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是你，是不是你做的？”


  林薇雙眼發紅，眼球上遍布著血絲。


  被夢魘折磨一晚上，她現在毫無理智可言，指著唐棠嘶叫：“你故意害我，故意讓我發誓，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你這個賤皮子！我打死你……”


  著就要撲上來廝打唐棠。


  唐棠怎麽可能讓她得逞，隻是輕輕一讓，林薇就撲了個空。


  又因為精神恍惚腳下不穩，林薇衝著冷冰冰的床柱就砸了過去。隻聽宿舍裏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聲，林薇就捂著鼻子倒坐在了地上。


  那床柱是鐵質的，又冷又硬，林薇的鼻子直接磕出了血。


  妙的是為了追求美觀，林薇在入學前剛剛墊了鼻子，她這個磕碰的角度，恰好撞到了裏麵的假體。


  聽到喊叫聲的姚蓓蓓和武娜顧不得刷牙，一嘴泡沫就從外麵跑了進來，進門時恰好看到林薇撲打唐棠不成、反而自己摔向床柱的一幕。


  等林薇掙紮著轉過臉來，看到她的形象兩人全都嚇了一跳。


  隻見林薇整個鼻子上的骨頭似乎都沒了，原本高挺的鼻梁也扭出了怪異的形狀。鼻子像是塊橡皮泥一樣歪向臉的一邊，還保持著形狀晃了兩晃，再配合滿臉血，真是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真是毀容性的一跤啊！


  “我的鼻子！我的鼻子怎麽了？”


  林薇也察覺到了臉上的不對勁，她顧不得滿手血，害怕地抓著旁邊的鏡子就照了起來。


  然後就看到上麵那張臉——


  “啊……我的臉……我的鼻子……唐棠你這個賤人……”


  林薇一邊捂著臉一邊喊叫，這回是真的淒慘了。


  姚蓓蓓和武娜算是看完了全過程，實在不明白林薇怨怪唐棠的理由是什麽，就因為你打人家人家躲開了？


  都是爹生媽養得到，憑什麽讓著你啊？

  有病病？

  心裏翻著白眼，見林薇摔得這麽慘，出於人道主義她們還是上前扶起了林薇。


  然後一邊打急救，一邊在林薇的鬼哭狼嚎中詢問唐棠發生了什麽，怎麽大清早的就鬧這麽大的矛盾。


  唐棠注視著林薇的狼狽模樣，目光冰冷譏誚，徐徐道：“不知道發的哪門子瘋……好端端的我害她……”


  然後她也不瞞著，把吃火鍋被害過敏、臨睡前發誓詛咒，還有剛剛林薇的話原封不動的了一遍。


  末了，她聳聳肩道：


  “……大家晚上都是一起睡的，我哪那麽大的能耐去害她。”


  聽還有這樣的糾葛，兩人看向林薇的眼神全都變了。


  平時打鬧也就算了，女生聚在一起很少又不鬥嘴生氣的，可想出過敏害人的法子，就實在太毒了。


  大家都是女生，何況林薇平時的品性兩人都看在眼裏，要林薇不是故意的，誰信？


  倒是林薇，不反思自己也就罷了，倒好意思指責唐棠。


  “……惡人先告狀，林薇你可真夠惡心的。”


  武娜是個火爆性子，聞言立刻放開了扶著林薇的手，鄙夷的眼神中透著深深的厭惡。


  姚蓓蓓也鬆手扇了扇鼻子。


  她學著林薇諷刺唐棠的語氣，陰陽怪氣道：“哎呀你你哭什麽，不就是摔個跤嗎？誰從到大沒摔過千兒八百回啊，大家都能摔怎麽就你摔不得啊，怎麽這麽矯情啊！我就不信摔個鼻子真能把你摔成醜八怪，你是故意這麽哭好拖累我們讓我們遲到吧，有沒有那我們當朋友啊……”


  林薇：“……”


  嗚哇——


  你們欺負人。


  “就是她害得我。”


  林薇指著唐棠大哭：“她前腳才詛咒我，後腳我就做噩夢了，不是她是誰，她故意的……”


  姚蓓蓓和武娜都無語了。


  合著就為了一個噩夢鬧了這麽一出。


  真是作精本精了。


  一直沉默的唐棠，這時候突然笑了起來。


  她沒有否認自己的能力，隻是道：“林薇，我記得我昨晚的很清楚，我詛咒故意害我的人噩夢不斷。你如果心裏沒鬼怕什麽？還是，昨的事情確實有你參與，你明知道我對花生過敏，還故意拿那玩意兒害我，是想讓我死嗎？要不要我現在幫你報警啊？我可不介意鬧大的。”


