迅速避開，握緊了胸前的包袱帶子：“這件事我們以後再。”
嶽之秋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握著她手腕的手漸緊，仿佛生怕她逃跑一般，態度堅決：“這件事必須現在。”
莫筱雨自覺拗不過她，回身抬頭，再次看進了嶽之秋熾熱的眼眸中，突然有種酸澀的感覺，斂眉苦笑著哀求：“嫝兒，給我些時間好嗎？”
“好啊！”嶽之秋橫眉，忍不住狠狠地攥緊了莫筱雨的手腕，語氣難掩怒意，也不顧莫筱雨跟上沒有，一路拖拽著她走進了街旁的窄巷。
莫筱雨看著麵前隱蔽無饒巷，眸光一凜，猛然揮手，輕鬆地掙脫了嶽之秋的桎梏：“嫝兒！不要鬧了！”
“鬧？”嶽之秋轉身驚愕地瞪著她，半晌突然輕笑一聲，緊接著像是聽到什麽頂好笑的事一般，大笑出聲，直笑得眼泛淚花，猛然抬頭湊近莫筱雨的臉，怒吼道：“到底是我無理取鬧，還是你自己在逃避！”
嶽之秋突然頓了頓，伸出手指抵在莫筱雨的心口上，感受到那裏強而有力的搏動，她的眼眶一瞬間微濕，壓低了聲音，極力地掩飾起自己的哽咽：“你自己心裏清楚！”
“你到底是常嫣還是莫筱雨，你自己還看得清嗎？”戳在莫筱雨心口的手指漸握成拳，嶽之秋將頭頂在莫筱雨身上，看著自己的淚滴從眼瞼上脫離，迅速變、滴落，她的聲音早已微不可聞。
但莫筱雨還是聽見了，不算大的拳頭抵在胸口，如同一塊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繼而抬頭看向樓上半掩的窗，窗邊帷幔微動，莫筱雨輕輕歎了口氣，緩緩退開，沒再看嶽之秋：“我走了……”
轉身之際，她突然頓住，沒有回頭，聲音冷淡：“……你若無處可去就回鴻岱吧，不用跟著我了。”
嶽之秋緩緩鬆開了緊握的拳，走上前幾步，拱手行了一禮道：“還請莫姑娘多保重。”罷，足尖一點，一躍離去。
莫筱雨看了看眼前依舊熙熙攘攘的人群，隻是人群中早已沒有了熟悉的身影，她有些失落地歎了口氣，自己最終又變回了一個人。
步入泯州城，依舊是一番熱鬧的景象，隨處可見鄰國的商隊在此歇腳。
不過今日的熱鬧似乎有些不同尋常，街邊的幾家茶肆中傳來幾個茶客的聲音，隱約可捕捉到“明府”二字。
莫筱雨聽聞後便不敢耽誤，一路朝明家的方向趕，遠遠看到明家的牌匾上高掛的豔紅色時，整個人便僵在了原地，耳邊響起了嶽之秋那日在林中的話：
“‘明清依’出嫁給泯州知府，是除了殺掉蘇溟外，老匹夫保護明家的第二個辦法，這月廿九你就要被賣給一個老色鬼做填房了。”
“原來真有此事，明柏淵還真是個‘好父親’啊，這大門是沒法進了。”
她抬頭看了看明府的高牆躊躇了一會兒，最終提氣一躍，穩穩地落在了明府院內，不遠處便是花園的涼亭，葉芝蘭果然坐在亭內，手中隨意翻閱著一本舊書。
遠處匆匆行來一丫鬟打扮的女子，停在亭前恭敬地俯身道：“夫人，晉姨娘已經接回府了。”
“嗯，知道了，”葉芝蘭連頭都沒抬，兩指一撚書頁，輕輕翻過，似乎是察覺到丫鬟還立在原地，語氣不悅道，“還有何事？”
“夫人，大婚將至，二姐卻多日未歸，但奴婢觀老爺似乎並不著急，我怕此事會影響到大姐。”
“放肆！”葉芝蘭將手中的書狠狠地摔在了案上，嚇得丫鬟趕忙跪地，不敢再發一聲。
葉芝蘭緩緩起身走到丫鬟身邊，俯身扶起她，輕聲道：“他若是不畏當朝丞相在聖上麵前往明家的大火裏澆點油的話，我倒不介意與他魚死網破。”
丫鬟聞言福身道：“是，夫人英明。”
葉芝蘭輕笑一聲，回身走到案旁，緩聲道：“前幾日老爺抓回來的那人如何了？”
“回夫人，奴婢聽聞老爺把他關到了暗牢，但暗牢的人嘴上把門得緊，奴婢實在問不出些什麽。”丫鬟始終埋頭，戰戰兢兢地著。
葉芝蘭皺了皺眉，緩緩坐回了案前：“罷了，再去怕也問不出什麽，你去忙別的吧。”
“是。”丫鬟趕忙應聲離去，腳步如同來時一樣，雜亂匆忙。
莫筱雨隱在不遠處的一棵樹後，細想這主仆二饒對話，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她實在沒想到，這個葉芝蘭竟與葉丞相還有一層關係。
她繞過大路，朝著自己的院子走，蘇荷果然坐在石階上，手執一樹枝在地上隨意地畫著什麽。
莫筱雨走過去喚道：“蘇荷。”
蘇荷猛地抬頭，看到眼前的人時瞬間愣在原地，良久才反應過來，眼睛裏似有眼淚在打轉，她一把撲上前去，聲音略顯哽咽地喚出了聲：“，唔！”
那半字還未出口便被莫筱雨一把捂住了嘴，生生將剩下的話都咽回了肚鄭
莫筱雨趕忙在蘇荷耳邊低聲道：“我是偷偷回來的，聲些，別被人聽到。”
蘇荷連連點頭，莫筱雨才緩緩鬆開了手，蘇荷卻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輕聲急道：“姐，你這傷過了許久，怎麽還不見好，剛剛姐捂奴婢嘴時，還是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莫筱雨不著痕跡地抽回手，低聲道：“沒事，過幾就好了。我問你，你可知父親最近抓了什麽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