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一同分析
“怎麽回事？”燕清河的眸色濃鬱得能夠滴出水來，察覺到自己的語氣過於生硬，他臉色僵了僵，顯出幾分不自然。
好在雲依依還在想事情，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
“我今天和他約好了，他還問了我住在哪兒，想親自上門拜訪呢。”說到這裏，雲依依也覺得奇怪，“之前他還說找了我許久，估計真的想和我做這筆交易吧，我要是不去，他約莫真的會上門來。”
燕清河越聽臉色越黑。
雲依依也不是不想給他解釋印刷術的事情，隻是這個有點難以解釋，若是手裏麵有印刷模具，她還能一邊演示一邊解釋，但這種情況，她即便說了燕清河估計也不能明白。
畢竟古人的思維那可都是固定的。
雲依依完全沒有想到她說得如此含糊不辭，反而會讓燕清河誤會。
不過這件事情遲早要說，她想了想，便去拿了紙張和筆，也不管燕清河聽不聽得懂，就在上麵畫起了圖，然後把季家大哥說的話也重複了一遍。
季詢的大哥當時說的便是書的成本降低了一半，這才讓她進入季家做事，他的意思也很明確，便是作為報恩，才找的雲依依，畢竟這種機會罕見。
季家的門檻一向很高，想要進去做事，那也是需要經過選拔的。季詢的大哥肯給雲依依這個機會，便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知恩圖報的實在人。
說到這裏，雲依依幹脆也沒有隱瞞，把季詢給了她兩百兩銀票用於買雕版印刷術的版權也一並說了出來。
她眨著眼睛道：“你說，我到時候要不要是直接拒絕他嗎？”
燕清河沉默了很久。
難怪雲依依買了這麽東西，屋子裏麵堆了打量的油鹽糖米，還有各類幹果零食，廚房內更是充滿了打量的肉。原來是在這上麵掙了錢。
他這些日子也習慣了看雲依依的畫的畫冊，對於她的圖非常了解，她在紙上畫出來的印刷板，他自然也看懂了。
再說雲依依說的很詳細，他也明白了其中所蘊含的意義。書的成本降低了一半，季詢的大哥卻遲遲沒有降低價格，反而告訴了雲依依，要和她簽五年協約。
他壓抑住心中洶湧的心思，手指在椅子上敲擊的速度快了一些。倒不是為了錢，更不是為了印刷的事，關心則亂，他現下就是害怕季詢的大哥傷害雲依依罷了。
其實燕清河也想多了，季家本質就是商人，又不是殺手，怎麽可能去傷害任何人。
“恐怕拒絕沒有用，他這次本來就是有目的而來的，你又提出了活字印刷，他定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燕清河蹙了蹙眉頭說道。
這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季家大哥倒不是做出強迫雲依依的事情，但燕清河把自己放在季家的位置，他估計也會心動。雲依依既然已經提出了活字印刷，還詳細地說出了步驟，連他都覺得會成功，更何況是已經成功過一次的季家呢。
他們定然不會放棄的，即便雲依依拒絕他們了，他們也會私下試驗，若是成功便罷了，若是失敗了，肯定又會來找雲依依。
燕清河想了太多，聲音頓了頓，把自己的想法如實都說了出來，“我猜書的成本估計不止降低了一半，季詢的大哥想要詭譎，他說一半，那麽肯定便不止。按照他的性格，即便賺錢了，他也不會告訴任何人，更不會來找你，畢竟他可不算什麽大善人。”
尤其是這雕版印刷板還是簽了永久協約的，雲依依根本就無力幹擾。季家還要找他，定然有其他目的。
雲依依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他，他也不再瞎想了，現下也為她積極籌謀起來。
“季家畢竟是商人，這書的成本也算他們的秘密，隱瞞了一些是正常的。”雲依依道。
她心思尚且還算單純，對於太遙遠的事情不會想那麽多，即便季家盈利了，她也覺得與她無關。她是個腳踏實地的人，更沒有所謂的也行，對於能換回一點錢，她已經知足了。
兩百兩大概率她是吃虧了，但雲依依覺得解了她燃眉之急，何來吃虧一說，她反而應該感謝他們。對於需求不同的兩人來說，這其實是雙贏的結果罷了。
燕清河自然也想通了這層關係，“你三天後不用答應他的要求，他自然主動找了你這麽久，肯定之前就受益頗多，這次他也就想讓你把活字做出來而已。”
季詢的大哥的目的很簡單，既然如此，也實在沒有必要綁住雲依依五年，盡管一個月的酬勞很高，他卻不想因為這點錢就讓雲依依失去自由。
