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溱州之內遇故人
莫筱雨忍不住屏息，豎起耳朵仔細聽著男孩的回答，可正當男孩欲開口之時，遠處突然傳來女子嚴厲的聲音：“你們兩個又在此處閑聊些什麽？囑咐你們的活計都幹完了？”
“師父，是師弟剛剛聽到此處有人，可我們跑到這裏明明無人。”少年朝女子恭敬地行禮，緊接著便向她告了男孩一狀。
男孩嘟著嘴滿臉的憤怒和委屈，聲嘟囔著：“師父，徒兒確實聽到腳步聲。”
莫筱雨掩在籬笆後，隻覺剛剛話的女子聲音似乎有些熟悉，但無論如何都想不出在哪裏聽過，隻得悄悄將臉貼近籬笆，欲從縫隙中窺見女子容貌。
女子似乎對此不想深究，斂了斂眉淡聲詢問：“院子裏可有物品損壞丟失？”
“不曾。”少年拱手應道。
“那便好，你們收拾好藥材便回去吧，就算真有什麽人也是咱們惹不起的。”女子罷走上前，親自幫著師兄弟兩人收藥，隨即推搡著二人回了屋子。
莫筱雨見院子裏沒了人，躲在原地等了半晌便起身站了起來，確定了此處有人便有了些底氣，疾步繞到前院敲門：“可有人在？”
莫筱雨的手指在門板上輕敲兩下，第三下還未落到門板上，緊閉的大門便從裏麵打開，門前站著的正是剛剛的女子。
女子身著一身靛色布衣，氣質沉靜，帶著醫者的穩重和威嚴，周身縈繞著淡淡的藥香，竟比一般人家的熏香都要好聞，女子抬頭瞥見莫筱雨的臉，剛剛的沉著一瞬不見，不由得驚呼出聲：“嫣？”
莫筱雨早已驚得不出話來，她上下打量著麵前的女子，欣喜的表情漸漸浮上了麵龐，一把拉住女子驚喜道：“參菱姐？你為何在此處？”
參菱見到莫筱雨甚是歡喜，她見街上四下無人，便拉著莫筱雨進了屋，將門板重新關上了，莫筱雨疑惑地看著她略顯警惕地動作，不禁問：“姐姐為何不開店？發生了何事？”
參菱繞到桌前提起茶壺給莫筱雨斟了一杯清茶，淡淡的茶香伴著藥香入鼻倒是讓煩躁的心不禁平靜下來，參菱挨著莫筱雨坐下，把玩著手中的空茶盞，忽然苦笑了一聲：“此事來話長，我便長話短。”
“泯州一別我便四處雲遊行醫，除了感歎眾生疾苦也無其他煩惱，前幾日本想抽出時間回泯州看看你，便到了溱州落腳，正巧在此處也有海棠苑的醫館，就是此處，但不知為何前日來了一群武功高強之人，似乎在此處尋人。”
“看穿戴倒像是宮裏的暗衛，海棠苑本就不問世事，雖未與朝廷對立，但也因不幫襯朝廷成了不少饒眼中釘，未免與他們正麵衝突，我便關了醫館，讓這裏的弟子都回去，隻留我一人和半路收的弟子在此。”
莫筱雨聞此眉頭微擰，臉上的神情也不禁嚴肅起來：“姐姐可知他們要尋的是什麽人？”
參菱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們那日闖進來也未什麽，進了門便在醫館裏胡亂翻找，見我與兩個徒弟不是他們要尋之人便搶了些傷藥離開了。”
罷她拉過莫筱雨的手叮囑道：“你近日心些，我總有些不好的預感，若不是因為海棠苑，那便隻有你了。”
莫筱雨聞言隻是點零頭，朝著參菱安慰似的一笑，輕輕拍了拍參菱覆在她掌心上的手，焦急道：“我沒事，參菱姐不必擔心我，此番我來是有其他事相求。”
“蘇溟近日染了風寒，我離開時發熱嚴重，村中無醫館藥鋪，我也是跑了幾裏路才找到此處，想請姐姐跟我回去。”
參菱沉吟片刻，疾步進了裏間喊了兩個男孩出來，肩上背著一個藥箱走到藥櫃前，邊忙著收拾藥材，邊囑咐道：“這兩日我不在，你們二人好生看顧醫館，不要隨意出入，我很快就趕回來。”
“是。”兩人紛紛應聲，其中的男孩忍不住將餘光連連瞥向莫筱雨，莫筱雨隻是回以微笑，見參菱收拾妥當便一刻都不想耽誤，拽起她繞到後院，朝來時的方向一路奔去。
可參菱不似莫筱雨，剛剛跑出城門便已癱倒在地，無論如何也跑不動了，莫筱雨斂了斂眉，伸手拽下她肩上的藥箱，背到了自己的肩上，隨即背朝著她蹲下身催促道：“我背你走一段，你歇一歇，快上來。”
參菱看著莫筱雨纖瘦的身體，微微一愣，猶豫地看了她一眼，可莫筱雨的催促聲不斷落入耳中，參菱便隻好將信將疑地攀上了莫筱雨並不寬大結實的背。
莫筱雨背著參菱朝遠處的村落狂奔，雖然在參菱麵前表現得極為淡然，但她先前畢竟長途奔襲了幾裏路，身體早已不似來時有力，如今又是負重前行，她隻覺腳步漸漸有些虛浮無力，即便如此，依舊沒有減緩速度的意思。
“筱雨，你若是累了便放我下來走吧。”參菱看著莫筱雨微濕的鬢角和下顎上不斷滴落的汗珠，神情有些擔憂，掙紮著想要下來，卻又怕自己亂動讓莫筱雨摔倒，隻好拍了拍莫筱雨的肩。
莫筱雨望著微微擦黑的邊，狠狠地咬了咬牙，雙手托著參菱往上挪了挪，重重地呼了口氣壓抑自己急速地喘息：“不用，快到了，等下到村口，你自己先跑上去。”
“可我不知方向啊。”參菱聞言抓緊了莫筱雨的肩膀示意她將她放下來，可是莫筱雨卻全然不理會她，徑直朝前麵的村落奔去：“你沿著大路一直往上，山口有戶人家就是，離村子有些距離，是以前守山饒屋子，蘇溟在偏房，你直接去，不用管我。”
莫筱雨已幾乎不出話來，她近乎貪婪地大口吸著微熱的空氣，額上的汗液滑落到眼睛裏，惹得她一眼緊閉，雙腿如有千鈞之重，可她的速度依舊，絲毫未因此減緩。
眼見著村口越來越近，她的雙腿卻越來越沉，一腳剛踏進村子整個人便癱軟在地，參菱連忙起身要扶，卻被她擺手製止了，她趴在地上急促地喘著粗氣，將身上的藥箱卸下遞給參菱，示意她快走。
參菱擔憂地回頭看了她幾眼，但每看一眼，莫筱雨眼中的央求就多出一分，她攥了攥垂在身側的拳，轉身抬步朝山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