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別時
“不必。”
想了想，邱涼還是說出了被她藏在心底的話，“事實上，在我看來，他不可能跟你走的。”
林辰一愣。
“當見到了真正的天高海闊過後，那些選擇了搏擊長天的雄鷹會拚命的磨礪自己的翅膀和爪牙，但是也會有另一部分認識到那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普通，最終選擇了另外一條道路。”
這話，林辰心中自然了解，隻是他依舊想著能夠帶走孟寒，至少，這是一個保障。
……
林辰在城主府之中休養了整整七日，而後偽裝出了病態的樣子用來配合邱涼的謊言。
他決定前往縹緲閣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楓林城，對於這位楓林城的大英雄的決定，城中百姓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惋惜的。
不過他們更加清楚，楓林城這麽一個小地方，是不可能囚禁住林辰這樣的人的。
因此，他們隻是對於林辰心懷祝福。
林辰離開楓林城的這一日，沈南風按著林辰的意思，並沒有將消息外傳。
楓林城城門處，前來給林辰和邱涼送行的隻有城主沈南風，副城主顧雲昌以及孟寒三人。
“林少俠，楓林城會永遠銘記你的恩情的，隻要楓林城沒有滅亡，這裏的大門就會永遠向你敞開。”
沈南風表情真摯，他緩緩開口：“在外人看來，楓林城或許僅僅隻是個小城市，但是，我們依舊有著屬於自己的風骨。”
“對於我們朋友，哪怕是拚上自己的性命，我們也會絕對的維護。”
“若是有朝一日你遭遇大敵，麵臨生死的威脅，請回到這裏，那個時候，哪怕你已經名滿天下，哪怕你麵對的敵人是那些人皇都不願觸碰的存在，楓林城也必然會是你最後的避風港。”
聽到這話，林辰心中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他看著沈南風和一旁的顧雲昌開口：“謝謝。”
兩個字由心而發。
“我也同樣不會忘記楓林城之中的各位的。”
說完，他的目光落到了孟寒的身上。
這幾日，孟寒一直都表現的非常的沉默，林辰知道孟寒徘徊在他房間的門口好幾次，但是七天來，卻沒有一次進入他的房間之中。
來到了孟寒的身邊，林辰開口說：“孟寒，你願意和我一起前往縹緲閣麽？”
孟寒一愣，眼中閃過了希冀的光芒，但是很快，那一抹光芒急速幻滅，到最後，雙眸之中已經不再有絲毫的光芒。
他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說：“林兄，我就不去了。”
“我知道自己的水平，也清楚自己到底有怎樣的能力。”
“沈城主為了獎賞我，給了我一個守城統領的職位，在之前我就是個普通人，哪裏有過這樣的殊榮，這對於我而言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所以，我就在楓林城之中了。”
“林兄，別忘了我啊，我在這裏等著你，等著你名滿天下的那一天。”
話雖如此，可林辰卻看出了孟寒眼中的苦澀。
他自然也清楚，進入縹緲閣，將會開啟全新的人生，隻是，那樣光鮮亮麗，無比奪目的人生真的會屬於他麽？
在和林辰相識之前，他來到了這個世界上，花了好幾年的功夫，才讓自己勉強達到了武道三境的級別，在原本的世界，他也曾幻想過有朝一日能夠進入另一個世界開啟無比精彩的人生，而剛剛抵達這個世界的時候，他也生起過豪情壯誌，有過衝雲的戰意。
他甚至覺得，自己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可是在見到林辰，尤其是親眼目睹了林辰那一日的榮光萬丈過後，他才真真正正的明白，相比於林辰，他算個屁的主角。
在曾經的世界他是一個普通人，到了這個世界後，他依舊隻能是芸芸眾生之中的一員。
生活從來都不是什麽童話故事，反而是一本無比黑暗的小說，無數重擔壓下，讓他不斷的明白自己就是個普通到了極限的人。
孟寒覺得，或許做一個守城統領也是不錯的選擇，沈南風跟他說過，這一戰過後，東城的那位副城主已經有了退下去的想法，等他曆練幾年，就讓他成為東城的副城主。
若是有朝一日能力足夠了，成為這楓林城城主也不是沒可能的。
這對於一個普通人而言，是多麽巨大的殊榮啊。
這世界大的嚇人，有著浩渺山河，壯麗景象又如何？
那不屬於他，眼前的東西對於他而言，才是最為真實的。
這，才應該是一個最普通人的選擇吧。
