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歸家

  第362章歸家


  趙智轉身看來人,面色忽變。


  眾人聞言,呆愣當場。


  謝珩不著痕迹的拍了拍謝玹的手,用眼神示意他往外看,薄唇不知不覺之中微微上揚。


  後者回頭看去,眸色越發深沉難測。


  四周悄然,搖搖欲墜的燈火把人影拉長,她滿身風雨的少女提著八角宮燈,一步步走近囚牢,及腰的青絲被風吹得凌亂飛舞,廣袖飄搖。


  她帶著光和暖意,驅散這滿地的潮濕與昏暗。


  「攔住她!」趙智臉色瞬間黑了下來,「現如今,是什麼人都能進天牢了嗎?刑部就是這樣辦事的?」


  謝玹冷哼一聲,隻字未言。


  面無表情的俊臉上滿是「你又算什麼?」


  溫酒在門前止步,一抬頭就看見趙智和他帶來的那些人,盤中金玉酒壺在火光光彩奪目,不遠處,謝玹拿著金酒盞將謝珩逼至牆角。


  一眼便明了其中的彎彎道道。


  她剛進宮時,遇見匆匆忙忙的瑞王,是剛從龍吟殿出來的。


  老皇帝答應她放謝珩放的那麼乾脆,實則早就下了殺心。


  若她來晚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溫酒回想起來,心口涼透,渾身發冷。


  她強行保持著臉上的鎮定,同隨行的小內侍微微頷首,「有勞公公。」


  小內侍見這陣仗,臉白了好幾分,慌忙上前轉達老皇帝的旨意:「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上將軍謝珩私闖雲州,以下犯上,惑亂朝綱,論罪當誅!然、念其威震敵夷,平叛有功……」


  內侍洋洋洒洒的說完,最後一句「特許其功過相抵,削其官爵,貶為庶民。欽此」落下,便退到了一旁。


  「很是不巧啊,瑞王。」溫酒接過內侍手裡的聖旨,隨之拋給了趙智。


  少女眼角微挑,如墨色渲染的眸子里三分嘲諷、七分傲然,「謝珩的命,我買了。從此以後,他是生是死,再輪不到爾等過問。」


  「這……這怎麼可能?」


  趙智難以置信的將聖旨反反覆復的看了數遍,確定字字句句之後,臉色瞬間黑沉,「溫酒,你究竟做了什麼?!」


  明明父皇已經下旨要謝珩的性命。


  為什麼會臨時變卦?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


  溫酒徑直掠過他,語調極淡的說道:「諸君陰謀陽謀機關算盡,不敵我手中百萬銀。」


  趙智聞言,瞬間啞口無聲,臉色黑如鍋底。


  溫酒目不斜視的走到謝珩面前,腳下稻草碾入塵泥。


  她伸手接過謝玹手中酒杯,一揚手,御酒盡數灑落在地,水色在燈火下折射出些許微光。


  金酒盞「咣當」一聲摔落腳邊,周遭眾人愈發的靜謐無聲。


  謝玹低眸,看著在金杯在腳邊旋轉著,溫酒的衣袖拂過他身側,同謝珩被風吹起的袍角在陰影里翻飛交疊。


  溫酒左手提著燈盞,素白的右手伸到謝珩面前。


  少女微微笑著,一雙杏眸水光瀲灧,「謝東風,我來接你回家了。」


  一身狼藉的謝珩望著她,星華流轉的琥珀眸里倒映著心上人清麗的容顏,唇角一點點揚起。


  少年緩緩站直了,伸手同溫酒十指相扣,微低眉,淺含笑,緩緩道:「有勞少夫人親至,東風歡喜之至。」


  溫酒牽著她的謝小閻王並肩走出牢房,眾人不由自主的往兩旁退開。


  「誰敢放謝珩走?」趙智伸手拔出身側侍衛的配刀,橫在謝珩身前,怒髮衝冠大吼道:「今日有本王,你這逆賊休想踏出天牢一步!」


  謝珩勾唇笑道:「刀劍無眼,我勸瑞王小心點,我這手也不是第一次取王侯勛貴人頭了。你若非要攔我,我就踩著你的屍體從這走出去。」


  少年一身囚服,墨發散亂,偏生一雙琥珀眸氣勢凌人,半點沒有階下囚的頹勢。


  趙智怒極,持刀砍向謝珩腰間,刀鋒尚未碰到衣袂,就被少年一腳踢飛,連帶著整個人都踉蹌後退,倒在了稻草堆上。


  溫酒忍不住蹙眉,這姓趙的怕是腦子進了水。


  身側的謝珩卻仍舊笑意不減,徐徐問道:「怎麼,瑞王想試試?」


  隨從們連忙把瑞王扶起來,低聲勸道:「謝珩以後只是一介庶民,王爺想拿他怎樣都可以,處置他何必急在一時。」


  謝珩不屑再多看他們一眼,握著溫酒的手轉身往外走。


  趙智卻氣得雙眸赤紅,絲毫聽不進別人的話,推開幾個攙扶他的隨從,怒氣滿腔的沖向謝珩,剛走兩步,就被紫袍玉帶的少年侍郎伸手攔住。


  正走出牢門的溫酒眼光餘光一瞥,恰恰看到了這一幕,半回頭,用唇語道:「多謝三哥。」


  少年孑然而立,面上沒有半點表情。


  「謝玹!」趙智抬眸看向眼前人,咬牙怒道:「你果然是陽奉陰違之輩!」


  謝玹並不理會他,知道那兩人走遠了,才收手回袖,「瑞王若能將謝珩斬於牢中,儘管去,這抗旨不尊的罪名,我抗。」


  牢中眾人一時之間猜不透這年輕侍郎大人究竟是什麼意思。


  趙智眉頭擰成了川字,隨行這幾個侍衛自然是武功不弱的,天牢里還有這麼些獄卒……


  可這些全加在一起,恐怕也擋不住謝小閻王一隻手。


  毫無勝算的事,日後若是轉出去必成他這一生最大的笑柄。


  謝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嗓音清冷道:「如若不能,便收斂些,給皇族留點臉面。」


  趙智面色黑如鍋底,一把拽過同溫酒一道來天牢的內侍,怒喝道:「溫酒究竟做了什麼?父皇怎麼會!怎麼會忽然……」


  小內侍顫聲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嚇得差點哭出來。


  趙智厭惡的丟開小內侍,轉頭惡狠狠的盯著謝玹,眼中忽然多出幾分惡毒快意道:「謝玹,你在護著誰呢?溫酒拼了命也要保住謝珩,親自跑到這陰森森的天牢里接他回家。你呢?謝府容不下你,你做這些,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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