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座橋
喬何無意故作懸念,不等他們追問,繼續向二人解釋道:
“當日那獵戶九口剛一擋住江道時,大爹爹就嚐試用法術將他們移走卻毫無作用,那時我們心中就基本確定他們並不是普通尋常百姓。
隨後等我靠近看到後,保險起見又釋放了奈何橋橋魂過去感應,結果卻完全沒有活人氣息,再三確認無疑後我就聯係了您,之後的事您也清楚。”
喬何說罷頓了頓,神色認真地沉聲道:“我跟您說這些是希望張大哥您知道,爹爹和我都不是僅憑感覺行動的魯莽之輩,爹爹他們是正統道修,而我是守橋人。
對於我們來說隻要涉及到了人命就是頭等大事,無論如何我們都會慎之又慎,絕不會拿無辜之人的性命去冒險。”
張雲和一旁留下來的杜嶟聞言都不禁一震,大家雖口上都不說,但對於柳大他們這種存在心中一直有些忌憚,如果他們有意草菅人命,股掌間即可翻雲弄雨。
兩人心中深埋著的擔心隨著喬何這一席話算是放下了。
張雲聲音裏帶著幾分鄭重,正色回道:“小何,謝謝你的解釋。”
喬何笑了笑,將話題轉回那九張麵具上。
“張大哥和杜大哥,您二位可聽說過相繇?又叫做相柳。”
張雲和杜嶟對視一眼後見到了同樣的迷茫,兩人搖了搖頭。
“並沒有什麽印象。”
“這位是上古凶神,民間也不會為它祭祀,您二位沒聽過也很正常,但若說起水神共工大家應該都有或多或少的印象。
相柳是水神共工的手下,長有九顆人頭卻配了條蛇的身子,喜歡吃土,卻可以吐出水,上古時共工利用它的本領製造洪水,以此彰顯水神之威。”
相比張雲,杜嶟對這些領域還是要多了解一些的,他沉吟片刻後開口問道:“水神共工。。。可是跟大禹治水有關?!”
喬何點頭應是,“杜大哥說得沒錯,傳說大禹治水時打敗了共工,並且親手殺死了相柳這頭凶神,傳聞相柳被殺時渾身血液所流經之處形成毒沼,五穀不生、腥氣熏天。”
張雲心中一凜,急聲道:“九副人麵麵具,九顆人頭,難不成。。。不對,不是說它被大禹殺了嗎?”
“相柳被殺時已位列凶神,身死魂滅但神的意誌確是永存的。現今科技當道,所有有利於民的工程都是徐徐圖之靠人力達成的,所以相柳殘存下來的神誌並不會有太大影響。
但此次江道分流卻全依仗外力一蹴而就,尤其又是涉及治理洪水,所以它的神誌才會突然出現。”
張雲、杜嶟二人聞言正要放心,就聽喬何繼續道:“如今已過去太多年,他留下的那點凶神意誌對於有修為的人來說算不得什麽,但對普通人卻還是有影響,所以您今天不來,我也會晚些聯係您說清楚。”
張雲心裏忍不住發緊,現在仍是雨季,部隊裏還有很多人隱蔽在新開辟的江道兩岸以應對突發情況,士兵們雖然訓練有素,但說到底都還是普通人。
“小何,那有什麽辦法嗎?”
“辦法並不難,相柳食土生水,唾液有毒接觸之地五穀不生,何嚐不是因為木克土,也就是克他。所以在他神力充沛時才對植物不喜,現在他身魂巨消,僅剩下些凶神意誌還殘留於世,植物對他來說就是避之不及。
您讓所有長時間駐紮江邊的士兵們都隨身帶上一截桃木、柳木或是棗木,不講究年份,在不傷害樹的情況下折下一枝即可,如果木頭發黑則需要記住事後將木頭送回母樹埋到一旁。”
張雲點頭記下,一刻不耽誤地拿出手機聯係副官吩咐下去,好在大家在經曆江道分流一事後心中對未知之事抱有敬畏,一收到信息就馬不停蹄地開始準備了。
喬何安靜地等張雲聯絡完,聽電話掛斷後繼續道:
“另外可以的話,江道兩側合適距離外都可以開發農業,對之後預防相柳作亂有好處,相應的對於治理洪水也是有百益而無一害。但一定要提前搭建好防護堤,避免百姓辛辛苦苦開發的耕地一朝被水衝毀。”
一旁的杜嶟心中有些震撼,這個未滿十八的少年心思之縝密竟不差於他。
張雲、杜嶟這邊應下後,見喬何沒有其他事情後起身告辭,看著少年眉眼含笑跟他們道別時他們不由得有些不舍。
兩人一位是一軍上將,一位是一省之長,管轄範圍內不管發生了什麽,都需要他們挺身而出挑起責任,即便回到家,他們也是家裏的主心骨、頂梁柱。
然而呆在喬何身邊的,他們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身後也是有人在扛著的,這種感覺自他們走入社會成了家後就很久沒有再感受到了。
張雲臨到房門前突然用力拍了下大腿,心想差點忘了那個他用來搪塞副官,好跑過來找喬何的借口。
“對了,小何,關於新開辟的江道命名權,我們商量後一致決定把它交給你,你心裏有什麽想法沒有?不要太誇張的都行。”
柳二正扶著喬何躺下來休息,他聞言愣了一下,一個字脫口而出。
“憫,憫江可以嗎?”
