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謹言慎行莫衝動
一旁執燈的丫頭也未曾料到是這般情形，看著緊閉的門怔愣半晌，連忙回過神來，疾步上前對莫筱雨賠禮道：“莫姑娘勿怪，大姐近幾日心情欠佳，唐突姑娘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莫筱雨被她的話喚回了神，轉頭看著她安慰似的一笑，溫和道：“無妨，隻是不知貴府姐因何事煩心？”
“這個……”那丫頭略顯尷尬地看了一眼莫筱雨，又將餘光偷偷瞥向了不遠處正帶著她們往偏房去的丫鬟，似乎生怕她聽見，很不自然地朝莫筱雨一笑，莫筱雨心下明了便沒有再追問，默默地點零頭，跟在雲婉的貼身丫鬟身後走進了偏房。
偏房被收拾得幹淨整潔，屋中陳設一應俱全，裝飾之物不多，但細看之下又能看出這屋主身份尊貴，帳幔皆是雲錦織就，熏香也是氣味醇厚的檀香，桌上的妝盒半開著，裏麵躺著的正是蘇溟那日在集市上買下的兩隻簪子。
莫筱雨略顯興奮地疾步上前拾起盒中的簪子，站在門邊的丫鬟福了福身，淡聲道：“此處閑置已久，莫姑娘且安心住下，大姐明日會差人來喚您，還請您早些歇息。”
罷那丫鬟便要退出門去，莫筱雨手中執著那兩支簪子忍不住喚住了她，臉上的神情似乎很是欣喜，臉上的笑意很是燦爛地看著那丫鬟詢問道：“雲三公子可是先前來過此處？”
“不曾，”那婢女抬眸冷漠地看了一眼莫筱雨，麵色一暗，隨即聲音冰冷地否認，“莫姑娘若無其他事，奴婢便先退下了。”
罷又是呯的一聲，麵前的門板如之前一般猛地合上，這一次莫筱雨大概是習慣了，沒有絲毫驚訝，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走回桌前將手中的簪子放回了妝盒之中，回身之際，視線與一直候在一旁的執燈丫頭撞在了一起，二人皆是一臉無奈。
掌燈丫鬟走上前來安慰道：“莫姑娘，此事確是我等考慮不周，改日奴婢再同您解釋此事，現下奴婢要回侯爺處回稟，色已晚，您早些歇息吧。”話落她也福了福身，臉上掛著抱歉的神情退了出去。
房中終於隻餘莫筱雨一人，她見門板關上的瞬間才重重地鬆了一口氣，整個人一下便鬆懈了下來，這時才覺得身心俱疲，隻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走到屏風之後褪下身上那身華麗的衣裙，身上頓時輕便了不少，隻穿著一身中衣便掀開被子躺在了床上。
她閉了一會兒眼睛才忽然發覺自己忘了吹滅屋中的燭燈，長久在村中生活已沒了睡前滅燈燭的習慣，她不耐煩地歎了口氣，很是不情願地起身，將屋中的燈盞盡數熄滅，才又躺回了床榻上，望著窗紙隱隱透過來主屋的燈光，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失落，眸光暗淡了下來，她不明白雲婉為何對一個陌生女子這般冷漠，也不知她這幾年在京城經曆了些什麽。
莫筱雨印象中的雲婉在陌生人麵前是個溫柔恬靜的女孩，相熟之後便能看到她真實潑辣的一麵，從不拘泥於那些京城顯貴之間的繁文縟節，與她親近的人相處向來直來直往。
最初相識便是因她這性格吸引了她，那日惠昌長公主請了京中大官員的千金到府中一聚，常嫣本無意前去湊這個熱鬧，奈何那次是長公主府親遞請帖，左右不能拂了長公主的麵子，便硬著頭皮前去，想著自己不過是個七歲孩童，那些人應也不會為難於她。
常嫣從櫃中翻了好久才翻出一身顏色鮮亮的衣裙，從落灰的妝盒中取出一隻白玉鐲戴上了手腕，挑挑揀揀才取了幾隻精致的銀簪，喚了門外的嬤嬤替她盤了一個像模像樣的發髻，嬤嬤邊梳著她的發絲，她邊同嬤嬤抱怨：“前去長公主殿下的宴會可真是麻煩，真不知京中的那些姐姐們為何那般積極。”
“姐可不敢胡言，覲見長公主殿下自然是要盛裝打扮一番的，隻不過長公主請帖中隻是普通聚，這才讓姐稍稍打扮便好，再者長公主殿下也是體恤千金們獨守深閨之中，平日生活多少無趣，召來大家一聚尋些樂子，姐若不願多待，拜會過長公主後回府便好。”嬤嬤一邊熟練地將常嫣的發絲盤起，一邊語重心長地勸著，語氣也有些無奈。
常嫣敷衍地應了一聲，從鏡中瞥見身後的嬤嬤看著她一臉愁容，不滿地皺了皺眉，妥協道：“嬤嬤放心吧，我雖不喜那種去處，但多少不會給爹爹丟臉，讓人在朝堂抓住把柄的。”
鏡中的嬤嬤欣慰一笑：“那便好。”
常嫣緊緊地盯著銅鏡中自己的頭發，見嬤嬤將最後一支簪子插入發絲之間後便趕忙站起身轉了轉脖子，忍不住抱怨道：“好在不是日日都要如此麻煩，否則哪日練劍時脖子都要僵了。”
身後的嬤嬤掩嘴淡笑，緩步上前蹲下將她身上的衣服仔細地整理好，才拉起她的手直起身，慈愛地柔聲問道：“姐可要坐轎前去？”
常嫣聞言趕忙搖頭，若不是頭上的發髻比以往沉重，她怕是已將頭搖成了撥浪鼓，可現下不僅頭上重量不輕，且她也怕嬤嬤好不容易盤好的發髻被她弄散，沒敢做大動作，微微搖頭之後便不自覺地伸手扶向頭上的發髻，惹得身旁的嬤嬤忍不住笑出聲來：“噗，姐不必如矗驚受怕，奴婢的手藝還算不錯，隻要姐莫要去做些打殺之事，不會散下來的。”
常嫣聽出了她話中的笑意，忍不住嘟起嘴來，不滿地叫道：“嬤嬤慣會取笑我！”
嬤嬤再次笑著蹲了下來，輕輕地撫了撫她的眉眼，略顯嚴肅地囑咐她道：“奴婢哪裏敢取笑姐，奴婢隻是提醒姐，此番赴宴莫要多管閑事，莫要與人起爭執，凡事能忍讓便莫要聲張，是非之地能避則避，長公主府上可不能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