  聽到報警兩個字，再觸及唐棠冰冷的眼神，寢室裏的哭鬧聲戛然而止。


  隻剩下聲的嚶嚶嚶。


  林薇明白唐棠這回是認真了。


  想到報警後的嚴重後果，不慎傳出去可能再也無法出道，而她進學院才不過月餘，林薇到底是慫了。


  等了好一會兒，救護車才終於趕到。


  聯係了林薇一個朋友跟車去醫院，寢室裏剩下三個人收拾東西往教學樓走。


  這會兒早就過了九點半，第一節早課已經結束了。大課室裏亂糟糟的，屋子裏的人都在交頭接耳的聊。


  然而，三個人走進去的時候，這種鬧哄哄的動靜卻一下子停了，熱鬧戛然而止。


  氣氛很不對勁，坐著的人看她們的眼神也都怪怪的。


  看著向自己走過來的鄭虹，唐棠沒有一絲意外，她淡定的站在原處，等著看這位優秀學員的表演。


  果然——


  一向高傲的鄭虹竟然低下了她高貴的頭顱，還似模似樣的流了兩滴貓尿。


  “唐棠對不起，我真不知道過敏的後果會這麽嚴重，我當初……我們當初隻是想跟你開個玩笑。我們真的知道錯了……”


  鄭虹本身長得不錯，能進影視學院的就沒有太磕磣的，這一哭梨花帶雨的，還自帶可憐柔弱的技能。


  背對著眾人，那雙眼睛挑釁地看著唐棠，繼續用哭音著：“你要賠償要道歉都行，可你怎麽能這麽狠，都是要當演員的人，你毀了林薇的臉讓她以後怎麽入行……而且明明你的臉……”


  著她頓住了，故意盯著唐棠的臉看。


  雖然極度嫉妒唐棠那張美的毫無瑕疵的臉，但這一刻她卻非常高興。


  你不是你過敏嚴重嗎？不是你會被過敏害死嗎？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再想想林薇……


  聽到林薇受傷住院的消息時，鄭虹心裏高興壞了，覺得老都在幫自己。


  毀不了你的相貌，毀了你的聲譽也是一樣。


  果然，順著鄭虹的提醒看到唐棠的臉後，屋子裏的氣氛更加微妙了。


  很多人已經聲嘀咕起來。


  唐棠矯情，唐棠題大作……或許有人是真心這麽覺得，但不乏一部分人懷揣著跟鄭虹一樣的目的——


  都是競爭者，當然是能毀一個是一個了，少了唐棠他們就少了一個勁敵。


  武娜聽到這婊裏婊氣的幾句話氣壞了，指著鄭虹道：“鄭虹你哪隻狗眼看到唐棠害了林薇，我們當時都在宿舍，明明是林薇自己摔倒的。你害了人還不夠，一張嘴就顛倒黑白，嘴叭叭的你咋不上呢，我……”


  武娜還要下去，卻被唐棠伸手阻止了。


  她一句話也沒，卻當著所有人的麵點開了手機，打開那段錄音：


  “……試鏡她肯定參加不了，你看唐棠那張臉……鄭虹，你別忘了把林斌哥哥的微信給我……等她回來我偷偷拍一張她的豬頭照，很有紀念意義哦，絕對能讓你放心的嘻嘻……”


  正是林薇的聲音。


  所有人：“！！！”


  是這樣嗎？

  教室裏鴉雀無聲，那段錄音就顯得更響亮了。


  鄭虹聽了開頭就意識到不對，想伸手阻止，卻完全扳不動唐棠的力氣。


  反而在不知不覺中，肩膀上被唐棠的手輕輕一碰，一絲陰氣湧入鄭虹的體內，被唐棠引導著，在她的頭部打了個透明的符籙。


  真言符。


  此符一旦生效，帶符的人再別想一句謊話。每當她想假話時，嘴裏就會自動冒出最真實的想法。


  符籙結成時，錄音也結束了。


  唐棠收了手機，又將錄音功能打開了，這才似笑非笑道：“林薇幫了你那麽多，又是給你傳消息又是幫你找機會約我吃飯，你就這麽對她的？聽到她受傷一句關心沒有，反而心安理得的利用她來誣陷我，鄭虹你的心可真夠黑的。”