錢的時候，他以後也是會想辦法的，等他腿上好後，他自然會承擔起責任，到時候去找活計做。
這個時代做工的女子很少，這是由於女子的條件限製，加上很多地方對女子的歧視，並不會招收女子做工。自然，她們也是不願意拋頭露麵。
燕清河卻不這麽認為，但他的確也舍不得雲依依出門，“你若是不願意去，也可以直接拒絕。”
反正若是季家大哥後期找上門來，無論用什麽方法，他也會護著雲依依的。
雲依依眨了眨眼睛，覺得燕清河說的很有道理，她之前也被帶偏了心思。
這事明明很簡單，就和頭一次一樣便行了，她幫季家把活字印刷術做出來，然後讓他們結算一部分錢就可以了，然後她抽身而退，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我去啊，怎麽不去，我挺想去幫他們製作出活字印刷的。”雲依依道。若是她一個人現在肯定無法完成這件事，但季家的人多啊，又有資金，她能見證這一幕，把一個先進的東西製造出來，並且在這個時代能夠運行起來，其實也有一種榮譽。
這種心思，當然是燕清河無法理解的，他盯著莫名亢奮的雲依依，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但你這樣做，也是一種損失，我猜測季家的目的不在於此，你可知道書籍降價到一半會帶來多大的影響嗎？不僅是在大周國，周圍的小國也會遭到衝擊，到時候皇帝肯定是會知道此事的。”
書籍降低大幅度降低，那麽紙張的需求就會增多，能夠買得起書的人也跟著增多，這對於紙商，書商都是一種促進，學堂也會跟著發展，進一步來說，大周國識字的人也會潛意識跟著上升。也許在短時間之內看不出什麽變化，但時間一久，這些益處就會顯現出來。
他能看出來的事情，其他人怎麽會看不出來，季家因此地位也會跟著上升，水漲船高，這就是他打得注意。
“這些關我什麽事？”雲依依皺了皺眉。
“季家借此估計會向皇上邀功，但他們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情，約莫就是想把功勞攬到自己身上。”
他雖然沒有和季家大哥相處過，但不妨能猜出他的心思，這種事情非常常見，但也沒有辦法。季家想把雲依依攬在季家之下，其實也算一種控製罷了。
雲依依也不是沒有想過能夠帶來的變化，但她並不在意罷了，她更沒有想著要把這些功勞算在自己身上。
她抬起頭看著燕清河，隻覺得後麵的事情聽起來有些複雜。
罷了，燕清河唇畔浮現出一絲笑容，“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其餘的事情不用擔心。”
雲依依立刻便笑開了：“好，我到時候就在縣城裏麵待幾日，把東西做出來就好，你要照顧好自己。”
“幾日？”燕清河奇道，他以為至少也要好幾年。
雲依依還以為他再問具體時間呢，她道：“大約四五日吧。”
燕清河：“……。”
要說季家大哥之所以要和雲依依簽訂五年，也是以為活字印刷需要很長的時間，畢竟中途估計還有失敗的可能。他想的是，即便失敗了也沒有關係，重新來便是。
他有時間有資金，當然是耗得起的。況且一旦成功了，那帶來的利益是超乎尋常的。雲依依給了他這種信心，他自然要賭一把。
結果……幾日時間就夠了。燕清河分析了這麽一通，心情有些複雜，“就一定會成功嗎？”
雲依依點了點頭：“自然，本來原理就很簡單啊，我之前其實也擔心過這個問題，但雕版印刷這麽複雜的印書方法，他們都能成功運轉起來，那麽活字印刷肯定也是可以的。這本來就很簡單，到時候把字做出來，在打一個板子就可以了。我猜三日都用不了啊。”
燕清河：“……。”
其實雲依依也幫不了太多忙，她主要就是把原理告訴他們，然後指導他們把先燒製出一個活字，隻要第一個活字成功了，後麵的字便用不了他們管了。
有的事情，她空說著，就連自己都會迷糊，這親自看到他們打造的話，也許整個思路就通了。等把活字做出來以後，並讓他們把字體做出標記，這樣在印書的時候，就可以方便拿出要的字體，不會尋找大半天。
這都是一些小技巧罷了，她隻要告訴他們便是了。
等到印出第一本書的時候，他們就能知道這活字印刷術的優點，簡直就可以秒殺雕版印刷術。
雕版印刷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但這活字印刷時間會更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