收回思緒，孟寒抬頭看著林辰說：“林兄，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我在楓林城等你，等你名滿天下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再來這裏接我回家。”
“呼。”
聽到孟寒的話，林辰的表情卻越發的複雜了。
在它看來，大千世界芸芸眾生，誰都是最為普通的一個，也沒有什麽人生是注定要去選的。
但是，留在楓林城畢竟是孟寒的選擇，對於他而言，這也是最安全的選擇。
“既然你已經作出決定了，那麽我也就不強求了。”
“此番一別，再次相見不知何時，若有朝一日我成為路上枯骨，也就指望你能夠為我收屍，最終，送我還鄉了。”
孟寒一愣，隨即笑著錘了林辰的肩一下說：“瞎說什麽呢，你可是我孟寒的兄弟，不可能出事的。”
“去吧，還是那句話，他日相見，我們再把酒言歡！”
“山高路遠，萬望珍重。”
林辰正色道：“天高海闊，江湖再見。”
說完，林辰沒再廢話，轉身上馬，隨同邱涼一起向著遠處趕去了。
無故風起，吹動了路上的黃沙，顧雲昌拍了拍孟寒的肩離開了，沈南風深深的看了孟寒一眼過後，同樣轉身離開了。
但是孟寒卻站在城門口遲遲不願返回。
他看著那遠去的身影，似是見到了初入這個世界的自己。
豪情萬丈，戰意滔天。
可是，這一切都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的消失了。
和黃府的那一戰，斬殺了黃府之主黃海平的那一刻，他似是也連同心中的豪情和戰意一同斬掉了。
所有的勇氣和魄力，都已經在那一瞬間，徹底的消失了。
他怎麽可能不想要隨同林辰一起離開。
隻是他更加清楚自己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林辰光芒萬丈，他有怎麽有資格站在林辰的身邊？
他拿什麽，去麵對那一路上的危險？
這世界太大了，大到已經用力呐喊都聽不到自己的回聲，孟寒是真的害怕有朝一日自己死在路上。
前方的風更加的巨大了，卷動的黃沙，遮蔽了視線，也已經遮蔽了前方的身影。
孟寒的眼角有些濕潤，那是眼淚，還是風沙迷了眼？
孟寒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但是他卻清楚，這一刻，自己所有的豪情壯誌和滿腔的熱血，已經漸漸消失了。
他心中甚至隱隱有種感覺，在這一刻，他已經和他來到這個世界過後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朋友，漸行漸遠了。
孟寒一直駐足於此，他現在無法說清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隻是覺得，仿佛就在這一刻開始，什麽都變了。
“孟統領，要下雨了，回去吧。”
有士兵走來，臉上帶著憂慮之色。
最後看了眼前方的封殺，孟寒深呼吸過後任由平地而起的風拭去了眼角的水痕，轉身進入了城池之中。
轟！
那巨大的城門緩緩閉合，最終，整個城市都安靜了下來。
城內是風平浪靜，城外，卻是風沙漫天。
……
一路向南，胯下駿馬也已經無比的疲憊。
一旁邱涼開口：“前麵池塘，咱們休息一下吧。”
武道這一境界還無法遠距離淩空而行，縹緲閣雖然說是和楓林城相距不遠，但也有千裏的距離。
之前縹緲閣之人能夠及時趕到，是因為內部的法陣，但是那種可以遠距離傳送的法陣每一次動用都將會耗費大量的資源，林辰雖然被邱涼看中，但是畢竟他的身份未曾公開，也還並不是縹緲之中的弟子，縹緲閣高層自然是無法為林辰開啟這麽一條通道的。
而更重要的一點是，林辰提出想要好好的了解一下這個世界。
也正因此，邱涼才選擇了用這種方式前行。
據邱涼估計，他們最少要用上八天的時間才能夠趕到縹緲閣，現在路程已經過半，但最少還是需要三天的時間的。
“說起來，等咱們趕到縹緲閣的時候，應該正趕上縹緲閣招收新弟子的時候，到時候你也能夠見到一場盛況了。”
“雖說縹緲閣規模不大，但是也絕非楓林城可比，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林辰聞言臉色變了變，隨即開口說：“招收新弟子應該是需要通過一些考驗的吧，我也算是新弟子，不需要考驗的麽？”
邱涼聞言一笑，隨即開口說：“用你的話說，你應該算是走後門的，所以這一項就免了。”
“閣中高層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一切，等咱們到了，你就直接進入宗門就好，不過有一點，我需要提醒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