  錄音出來的時候，鄭虹就知道壞了，她這是挖坑埋了自己。


  所以聽到唐棠的問話，鄭虹下意識就想辯駁“你謊，我沒利用林薇更沒想害你……”


  可不知怎麽的，脫口而出的卻是她心裏正在想的：


  “林薇算什麽東西，不過是我身邊的一條狗。高興了我就拿林斌逗她汪汪兩聲，不高興了隨手踢開就行了，這種垃圾要不是有點利用價值，誰會跟她有來往。”


  才完鄭虹就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犯了這樣的蠢事。


  比她更震驚的是班裏其他人。


  一條狗？


  林薇？


  驚訝過後，坐著的人慢慢掏出了手機，把兩人對峙的一幕拍了下來。


  唐棠很滿意鄭虹出的話，這女人果然如她想象的一般惡毒，也不知林薇聽到了會是什麽心情。


  她搖頭道：“你這是承認了？你之前是故意利用林薇來害我……”


  鄭虹想我不是我沒有，你胡。但是如她剛剛那般，她再次口吐真言：


  “是我又怎麽樣？你這種無父無母的孤兒就該活在最底層，給我提鞋都不配，被我想怎麽踐踏就怎麽踐踏。劉望春那個死女人憑什麽把這麽好的機會給你這個農民，你過敏了不是會休克會窒息嗎？你怎麽還沒死！你去死吧賤人……”


  所有人：“！！！！”


  臥槽！


  鄭虹瘋了吧？這女人怎麽這麽可怕？

  剛剛聽了鄭虹顛倒黑白的話，對她有多同情，經曆過這一係列反轉，在座的同學對她就有多鄙夷厭惡。


  班長首先站起來，道：“鄭虹你太過分了，就一個試鏡的機會而已，唐棠做錯了什麽，你怎麽能這麽害她，明知道她對花生過敏那麽嚴重還往她……”


  班長話音未落，鄭虹就又把冒頭對準了她。


  “我過分什麽過分？我至少沒像你一樣傍個大款當幹爹吧。你自己出賣身體拿到了機會，不代表別人都願意賺髒錢，整假惺惺的裝好人給誰看？一樣的機會憑什麽要我讓出去啊。”


  班長算是真正的白富美，海市本地人，不僅家境優越還有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夫。軍訓的時候，班裏人每都能看到未婚夫開著豪車到校門口接人。


  那時候確實有很多人以為班長傍了大款，不過後來軍訓結束班裏聚餐，班長大大方方將未婚夫帶過來，這個誤會已經徹底解除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事隔一個月之久，居然又從鄭虹嘴裏聽到這樣的汙蔑。


  班長直接氣哭了，趴在桌子上委屈的不行。


  而鄭虹也懊惱的捂住了嘴。


  娛樂圈人脈很重要，班長未婚夫家也開著娛樂公司，鄭虹之前就處於一邊抱班長大腿一邊心裏嫉妒吐槽的狀態，沒想到今……


  真心話全讓她出來了。


  完了！


  她到底怎麽了？

  她該怎麽辦？

  鄭虹捂著嘴，努力讓自己不要再繼續話，可她完全控製不住自己。


  在班長被罵哭以後，更多的人加入到討伐鄭虹的行列當中，可都被鄭虹當麵懟了回去。


  有的懟話是胡編亂造嫉妒之言，有的卻是真人真事了。


  例如班裏蠻帥一個男生，他腳踏兩條船的事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泄露的，湊巧他正牌女友和曖昧對象都在班裏，兩個女生頓時抱團對渣男大打出手。


  整個一大型翻車現場。


  唐棠冷漠的看著這一切，從鄭虹懟人開始就沒再過什麽。


  還是那句話，很少有人能感同身受。


  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時，他們能輕而易舉地站在鄭虹那邊指責唐棠，可當戰火指向自己，延伸出來的就是一鍋亂粥。


  就在吵鬧聲快要掀翻屋頂的時候，教室的前門被人用規尺狠狠敲了敲：


  “安靜，都給我安靜——”


  是表演老師的話聲。


  亂哄哄的聲音頓時就停了。


  打罵成一團的學生們趕緊回歸原位，唯有鄭虹和07寢室的三人還突兀地站在講台前的空地上。


  大家默契地轉頭看向門口。


  這一看不得了，除了表演課的餘老師外，門口居然還站著四五個警察和兩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


  警察？


  怎麽會有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