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當以命償
楓林城，守城大統領居所。
一身戎裝的孟寒猛地從睡夢之中驚醒。
額頭上滿是冷汗。
自從林辰離開楓林城過後，他一直心中不安，這一身戎裝，自從穿上的那一刻，就一直沒有脫下去。
承認了自己的平凡和普通過後，卻一直有另外一個聲音不斷的在告訴著他有另外的一條路在等待著他。
而今晚，他又一次夢到了那個場景。
火海之間，林辰在苦苦掙紮。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林辰去承受那幾近無邊的痛苦，卻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孟寒討厭這種感覺。
坐在床榻上，他的目光落到了遠天，這一刻，心中漸漸的有了一個無比堅定的想法。
不行。
他的人生絕對不能就這樣下去。
平凡如何，普通又如何？
他絕對不能就這樣自甘墮落下去。
而且，從一開始他的夢境就飛航的準確，林辰一定是遇到了什麽危險。
他不能留在這個地方了，他要尋求全新的人生，他要掌握更加強大的力量，必須做些什麽！
目光落到了一旁的那個一直放在枕邊的精致的盒子之上，他拿起盒子緩緩打開，那盒子之中放著的是一塊紫色的石頭。
這是奇石。
之前的戰爭，人們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黃府的身上，卻反而忽略了這真正引起了一切的罪魁禍首。
奇石。
這來自於奇境深淵的蘊含著可怕力量石頭，內部封存著欲望的力量，帶著足以影響人心的恐怖氣息。
將奇石從盒子之中拿出後，孟寒的目光越發的堅定了。
收好奇石隨身攜帶，孟寒走出了自己的住所。
夜幕下的楓林城已經宵禁，居民們都已經陷入了熟睡。
大戰過後的楓林城並未曾展現出絲毫的頹廢之氣，反而因為黃府的壓迫消失，人們真正的能夠做到安居樂業了。
不說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至少這夜色下，尋城士兵都少了一些。
趁著夜色，孟寒尋著心中的那個聲音，向著曾經一切的起始之處，南城的方向緩緩走去。
南城同樣一片祥和，但是孟寒心中卻非常清楚，在南城的一處無人注意的角落之中，還有著一個充斥著絕望和頹敗的地方。
很快，他已經來到了這個地方。
那是曾經強大宗門的遺址，如今隻剩下了殘垣斷壁。
視線之中的一切看起來都蕭條無比，殘破的牆體之上處處寫滿了蒼涼，角落之中，更有著已經變成了黑色的血跡。
在如今的楓林城之中，隻有孟寒清楚，這樣一個無人注意的地方，藏著楓林城最深的黑暗。
他走進了這殘垣斷壁之中最角落的那個小房間門口，伸手輕輕敲響了麵前漆黑色的房門。
吱呀。
冗長而尖銳的聲音在夜幕之中傳的很遠，孟寒並未曾注意到，在房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有陰風浮動。
麵前的門已經被打開，入目的是一個狹窄逼仄的房間，這裏設施簡陋，破舊的方桌之上放著一個散發著可憐光輝的燈火，而麵前打開房門的，則是一個如同從地獄之中走出，皮膚幹枯褶皺，發絲淩亂枯黃，亦如同鬼魅一樣的老人。
“是你啊。”
老人的聲音像是從九幽地獄之中傳來的一樣，他隻是安靜的站在那裏，就給人一種陰測測的感覺。
孟寒咬牙，掏出了奇石說：“這東西，我給你帶來了，你能跟我把那個故事說完了嗎？”
老人淡淡的看了眼孟寒手中的奇石，隨即轉身慢慢的走進了房間之中，坐在了那破舊方桌一旁的椅子上，渾濁的眸子看向了孟寒說：“你真的想要聽完那個故事？”
孟寒點頭說：“按著你說過的話，我現在已經有了非聽完那個故事的理由，這奇石，就是我的決心。”
“嗬。”
老人笑了笑，更加的滲人了。
他看了看孟寒，隨即伸出了枯瘦的手掌。
孟寒咬牙進入了房間，將奇石交到了老人的手中。
事實上，孟寒心中一直有個秘密。
這個秘密，甚至連林辰都不知道。
這塊奇石，根本不是來自於這個殘破的宗門，而本就是黃府耗費了莫大的人力物力尋找來的。
六年前，也是因為黃府的人尋找到了這奇石，黃家才允許黃府之人尋找一處僻靜之地幫助他們的老祖進行突破。
孟寒也並不是因為出於俠義精神才將奇石從黃府之中偷盜了出來，在原本的世界，他就是一個小偷。
來到這個世界生存了一段時間後，他進入了楓林城，在一次偷盜沒有成功的時候，被人追殺不得已逃進了這個地方，得到了老人的幫助。
而那個時候，老人給孟寒講述了一個故事。
