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交易

  第563章??交易

  他太過肯定。


  以至於容生諸般籌謀,打算用來混淆視聽的話都沒機會說出口。


  一瞬間,偌大的屋子寂靜無比。


  窗外日頭西沉,晚霞似火,染紅了半邊天,夕陽餘暉投入軒窗落在榻上,給溫酒鍍上了一層暖光。


  她額間出了許多汗,唇色也有些發白,不知夢見了什麼,一直在低低念叨著幾個字。


  謝珩附身,側耳去聽,卻怎麼也聽不清。


  他一顆心上下不定,抬袖輕輕拭去了溫酒額間的汗,沉聲道:「容生,你最好在我耐心耗盡之前如實相告,否則,朕要整個西楚為此付出代價。」


  容生聞言,眸色驟變,冷笑道:「晏皇好大的口氣!我西楚六百年基業傲視列國,若是大晏真要妄動想分個高低,還不知誰死誰活。」


  謝珩眼角餘光一瞥,正好將對方的變化盡收眼中。


  他所料不錯。


  像容生這樣的人,早年便在生死一線間遊走,他未必會看重自己的生死,卻很難不顧及西楚的將來。


  有弱點,就好辦了。


  「那就看看西楚六百年基業如何盡毀你手。」謝珩不緊不慢道:「爾等亡國之臣一起下黃泉,想必也熱鬧的很。」


  容生袖下的手緊握成拳,眸里殺意頓現。


  一旁的謝萬金連忙插話道:「容生,西楚都立國六百年了,有什麼氣數也早就耗盡了,皇族那幾個都不成器,你一個國師強撐什麼呢?不如這樣,你幫我長兄救了阿酒,我們大晏也封你一個國師做做啊!」


  四公子笑起來梨渦淺淺,一副「我說的是實話,你不服氣就氣死好了」的表情。


  容生眯了眯眼睛,身上危險意味愈濃。


  謝萬金微微挑眉,看了榻邊的長兄一眼,立馬就有了同人硬杠的底氣,又繼續道:「西楚如今是個什麼光景,你比我們都清楚,內耗的這樣厲害,哪怕沒有外力來攪和,你們自己也撐不了多久吧?三公主慕容念被囚,六公主慕容羽又是個只能看臉沒什麼腦子的繡花枕頭,若只是蠢些倒也罷了,偏生還沒肚量,自個兒親皇姐栽了,她上趕著落井下石。還有九皇子慕容鳴,今年才十七歲吧?」


  四公子笑著問道,他也不用容生接話,自個兒就毫不尷尬的繼續說道:「雖說這小子比他幾個姐姐都聰明些,可惜啊,心思多的很。慕容羽招親,他都借著由頭不回帝京,可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大晏就不一樣了,雖然這幾年仗打了不少,錢糧消耗的也多,可我長兄為帝是大晏民心所向,能臣湧現,上下齊心,尤其是我和三哥,都盼著長兄能長命百歲,不、萬歲才好!」


  容生忍不住反問道:「你這麼沒出息還得意什麼?」


  國師大人的重點也是十分的一針見血。


  四公子臉上的笑意垮了片刻,他原本是想吹一吹大晏的是如何君臣齊心,同不停搞內杠的西楚完全不一樣,結果自己這點偷懶沾兩位兄長光的小心思被挑明了說,還是怪沒面子的。


  好在謝萬金一向臉皮厚,很快,又恢復如常,「你你你懂什麼,一家子人總要有人出類拔萃,有人平凡知足,若是個個都是人中龍鳳,那還得了?再者說,你四哥哥都長得這麼好看了,若是再才能出眾,如此英才豈非要遭天妒?」


  他說的太過認真。


  容生忍不住想翻白眼。


  謝珩忽然開口道:「萬金所言也可。」


  屋裡霎時安靜了下來。


  容生神色一稟。


  同樣的話,謝萬金說讓他去大晏,也能給個國師噹噹只是玩笑而已,可謝珩若是開了口,這意義便完全不同。


  可謝萬金聽了謝珩說這話,面上並無半分詫異之色。


  謝珩成了九五之尊,竟沒有同諸多前鑒一般變成孤家寡人。


  容生忍不住想:


  這謝家兄弟,簡直是世間最怪的怪人。


  「容生,你聽見了沒?」謝萬金見容生不語,趁熱打鐵一般追問道:「機會難得,你可好好珍惜啊。」


  容生嗓音驟冷,「休得胡言!本座生於西楚,死葬國土,此生絕不做兩姓家奴!」


  謝萬金聞言,微微一愣。


  他也算見過容生好幾次,這廝每次都頂著不同的臉或者面具,行事作風也狠毒陰險的很,絕對算不上什麼忠臣良將,可這話聽起來……


  著實讓人有些唏噓。


  四公子緩了片刻,緩過神來后連忙改口道:「你不想去大晏也可以,就當做善事,治好我們阿酒,讓她同我長兄好好的白頭偕老,就當我們謝家、還有大晏欠你一個大人情,這樣總可以了吧?」


  謝萬金這嘴是出了名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如今見了容生,真真是什麼看家本事都用上了,連臉也不要,只一心讓自家長兄抱得美人歸,其他的什麼都好商量。


  容生冷嘲笑道:「本座這樣的人,生平從不做善事。」


  謝萬金聽得這話,抬手就想在他臉上來一拳。


  敢情他方才說那麼多,都成了廢話?

  讓長兄把他一劍砍死算了。


  謝珩抬手輕輕拂去落在袖間的飛紗,抬眸道:「既然如此,那你上路吧。」


  「且慢!」


  容生這會子倒是不急著動手了。


  他看著謝珩,眸里閃過一絲類似於憐憫的神色,「晏皇,你怎麼不問問她為何會來西楚?」


  謝珩皺眉,一言不發。


  容生自顧自繼續道:「本座此生,除了奪人性命之外,從未強人所難。」


  「你這話聽起來有點奇怪啊。」邊上的謝萬金忍不住插了一句。


  容生瞥了他一眼,眸中警告意味明顯,他好似想到了什麼,同謝珩說話不自覺的輕鬆了許多,「三年前,在大晏帝京,本座同溫酒做了一個交易。她親口答應了本座,要忘卻從前的一切,聽從本座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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