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會元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客棧裏麵的氣氛越來越低迷，目前為止，客棧裏麵就隻有一個人中了，其餘人坐立不安，但心裏麵已經沒有多大信心。方才官差已經去隔壁街道通報了，他們隱約聽到已經報到了一百六十名了。
又是一大半天沒官差過來，大夥心浮氣躁，就道：“都快報到一半了，看來這次我是沒有希望了。”
劉兄的臉都繃緊了，他本來還抱著一些僥幸心理，現下聽他們這般一說，也覺得無望了，“罷了，來年再戰吧。”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他的眼睛還是盯著外麵，隻要沒有報完喜，他都還抱著一絲微薄的期待呢。
“吳江府劉路高中第一百四十三名，恭喜！吳江府劉路高中第一百四十三名……”
劉兄剛準備放棄心中的妄想，就看幾位官差走了進來，詢問劉路是誰，旁邊的劉兄一下子就站起來了。
頓時，又是一陣豔羨的目光投遞過去了，劉兄笑得臉如同一朵盛開的花一般。趁著各位寒暄的時候，那劉兄便拍了一下燕清河的肩膀，“燕兄，你且莫失去希望，我本來不報希望了，沒想到上天如此眷顧我，名次居然還能這麽靠前。”他本來以為自己就算過了，還也是在最後幾名，哪裏知道居然還在中上呢。
如今，他也不記得自己當時寫了一些什麽，但這結果是喜人的便是。
燕清河含笑點了點頭，真心祝福：“賀喜劉兄了。”
劉兄得知了結果之後，喜上眉梢，也沒有離開，還打算幫別人聽聽，這客棧不算太大，卻也住了幾十位考生，也不知道最後能有多少位高中。
掌櫃也即使過來送上了祝福，他這客棧裏麵能有兩人高中，已經讓他很有麵子了。
“燕兄，我在這陪同你吧，以你的才氣，肯定在一百之內。”劉兄道，對他還算有信心，畢竟他事先打聽過燕清河，知道他的底子在那裏。當然每年會出現爆冷的情況，自然也有意外的出現，往年也有很多被看好的人落榜。
燕清河笑了笑，看到他眉眼之前都是誌滿意得，道：“那就借劉兄吉言了。”
“燕兄，你真有把握自己能進嗎？”前麵一個人聽他們在說話，就轉過頭來問道，那目光碰觸到劉兄時，充滿了嫉妒。這也正常，這些人表麵上雖然在祝福，但內心卻羨慕又嫉妒，像燕清河如此淡定的，還實為少見。
燕清河搖了搖頭：“沒有把握。”雖是如此，那表情卻不卑不亢的，把那人的話都堵了回去。
反正現下官差也沒有過來，這都報到了前麵了，他們的希望越發的渺茫了，有些人已經知道自己落榜了，便也道：“燕兄太謙虛了，我看你定然能考得更好。”
他們正互相吹噓著，就聽到外麵傳來了聲音，“恭喜浮山縣關複高中第一百名，浮山縣關複高中第一百名……”
眾人咋一聽還以為是他們客棧的人，結果就見官差走到了另外一麵。
燕清河嘴角稍微泄出了一絲笑意。
劉兄看到了，連忙就說：“燕兄，你也是浮山縣本地人吧。”
上次大夥也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不過並沒有給人留下天深刻的印象，真讓人記住浮山縣的，還是京城裏麵那個賣小吃的老板娘。
“對了，我記得燕兄就是浮山縣的人，那兒的小吃尤為出名，這個關複你認識嗎？”上次和他們一起京北路吃小吃的人便問道。
燕清河自然是認識關複的，兩人關係還挺不錯，但也沒有必要和外人說得太詳細，他點了點頭：“在一個學院念書，自然認識。”
眾人嗯了一聲，從他臉上也看不出來他們關係怎麽樣，不過關複能高中一百名，以後的前途自然一片敞亮啊。
“看來浮山縣還真是人才濟濟啊，燕兄和關兄都是浮山縣的驕傲，這關兄此次能高中一百名，燕兄的名次定然在他前頭吧。”有個人便說道，他這話看似是在恭維對方，仔細一聽卻又在挑撥離間。燕清河在浮山縣還算有名，此次被其他人比下來了，豈不是很難受。
燕清河微微笑道：“不敢，浮山縣也是人才濟濟，沒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
那人已經確定自己肯定是落榜了，他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心裏麵卻在想，這浮山縣隻是個小地方而已。哪裏有什麽人才？
其實能夠考進一百名的人，大家當初都曾有過預測，來來回回也就是那些人。大家也是知道這個理的，但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嚴肅，想著報喜的官差下一秒就會來到他們的客棧。
燕清河垂下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此次是一個人過來的，身旁也沒有雲依依的陪伴，總覺得少了一些什麽。現在一想，他就覺得越發想念她，就連四隻崽崽，他也開始想念。
劉兄看了燕清河一會兒，最初，他還以為燕清河太過淡定了，不知道是充滿了自信，還是根本就不在乎。要說不在乎，那也不可能，這種場麵，眾人都緊張非常，怎麽可能有人會不在意呢？
