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候鳥
南飛的大雁,成群的野鴨,是我童年的記憶。
老家麵北,依海而居,在半山坡的位置。
祖上剛遷移來的時候應該就在岸邊,後來築了海塘,圍了些地,去海邊就得穿過一片水稻田,再過一片棉花地(鹹地)。
海塘外還有近二百半縱深的灘塗,而這片棉花地和海灘則成了候鳥過路時的必息之地。
到了入冬時節,就會有零星的大雁和野鴨光臨。
飛走一批又來一批。
到快放寒假時每天成群結隊,數量驚人。
野鴨喜歡在灘塗上停留,或許那裏小魚小蝦多一點,漲潮時一陣陣漂浮在潮水中自由自在的樣子,也有偶爾轉場到海塘內的棉花地裏的。
大雁則喜歡落在棉花地內。
那個季節棉花已采完,會有散落的棉花枯枝,插種的一行行大豆有一手指高的樣子,遠看一排排好象很密,近看每一株的間距不小,足以讓大雁穿行其中。
至今我也不知道大雁吃什麽。
但棉花地裏有多種野草,枯黃的野草的籽散落在地上。
棉花地中間有一條條的水溝,小時候叫花溝,那裏的水是半淡半鹹,很適合魚類生長,夏天我們常在那裏抓魚。
還有地上各種爬蟲也很多。
從我懂事起這些南來過冬的大雁和野鴨從來沒被哈護過。
太多的人都想把他們變成桌上的美味。
每當這個季節,棉花地上會被人撒上拌過農藥的稻穀,多有誤食的,雖然沒當場死亡,但已無力起飛跟上遠去的雁群。
野鴨更慘,有時整群死在灘塗上,時常看到年長者拎著死鴨上岸。
記得有一年大哥起了個早,在海塗上撿了10多隻死鴨回家,吃不完還送去親戚家裏一些。
按照現在這種死鴨是不能吃的,可當時我們把內髒去掉,鴨肉照吃不誤。
因為農村裏根本沒錢買肉吃。
我小時候也會去棉花地撿行動不便的野鴨、大雁。
有時候看著他們不太會跑落了單,但人小往往追不上,被逃脫了。
還有人用獵槍打。
那時獵槍沒管製,有的是雙筒的,走到雁群邊,待他們一起飛,一槍幾十顆槍彈(很細小的鐵彈)出去總能擊落幾隻。
有的沒有當場打死,但已經受了傷,也飛不遠。
經常看到人字形的雁隊,遠遠的拖著一隻落雁。
我們打小知道落單的大雁活不了。
80年代開始圍海造田,海塘外又造了海塘,海塗變成了對蝦養殖場。
棉花地也改造成了養殖場。
每到冬天,養殖場變成廢棄的泥塘,再也留不住冬來春往的野鴨、大雁,不過也少了份殘殺和血醒。
近幾年搞沿海大開發,灘塗上建起了一排排高樓廠房,海邊建起了大型碼頭,每年回去,都有不同型號的廢舊萬噸輪在拆解中,高潔的大雁是肯定不會再光顧的了。
我想念有大雁的歲月。
我想追逐大雁的足跡。
你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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