張雲愣了一下,他心裏以為喬何會說叫柳江之類的。
“是哪個憫?”
在張雲看不到的地方,喬何耳尖微微有點泛紅。
“豎心旁,右邊一個姓閔的閔。”
張雲心裏默念了一下,片刻後大聲道:“那不就是憐憫的憫?”
他這一喊,一旁的何子憫臉頰也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發燙。
張雲倒是沒注意到怪異的氣氛,思慮片刻後朗笑一聲。
“好名字,憫江本來就是泯江的分支,發音相同也算得上雙子江,憐憫的憫,好意頭,就憫江了!那小何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哥改天再來看你。”
喬何抬手遮了遮溫熱的臉頰,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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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裏
杜嶟扭頭看著直男到不行的張雲,忍不住歎了口氣,善意提醒道:“你知道那個在喬何旁邊的女子叫什麽嗎?”
張雲聞言有些莫名其妙,“叫什麽?”
“她叫何子憫。”
杜嶟邊說邊刻意加重了最後一個字的讀音。
張雲這邊卻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杜嶟,“所以呢?你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杜嶟看著張雲的表情就氣不打一處來,埋頭看起農業經濟開發圖不再理他。
張雲還在那兒自以為上心地勸著杜嶟:“你可別犯錯誤啊,我跟你講,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孩子年齡都兩位數了,人家姑娘才多大啊,你也不瞅瞅自己啥樣,人家啥樣。”
杜嶟抬起頭,從牙縫了逼出了兩個字。
“閉嘴!”
張雲又小聲嘀咕了一句後閉了嘴,車裏這才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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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宅這邊屋內的氣氛越來越怪異。
喬何耳尖的紅色還沒消掉,“子憫姐,叫這個名字可以嗎?”
何子憫有些慌張地站起身,“什麽可不可以,你自己決定就好,我去看一下藥爐。”
她邊說邊快步往門外走去,到了門口停下腳步倚門回首,臉上有些溫熱。
“小何,你這麽容易就認了兩個哥哥,那我這個子憫姐豈不是不稀罕了。”
喬何愣了一下,片刻後低聲含笑道:“那我就叫你子憫好不好?”
何子憫聞言顧不上回答就趕緊閃身出了門。
背靠著房門,她伸出手背貼了貼又燙起來的臉頰。
“以後是不能隨便逗弟弟了,反過來倒是把我給撩了個遍。”
何子憫突然頓了一下,也不知道以後這麽好的弟弟會便宜哪家姑娘,思及此心中忍不住有些酸脹,她卻把心裏的不舒服歸結成對喬何的舍不得沒有深究。
待何子憫走開後柳大隨手甩了個靜音咒封住房間,起身在床邊坐下。
“崽崽,你剛剛可是要同她表明心意?”
喬何手指不自知地撚了一下被角,“爹爹,不可以嗎?”
柳二伸手攔住柳大,心裏不希望他多言傷到喬何。
柳大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拂開胳膊上的手。
“崽崽,不是不可以,但至少不是現在。”
喬何有些驚訝,“大爹爹你不反對嗎?”
柳大看著喬何臉上的喜色,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細軟的黑發。
“這件事我跟二弟他們已經商量過了,我們可以不反對,但是還是需要時間讓我們再觀察觀察,崽崽,你也需要時間確認好她的心意才是。”
喬何心裏有些開心,連帶著麵色都顯得好了起來,點頭應下卻並未將柳大的最後一句話聽到心裏。
“爹爹,在度過十八歲生辰前,我不會同她講的。”
柳大知道喬何並沒有把自己提醒的話聽下去,也沒有再明說,幫他把露在外麵的胳膊放回被子。
“睡吧,晚飯時爹爹叫你。”
柳大四個沉默地看著睡著的少年,過了一會兒,柳三開口打破了平靜。
“我說你們也不至於如此打草驚蛇吧,我看那何子憫在乎崽崽得緊,根本就是把崽崽放在了心上。”
柳二搖了搖頭,沉聲回道:“崽崽性子裏的執拗我了解,他要動心了就是一輩子,但何子憫的心意自己都沒理清楚。
更何況崽崽畢竟年輕她五歲,身體也一直不能大好,而何子憫現下卻最是風姿綽約的好時候,萬一遇到了更合適的人,把心裏那點說不清的情愫隨手扔掉,到時候你要怎麽辦?按著她的頭逼她跟崽崽在一起嗎?”
一旁一向少言的柳四冷冷地嗤笑一聲。
“為什麽不行?蠱蟲,降頭,下毒哪個不是辦法。”
柳大眉頭一皺,厲聲打斷話題。
“好了,現在說這些都為時尚早,悄點吧別把崽崽吵醒了。”
幾個男人各坐一角不再說話,屋裏也隨之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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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小何:我的戀愛方式獨一無二,無法複製。
作者:哈哈哈哈,我好喜歡張雲啊,太直男了。
相繇:xiāng yáo
啾咪(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