一個讓孟寒聽完，足以毛骨悚然的故事。
但是這個故事隻是講了一個開頭。
老人告訴他，想要聽接下來的故事，需要孟寒完成兩件事。
一是找到他非要將那個故事聽完的理由，另外一件事，就是將奇石帶來。
奇石的所在，是老人告訴他的，當時的孟寒對於這個故事並不是很感興趣，隻是隱隱覺得聽完這個故事過後，他的命運一定會被改寫，甚至可能會擁有某種連他都無法想象的恐怖力量。
但是縱然如此，孟寒也完全不感興趣。
他本就是處於這社會底層的小人物，並不向往別人的光芒萬丈，也沒有興趣摻和大人物之間的博弈。
他投到奇石的目的，僅僅隻是因為這奇石非常值錢。
而那個時候欺騙林辰，也隻是因為他看出了林辰擁有著強大的戰鬥力，他想要得到林辰的幫助。
隻是後來經曆的事情，卻讓他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真正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黑暗過後，內心深處藏匿著的正義已經覺醒，他想要追隨林辰去真真正正的活上一次。
也直到那個時候，孟寒才發現在原本的世界，他根本就不算活著。
可是這想法剛剛升起，他便見到了林辰光芒萬丈的那一瞬間，也是在那個時候他真正意識到了他和林辰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無論他如何努力，都已經無法站在林辰的身邊了。
這又何嚐不是一種悲哀呢。
不過林辰的出現確實改變了他，在那一日分別的時刻，他對林辰所說的那些話，是發自於他的內心的，在那麽一瞬間，他已經真的決定要好好的為自己活上一次了，就算是無法隨同林辰一起去經曆那些波瀾壯闊的生命，也要在自己的位置上發光發熱。
但今天的那個夢，再度讓他的想法發生了改變。
無論是在原本的世界還是在如今的這個世界，他隻有林辰這麽一個朋友，他也能夠看出來，林辰是唯一的那個真正對他好的人。
他不想辜負林辰，更不願意看到林辰出事。
所以，為了自己的朋友，哪怕是真正踏入黑暗之中，需要忍受所有的痛苦，他也心甘情願。
看著麵前的老人，孟寒的目光已經變得無比的堅定了，深呼吸過後他才緩緩開口說：“你說吧，我已經做好接受一切的準備了。”
“哪怕是真的要背負所有的罪惡和黑暗，我也絕對不會有絲毫的後悔。”
老人臉上再度露出了陰測測的笑容，看不出他有什麽動作，房門忽然閉合，而後，老人張開了嘴巴，緩緩的將奇石向著嘴巴之中送了過去。
哢嚓。
牙齒閉合，奇石缺失了一大塊！
孟寒直接瞪大了眼睛，他眼睜睜的看著老人竟然直接將這引動了太多人喪命的奇石直接吃了下去！
震驚。
無與倫比的震驚在孟寒的心中瘋狂的湧動，此刻的他已經完全無法用語言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老人所作之事實在是令他震驚到了極點。
當整個奇石都已經被老人吞入口中過後，這位時時刻刻都陰測測的老人，反而更加的虛弱了，那一雙渾濁的眸子看著孟寒，他開口說：“你已經做到了你該做的事情，我也會如約將那個故事講完的。”
“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句話要告訴你。”
“一旦將這個故事聽完，你的命運也將會被真正的改變，最終你會走到哪一步誰也不清楚。”
“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孟寒的眼中有複雜的神色閃爍，他緩緩開口：“我孟寒這一輩子沒有朋友，之前我也覺得我根本不需要那種東西。”
“但是，這一切全都在遇到林辰後改變了。”
“那家夥算不得什麽合格的朋友，但是他卻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他會獨自去麵對所有的危險，將生路留給我。”
“或許換成任何一個人站在他身邊他都會這樣做，但是我孟寒就是認定他是我的朋友了。”
“我是個賊，從沒有任何一個人在知道我的身份過後平等的和我相交，但是林辰做到了。”
“人這一輩子，能認識這麽一個朋友，就值得了。”
“之前都是他獨自去承受所有的痛苦，這一次，就換成我了。”
“我一定要掌握足以站在他身邊的力量，也一定要活得這個資格！”
“我會替他，去背負所有的黑暗。”
“救命之恩，當以命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