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為了誰

  第264章為了誰

  「你離我太遠了。」謝珩漫不經心的說:「我看不見。」


  謝玹面無表情的又朝他走近了一步,差點把手指往他眼皮底下戳。


  謝珩一把握住了三公子的手腕,低眸看去,少年的手膚若白玉,指尖蹭了地上的灰迎著淡淡月華,還帶著一絲絲若有似無的霜色。


  仔細看了,才發現是無色的粉末狀物體,味道有些刺鼻。


  他低頭,聞了聞,「硝石?」


  「嗯。」謝玹應了一聲。


  兄弟兩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掃過廊下和四周的地面,靜默了片刻。


  白日里不曾注意到地上的粉末,入了夜之後,月光籠罩,那一層霜色就變得格外的明顯。


  謝珩道:「南寧王既沒有煉丹求道的癖好,如今又入了秋,用不著冰窖,他弄硝石做什麼?」


  大晏境內的硝礦一直都不多,除卻帝京那些人貴人在夏家搞冰窖要大量用到之外,就是各種煉丹術士最喜歡搞這些,入葯之類的用量並不大。


  雲州一直都是南寧王隻手遮天,之前也未曾聽說這一帶有大量的硝礦。


  可今晚匆匆圍了西廂的侍衛這麼多,來走了一圈,地上就多了這麼一層,顯然量是不小。


  謝玹語氣淡淡,「硝石還有別的用處。」


  謝珩眸色微暗,「你是說火藥?」


  「雲州城失蹤的壯丁已經多達上千人。」謝玹道:「若不是南寧王心中有鬼,為何要殺來雲州查訪的官員?」


  「呵。」謝珩用袖子拂去三公子指尖的灰塵,眸里滿是不屑,「無能鼠輩,偏生貪心不足蛇吞象。」


  晏朝開國之初,有能人用硝石和硫磺等物研製出火藥,殺傷力極強,只是後來還沒能大量研製,就忽然發生了意外,配方也因此失傳。


  若是南寧王在搞這個,心還真大。


  謝玹將手負到身後,抬頭,望著明月懸中天,許久沒說話。


  謝珩捏了一片落葉彈上屋檐。


  暗處的青衣衛翩然落地,「公子。」


  「去查這些硝石是從哪裡來的。」謝珩靠在廊柱上,神情淡漠。


  青衣衛應聲去了。


  廊下便只剩下謝珩和謝玹兩個。


  從前這兩人待在一處,並沒有什麼不妥,可自從今天砸了一屋子的破爛之後。


  彼此頗有些相看兩無言。


  許久。


  三公子才開口問道:「牡丹園那個?」


  「高元祿。」謝珩不咸不淡道:「我在滄雲州堵了他兩個月,這老賊跑的夠快,竟先你一步進了南寧王府。」


  謝玹微微皺眉,「這裡是南寧王府,趙立此人野心勃勃,若是識破你的身份……」


  「有你啊。」謝珩伸手攬住謝玹的肩膀,大半人都靠在了他身上,壓得三公子站不穩,整個人都往廊柱上。


  謝珩聲音低低的,有些許笑意,「三公子,你會護著我的,不是嗎?」


  看在遠處的王府暗衛眼中,像是溫掌柜的兩個男寵爭風吃醋,紅衣少年正把藍衣公子摁在柱子上打。


  謝玹被他壓得臉色發青,硬生生把那句「誰要護著你?」又壓了回去。


  半響。


  三公子才憋出來一句,「不知所謂。」


  謝珩笑,低聲道:「我同阿酒什麼都沒有,你別臭著一張臉了。」


  謝玹沒說話,眸色卻微動。


  「一時情急。」謝珩放慢了語調,緩緩道:「是我情急無處放,她不過就是捨不得我……」


  少年說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話鋒一轉,「她捨不得我,說到底還是喜歡我。」


  謝玹無言以對:「……」


  謝珩拍了拍三公子的肩膀,語調緩緩,帶著笑卻十足的認真,「阿玹啊,即便我們今晚什麼都沒有,以後也還是會有的。你有什麼看不得的,儘管朝我來,別在阿酒面前黑著臉。」


  溫酒以前是小五的未婚妻,全府上下都知道她是五少夫人。


  可那一日,她親口同謝家斷了關係,從此溫酒就只是溫酒。


  即便是要論那紙婚約,上頭寫的也是謝珩的名字。


  更何況,他兩人早早就有了肌膚之親。


  謝珩絕不會讓溫酒嫁給旁人,這是必然。


  三公子看著謝珩,從他眼中看清了所有。


  默然片刻后。


  他開口問道:「那小五怎麼辦?」


  謝珩一時沒說話。


  謝玹語調平平,眸色卻凌厲逼人,「若是小五還活著,總有一天他會回家,到時候,你要讓他喊自己的未婚妻一聲嫂子嗎?」


  這件事已經在心裡壓了太久。


  三公子面無表情的問道:「小五為了她不惜以身擋箭,若不是用情至深,又該算什麼?」


  謝珩站在夜色里,眸色灼灼,「我會給他找天下第一美人做妻子,讓他享盡這世間榮華,盡其所能的待他好。」


  謝玹久久不語。


  謝珩道:「若這些都不夠,那我任他處置。」


  這麼多年以來,他是謝家大公子,待底下幾個小的如兄如父。


  給予無限的歡喜,護全家安寧,從未想過要什麼回報。


  即便如此。


  他也不能把溫酒拱手讓人。


  明知此後餘生都難以釋懷,那就趁年華正好,去強求一回。


  願此生無憾,亦無悔。


  「你……」謝玹忽然有些無話可說。


  「所以,你記著我說的。」謝珩的手搭在三公子肩膀上,七分正色,三分傷情,「若是因為你時常凶她,把為兄的阿酒凶跑了,那麼此後餘生……」


  謝玹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沉聲道:「同我有什麼干係?」


  三公子彆扭起來,就不是常人能應對的。


  謝珩道:「我只同你說這一次,日後不管你想做什麼,都不要帶上阿酒。」


  朝堂是個會吃人的朝堂。


  一個個笑呵呵的老大臣一轉頭就能給同僚下絆子捅刀,底下那些小的更是日日夜夜想著怎麼把上面的拉下去,自己上。


  連南寧王這種裝了好些年閑散人的,如今也攪在裡頭,若不是謝珩匆匆趕來,如今還不知這兩人會在雲州出什麼事。


  謝玹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悶聲道:「你少殺個人,我帶她到哪都無妨!」


  「嗯?」謝珩語調微揚,「你說什麼?大點聲。」


  三公子看著他,語氣很淡很淡,「長兄,你真不知道我帶她來雲州是為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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