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鴻門之宴何時畢·三
但常嫣又不好反駁,隻能強壓著自己想笑的欲望,硬著頭皮恭敬道:“郡主言重了,臣女自知有罪,也曾當著陛下的麵認罪,陛下當即定了臣女的罪,隻不過陛下慈悲為懷,便將責罰之事交由家父親自執行,其中並無誤會,郡主多慮了。”
翽煜似是沒聽見常嫣的辯解,端起一旁的茶盞揭蓋輕吹,動作優雅地抿了一口,隨即自顧自地著:“常姐莫要意氣用事,這誤會還是開的好,畢竟將來兩家很有可能結親,不要鬧得不愉快讓大家都為難。”
“結親?和誰結親?”常嫣聞得此言腦中一片空白,早已顧不得其他,猛地站起震驚地吼道。
因她這一起身,手中的茶盞劇烈地顫動,可她的心思不在,根本無暇顧及手中的杯盞,隻是下意識地端著茶杯下的碟,而那杯子在搖晃了幾下之後終於向前傾倒,好在常嫣反應極快,幾乎是下意識將碟上的杯子扶穩,可那杯中的家夥卻終於得了機會從茶杯的縫隙鑽了出來。
常嫣渾然不知,她緊緊地皺著眉頭,一雙幾乎要將翽煜吞噬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瞪著她,周身縈繞著熊熊怒意,此事她從未聽任何人提過,不管翽煜是不是在故意激怒她,此事決不能就這樣揭過,必須問個清楚明白。
翽煜自然很滿意常嫣的反應,餘光瞥向倚在椅子上的惠昌長公主,果然在她的臉上看出了厭惡和不滿,翽煜輕輕地呼了口氣,也放下茶盞扶著椅子站起身,神情很是委屈地道:“若是唐突了常姐,我向你道歉,我理解常姐激動的心情,但常姐此舉實在有失禮數。”
“況且此事並不是翽煜胡亂編造,子虛烏有,大將軍手握軍權,將軍府定是要與皇族聯姻的,但常姐關心之事恕翽煜不知,隻知若是聯姻必是少將軍和常姐中的一人……”
原本閉目養神的惠昌聽到此處,瞬間拍案起身,大聲訓斥道:“好了都閉嘴!翽煜你怎可同常姐這種事,皇家子弟婚事自有陛下定奪,怎能輪到你在此胡亂言語!”
“翽煜隻是實話實,將來若是大公子不娶,常姐便要嫁!”翽煜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滿臉委屈地朝惠昌頂撞道。
惠昌見翽煜這個模樣也是驚訝地怔愣了半晌,渾濁的雙眼望著她,似是要從她身上找到什麽附身的鬼怪來,最後自然是徒勞無果,隻得支吾地問道:“你這是怎麽回事?”
翽煜自然無事,她隻是想讓常嫣失去理智,通過之前的種種來看,常嫣顯然已被人指點過,一直保持著恭敬有禮的態度,話也不似從前那般直率,萬事都隱忍不發,但她就不信,女子的婚姻大事被她當麵提出來,她還能淡定如斯?
而此時的常嫣站在原地,手指不時重重地摩搓著碟沿,她現在覺得自己很可笑,如今這堂上的局勢已對她不利,可當她聽到翽煜那句話時,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人竟是雲爍,而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若我日後必須嫁人,與其嫁給一個陌生的人,不如做雲爍的妻,起碼自認是了解他的。
“罷了,來人,扶郡主去廂房歇息。”長公主隻是看著翽煜良久卻也隻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隨即喚來了侍女將她帶離了堂中,見翽煜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門外,惠昌便終於把視線轉過來,憤怒且不滿的眼神毫不掩飾,語氣也變得極盡冰冷:“常姐,你殿前失儀,言語衝撞了郡主,你可知罪?”
常嫣聞言抬頭看著惠昌長公主臉龐,那之上除了細的皺紋之外依舊是一副中年模樣,依舊能看出些許年少時的風采,而此時這樣一張臉正朝著自己麵露厭惡之色。
常嫣暗自在心中歎了口氣,正欲將手中的茶盞放到椅子上,自己跪下認罪,可誰知那茶盞的蓋子露出了一個不的縫隙,而裏麵已是空無一物,常嫣不禁渾身一僵,額頭一陣酥麻之感延伸至後腦,至後頸之時便是一陣寒涼。
“啊!”
“啪啦!”
一聲驚恐的叫喊略顯稚嫩,顯然這聲音的主人還是個孩子,而接踵而至地便是瓷器碎裂的聲音,候在屋外的雲婉聞聲心中一緊,眉頭瞬間皺了起來,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了一起,略顯緊張地朝屋內張望,可門外守著不少侍女,她自是什麽都看不到。
“來人!”屋內也很快傳來了一個年老的女聲,顯然是惠昌長公主的聲音,這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能聽得出來她已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壓抑著憤怒,以保持自己的儀態。
有侍女應聲推門走進了屋內,雲婉趁此機會朝屋內張望,門板合上的一瞬,她瞥見了跪在地上微微顫抖的常嫣,和一旁碎裂一地的青花瓷茶盞,而屋內的幾名侍女正拿著掃帚在地上打著什麽。
這樣一番場景隨著門板漸漸從裏麵合上緩緩消失,她不知裏麵發生了什麽,但能確定此事非同可,雲婉迅速轉身走下石階,朝長公主府大門走去。
“姐,您要去哪裏?”身後的婢女疾步追趕,焦急且疑惑地詢問。
雲婉眸色深邃地望著遠處的門,聲音有些低沉嚴肅,讓婢女也不禁緊張起來:“去大將軍府。”
“可姐,剛剛常姐也出去過,不是遊園結束之前不準出府嗎?”婢女跑兩步追趕上了雲婉,跟著她焦急的步伐,在她身側道。
雲婉突然輕聲一笑,諷刺似的勾唇:“從常嫣進了那屋門之時,這裏的守兵就會撤了,如今進出自由。”
罷兩人便已接近了府門,果然府門之前沒有任何守兵,隻有兩個家丁打扮的男子站在門兩側,見她們二人出去看都未看一眼,不做絲毫阻攔,兩人輕輕鬆鬆地出了府門在街邊的巷子裏找到了侯府的馬車。
雲婉沒敢有絲毫耽擱,自己跳上馬車,未等馬車夫詢問便直接打斷了他:“快去大將軍府,別問那麽多,事後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