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招攬之意
雲依依這些日子除了去縣城送雞蛋，偶爾買些東西，便很少出門了。
她也沒有去書肆，當初雖然想找人幫她印刻畫冊，但她發現真的實行起來費時費力，就說她畫了一張畫冊，拿去書肆讓他們印刷出來，前前後後需要的時間太長，她還不如多畫幾份呢，反正就兩隻小崽崽。索性畫冊是以畫為主，字並不多，也不是很耗費精力。
上次季詢一次性付了這麽多錢給她買斷雕版印刷術的版權，肯定不想與她有其他關係，她反而不願意去麻煩對方。於是即便是買紙和筆，雲依依都下意識選擇了其他地方。
季家雖然壟斷了各種書籍，但是賣紙筆的人家卻大有人在。
所以她也並不知道季家已經提前把初級書籍都印刷出來了，這些書是用於啟蒙教育，知識更為簡單，字數也不算多，即便如此，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刻印出這麽多書，也是頭一次。
季家最近都在努力刻印書籍，賬房先生也把最近這批書的成本價全部算出來了，大約是數據有些不對，他又把每筆賬細細地又對上一次，這又花上了好幾天的時間，最後結果顯示沒有錯。他壓下心中的驚疑，把整理好的結果交給了季修永。
書房裏季修永翻閱著賬本，聽著下麵的人匯報。
“你說按照市場價，每本書的價格可以降到兩百文左右？”季修永不可思議，他這些天也是一直嚴密關注著進度，知道把這技術投入到市場裏，成本肯定會降低，但沒想到能降到這麽低！
要知道這樣的書價格在一兩銀子到二兩銀子之間，價格雖高，他們其實也賺不了多少，畢竟人工費用擺在那兒。
賬房先生習慣性地撥動著算盤，確定道:“每本書的成本至少降低了這個數？”他伸出一個巴掌。
季修永掩飾住心中的驚濤駭浪。
賬房先生補充道：“當然這也不是永久的，若是太過複雜的古書籍，也許會花上一年以上的時間刻印，還不如人工來抄。”
這便是雕版印刷術的弊端了，要是又厚又複雜的書籍，用人來抄花費的時間還少一些，但如果用印刷術卻能一次性得到多本書，不過複雜的古籍買的人不是很多，還是用人工抄書更為便捷。
季修永並不在意這點，他如今被成本降低了五倍的消息給砸暈了，這不僅僅能讓季家的書肆賺的盆滿體盈，而且也是書籍的一次變革。這是他們季家開辟的。
賬房先生小聲道：“那這次的書是否要降低價格出售？”
這些書都是學生們定好的，價格雖然高昂，但讀書人不得不買，以往一本書的價格一兩左右，現在既然成本降低了，完全可以造福學生。
季修永是個商人，他略一思索，便道：“降，就說季家仁慈，這次書籍全部降低價格，每本……”
賬房先生看著他。
“每本書減少一百文。”
賬房先生應了，走出去的時候，翻了個白眼，暗罵了一聲奸商，一本書減少了100文，看似減少了很多，肯定能讓讀書人對季家感恩代謝。但如今每本書的成本連一百文都不到呢。
書房裏季修永繼續翻閱賬本，賬房先生已經把重要的數據勾畫了出來，並做了標記，他看上去很容易就能理解，越看越覺得心驚。
若是能把技術再優化一些，也許真的能實現人人都買得起書的局麵。
季家一輩子都是做書本知識的，人人都是泡在墨水裏麵長大的，即便季永修身上有些銅臭味，但也是個讀書人，他這輩子除了賺錢，更希望把書肆開滿各個地方，讓所有人都能買季家的書。奈何書本價格過高，能買得起的人都是固定的。他要做生意，這價格也是降不下去的。
若真的降到每本兩百文，即便是不太富裕的家庭，也是能省下錢買一兩本的。
季修永思索良久，剛把賬本放下，季詢便進來了，他這次也是向季修永匯報印刷術的情況。
“大哥，最近大夥都在熬夜趕製書籍，非常盡力。”季詢道。
季修永已經拿到了消息，他把賬本遞給季詢，道：“剛才老五已經把賬本給我看了，他說按照目前的進度，這批書的價格可以降到每本兩百文。”
一本一兩銀子的書，季家能夠賺一百文左右。現在能降到一本一百文，這就說明成本不會高於一百文。
這怎麽可能？
即便知道印刷術可以大大提高印刷書籍的效率，但也沒有想到能帶來這麽大的利潤。不對，不僅是利潤，也許還能因為多修建書肆，降低書籍價格，讓更多人都可以買得起書。
再窮也要重視教育，還是周慶帝提出來的，可惜生產力一直沒有得到發展，科技技術也停滯不前，實行起來非常艱難，現在他們也許能夠試一試？
