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兩肋插刀
霍遠山一字一頓，聽的我膽戰心驚。
到了這個時候我再不說話就不合適了，衝動的跑上前，著急解釋：“霍老先生，這件事的起因是因為我，我和梁博是多年的朋友，他完全是因為救我才動手的，請您……高抬貴手。”
理論上來說，眼前這個活了將近一甲子，頭發花白的老頭兒，應該是……嗬嗬，應該是我後爸。
我相信他完全知道我和安清秋的關係，但他沒有點破，甚至從剛才沒進場子一直到現在正眼都沒看過我一眼，這個老頭讓我覺得害怕，打心底的害怕，我很清楚的知曉，現在激怒霍遠山會是什麽下場，但我不能一直默不作聲，讓梁博承擔所有的過錯。
“這件事和你沒關係，司令，是我的錯。我願意受罰。”梁博抬頭望了我一眼，又迅速的看向霍遠山著急解釋。
我盯著霍遠山，因為緊張，胸口起伏的特別厲害。
霍遠山停住迂回的腳步，負手而立的眺望著場子門口的方向，像是再思考什麽似的，片刻過後再回身坐回到椅子裏，終於緩緩抬起頭看我一眼：“美人江山，總要選一個。”
然後把目光下移到梁博的臉上，翹起二郎腿，很溫和的笑：“老話說的好。魚和熊掌豈能兼得？梁博啊……”
他提了口氣側了側身，胳膊撐在椅子的橫撐上。
梁博抬頭看著霍遠山，我心裏又急又怕，如果不是因為一直死死攥著拳頭強迫自己保持冷靜，我的腿早就軟了估計。
“你知道。在我手下做事的你不是最出色的一個，也不是我非用不可的一個。我之所以用你，是因為你足夠忠誠。但是現在，你動手打了李睿，你這一刀子捅的可不是他，捅的是我，是我霍遠山的老臉。”霍遠山笑著，臉上的每一道皺紋裏都藏著精睿。
他話音落地，整個場子裏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
梁博深深的埋下頭：“我錯了。這件事我願意承擔後果，但是司令……這件事和，和這個場子裏的任何一個人都沒關係，請您高抬貴手不要找她們麻煩。這是我李睿的私人恩怨，和她們沒啥關係。”
到了這個時候他都還在極力的想保全我，我心裏清楚無比，想再為梁博辯解，還沒開口，霍遠山倏然把矛頭對準了我：“你姓安吧？你們小孩子過家家的招數，平時玩玩也就算了。如果非要玩火，小心著回頭風一吹，燒的，可就是點火的人了。”
我心裏猛地一驚，渾身骨頭縫裏都在冒涼意。
霍遠山這話是在警告我，讓我自己小心點。
我艱難的咽了口唾沫，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霍遠山這話，的確，對於他們這些老薑來說，我還是嫩了點。
我再度掀起眼神去看他，他靠在椅子靠背上沒再注意我，而是看向我旁邊一直跪著的梁博：“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做錯事，就要受到懲罰。梁博啊，你跟著我的第一天我就告訴過你。每一次做選擇時，就要相應做好承擔選擇後果的準備。你，準備好了？”
“司令，我……我知道該怎麽做。”梁博終於抬起頭，盯著霍遠山看的這幾秒鍾裏，他的眼神複雜無比。
敬畏、感恩、愧疚、不舍……
我不知道梁博要做什麽，半晌過後他緩緩抬起腿從地上站起來，走到我們調酒的圓形吧台前，彎腰鑽到擋板裏麵從裏邊拿出一把水果刀出來。
“梁博……梁博你幹什麽？”看著他拎著刀子走到霍遠山麵前站定，我腦子裏一片冰涼，情不自禁的想衝上去奪他手裏的刀子。
但我還沒伸出手，後麵突入而來的兩道力道摁住我的肩膀把我往一邊拖，我嚷嚷著讓他們放開我，但是沒人聽，場子裏除了我的尖叫聲外，安靜的就像是一片死氣沉沉的墳墓。
這些霍遠山帶來的人紋絲不動的站在自己的位置，雙手交叉在胸前，沒有任何一個人有多餘的一絲動靜，也沒有任何人發出多餘的一絲聲音。
“梁博，梁博你千萬別犯傻！”我拚命的掙紮，喊出來的聲音立刻破碎在了空氣裏。我想從這兩個人的壓製下掙脫，但是毫無作用，反倒把我自己的肩膀掙的生疼。
剛才進房間的李夢月和鐵牛這些人也都發現事情不對，鐵牛和強子拉開包間門想出來，但門口早就被霍遠山的人給看住了，門還沒出來就被逼退了回去，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舞池的燈光下，隻有霍遠山和他對麵站著的梁博。
梁博站著比霍遠山還要高，但此時的他垂著肩膀，手裏的水果刀被他緊緊的攥著，他的背影孤獨而又沉重，像是一尊受盡滄桑的雕像，緩緩抬起沉重的腦袋：“霍叔。您剛收我到門下的時候，就讓我喊您霍叔，您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梁博永遠都記得您的恩情。”
孤單又沙啞又凝重的聲音從梁博嗓子裏艱難的冒出來：“當年要沒您拉我一把，我現在連屁都不如。您讓我管理場子，教我做人做事，還把很多人都介紹給我認識，讓他們罩我。霍叔，謝謝，我愧對於您。”
“這件事是我做錯了，錯了就是錯了，就像您說的，錯了就該受到懲罰。”梁博哽咽著，抽了口氣。
我心底酸的不行，眼淚逐漸在眼眶裏蓄積起來，緩緩模糊了我視線中他的背影。
“知道錯了就好。梁博啊，我讓人通所有道上的人，你不再是我霍遠山的人。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霍遠山語氣似乎也很惋惜，他拍了拍梁博的肩膀，然後把手抽了回去。
梁博的聲音生硬無比：“我知道了，司令！”
接著，在眾目睽睽下，梁博雙手握住刀子調轉刀頭對準自己，深深提了口氣把刀子高高的提起來，我睜大眼睛，內心的恐懼和疼痛已經到達了無法遏製的地步，恐懼的我大喊出聲：“梁博，不要，不要！”
鵝黃色的燈光下，梁博的刀子高高舉起又狠狠落下，那一刻我聽到刀子捅破衣服的撕裂聲，還有梁博那一聲痛苦的沉吟，我清楚的看到他雙手握住的刀把，上鮮血頓時不要錢似的冒出來。
“博哥！博哥！”包廂裏的鐵牛和強子直接衝了出來。
霍遠山站在梁博麵前，他臉上砰濺著幾滴梁博溫熱的鮮血，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閉了閉眼後，泰然自若的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張幹淨的絲綢手帕，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隨手仍在地上，從始至終看都沒看梁博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