要說兩個人不愧是兄弟，想的都一樣。
季詢問：“大哥，你這次要降低這批書的價格嗎？明年可以便宜賣給學生。”
“自然是要的。”季修永讚同，“我方才已經和老五說了這個問題，讓他每本都降低一百文出售。”
季詢皺眉：“一百文會不會虧本？”他驀然反應過來，“每本書降低一百文？那有什麽用？”
書本來就是高昂物品，能出得起一兩銀子的人，會在乎一百文嗎？這和原價賣出去沒什麽區別。
“當然有用，學生們都會感激季家的，越有錢的人越喜歡攤小便宜，也許還會吸引更多人來買書呢。你要知道大周朝不缺守財奴，這次說不一定能夠打開他們的錢袋。”季修永道。
“這話似乎也有一些道理，但是我們不應該大大降低價格，讓更多人能夠買得起書嗎？”
季修永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這批書自然已經是學生訂了的，本就該按原價賣出去。等後麵覺得這個技術不錯，值得長期利用後，我們便可以上報皇帝，然後大批量生產書籍，把價格降低下來。”
季詢在腦海裏麵想了一下那個畫麵，心裏不免也有些激動，那時候季家便是皇商，地位非同尋常，而且還能掀起一場全民讀書熱潮，那是多麽繁華的場景啊。
他點了點頭，也認同了季修永的想法，“還是大哥想法周全。”方才還以為大哥是個奸商，是他過於膚淺了。
季修永道：“我想和發明印刷術的女子見上一麵，雖然合同上白紙黑字，她已經把技術轉讓給季家了，但她畢竟是這項技術的發明人，如果有可能，我想把她招攬進季家。”
季詢的腦子懵了一下，嗯了一聲。
季修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這些時日沒有來過書肆嗎？你不是說她也需要季家幫她印刷書籍嗎？”
季詢無奈道：“自從我上次買斷她手中的印刷術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季詢說這話時，也沒有想到其他，隻是陳述一個事實罷了，偏偏聽到季修永耳朵裏卻變了意思，“你是說你給了她錢後，她就消失了？難道是怕我們追回錢財不成？”
季詢連忙道：“她不像這樣的人呢，上次她也不見人影，我猜想可能是家裏管得嚴，她不便出來吧。”
季修永說：“如果是大戶人家的女子那也不好掛名在我們書肆，不過我總感覺她腦子不一般，也許以後還能為書肆想出更好的點子，若是能做個朋友也是好的。”
季詢低下頭，似乎也有些無奈，“我把季家的書牌給了她，也不見她上門來，可見她也許對季家書肆並沒有興趣，這印刷術她似乎也並未放在眼裏。我上次和她洽談時，非常順利。我甚至有個感覺，即便不給她錢，她也是願意把這項技術轉讓給季家的。”
“或許她並未看到這項技術能夠帶來的利益吧，”季修永淡淡道，又覺得能夠想出來印刷術的人，不應該小覷：“別說幾百兩，就算幾千兩買斷也是值得的，若是以後有緣見到她，到時候一定要感謝她。”
季詢道：“她應該就住在這附近，偶爾還是會遇到。”
這大周國說大不大，說小不大，要遇到一個人的概率還是很小，季家又不是捕快，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守在街頭等人。若對方是深閨婦人，規矩繁多，也有可能數月半年都不出門的。
季詢也知道這個道理，有些失望，男女有別，不便交流，何況對方是個已婚婦人，但他其實真有結交之意。
大周國的天氣的確冷，雲依依再一次去醉霄樓酒樓時，宋管事看向她眼神幾乎都帶著感激，這些天就連獵戶也不來送獵物了，據說動物們越來越難打了，很多動物都在準備冬眠了。
酒樓的生意一直都很好，奈何食材不夠啊，他數了數雞蛋的數量，眉開眼笑：“過段時間酒樓就要關門了，你要是還有雞蛋下次都可以一並送過來，即使品質差一點也沒關係，我們照樣按照原價給。”
雲依依的雞蛋還很多，母雞們每日都會下蛋，她道：“品質都是一樣的，有多少都可以拿過來嗎？”
這冬日母雞都是不愛下蛋的，聽雲依依的意思還有很多雞蛋，宋管事立即點頭：“對，我們都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