後來看到燕清河目中中稍微透露出了幾分滄桑和憂慮，他才明白之前都是燕清河裝的好啊。其實事到如今，他也覺得燕清河肯定沒有高中。
燕清河前麵的考試的確很不錯，但因著他不是京城人士，他們對他的期望並不是很高，能夠高中個五十名開外，都已經算不錯了。
“燕兄，你猜現在已經報到了多少了？”劉兄就問，他一副安然的樣子，臉頰還有些紅，是剛才笑紅的，還沒有消退。
燕清河看了他一眼，“不能確定。”他沒有注意這些，但仔細算下來，估計已經報到了四五十名了。
“你還年輕，再過兩年考那也一樣，千萬別氣餒。”劉兄道，他之前還一直奉承燕清河，現在立刻就換了一個說法，很明顯，也是覺得他考不中了，燕清河內心肯定也是這麽想的，不然怎麽會露出落寞的表情來。
燕清河笑著點了點頭，似是默認了。
客棧有人就歎了一口氣，一陣歡喜一陣憂，燕清河的年紀的確很輕，但在場很多人都是考了好幾次的，其中還有一個六十歲的老頭，這次歎氣的人就是他。
他捂住胸口，額頭都有了冷汗，隻覺得完全都沒有了希望了，一旁站著一個二三十歲的男子，看上去似乎是他的兒子一般。
“這次要是沒中，就沒有希望了，我也就認命了，唉，我這一把老骨頭了……”老頭的模樣看起來非常焦慮。
“爺爺，你放寬心，肯定能過的，大家不都在等待嗎？”那人撫了撫他的胸口就說道，他眉眼之間和老頭尚且有些相似。
“嗯，等，等，萬一下一個就是我呢，別人寒窗苦讀十年，我這是讀了幾十年了，要是再不中……”。老頭一直碎碎念，讓眾人的心情也跌倒了穀底。
可不是嗎？他們寒窗苦讀這麽多年，就是為了這一日，若是沒有過，那也隻能聽天由命了。這老頭的年紀都已經半隻腳跨進棺材了，但在他們看來這一點都不奇怪，活到老，考到老，本身就是一種壯舉，隻要成功了，就可以一舉翻身。
可惜，一直官差一直從客棧路過，卻再也沒有進來，這也說明客棧裏麵沒有人高中了，那老頭的呼吸漸漸地變重了，看那樣子似乎都熬不下去了。
他的孫子立刻就說：“爺爺，要不我先扶你進屋吧，我在外麵給你守著。”
“不行，我沒事，我就坐在這裏聽，我要親自聽著。”那老頭嚴厲道，他孫子也沒有辦法，隻好停下了手裏麵的動作。
“外麵好像都念到第十名了。”門外的人說道，唏噓不已，這也是他們隱約聽到的，若說前麵他們還想自己會中獎，這前十也就罷了，那可是頂端的人才能進的，和運氣沒有太大的關係。
“爺爺，你怎麽了？你要撐住！”那人突然發出一聲大叫，完全是老頭經受不住刺激昏了過去，這都這麽大把年紀的人了，他整個人都慌亂了。
“你帶他去隔壁醫館看看吧，放心吧，這裏的大夫醫術了得。”掌櫃連忙就過來了，他在這裏開了這麽多年客棧，什麽大風大浪的，那都是見過的。別說因為沒高中導致急火攻心，還有因為高中得了失心瘋的人，雖然罕見，但也是存在的。
等那兩人離開之後，客棧裏麵的人便準備去看榜了，反正現在都已經報完了，他們盡管沒有高中，但也有好奇心，想去看看那些人中了，再說了，要是有報錯的情況呢？
劉兄的家離京城不算遠，卻還是有段距離，他現在就忍不住回家，但也想去看看榜上的人，這時，他也來不及安慰燕清河了，反正兩人也就是點頭之交而已，如今他考中了，燕清河沒有考中，他倆的身份那也就不一樣了。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外麵在報第三名了。
嘖，劉兄心中也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些羨慕，前三名啊，他雖然想都不敢想，但聽到中了，還是覺得委實不甘啊，要是自己能中前三，那是何等光彩啊。
燕清河抿了一下唇，眼睛盯著外麵，眾人都已經出去了，他還在穩坐在原地。這麽久了，客棧裏麵就中了兩人，劉兄想要迅速回家報喜，林邀卻想要請客，於是兩人正在商量。
他倆之前還不怎麽熟悉，因為同樣都高中了，適才關係好得就跟同穿一條褲子一樣，說來也是好笑，但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其他人一聽他們要請客，都想好好巴結一番，立刻便貼上去說了不少好話，隻聽得兩人飄飄欲仙的。劉兄還是一次性聽到這麽多恭維的話，心裏麵的得意都要溢出來了，就見幾個官差正朝著這邊過來，看樣子還是朝著客棧。
“讓讓……”官差一麵敲著鑼鼓一麵道，看著這邊人多，差點都攔住他們的路了。
“這是咋回事？我還以為報完了，難不成還沒有。”
“這看樣子是朝著我們客棧來的，我們客棧莫非還有人高中？”
“剛才不是都報了第三名了嗎？現在是報的第二名？”
有人的心砰砰砰跳了起來，這可是第二名啊，他們何德何能？難道真有這種運氣。
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不，也許還是報的第一名。”官差報第二名的時候，他們沒聽到，但不一定就是沒報。
“恭喜浮山縣燕清河高中第一名！恭喜浮山縣燕清河高中第一名……”
來人足足喊了三次，剛回來的劉兄歪了歪頭，難以置信：“燕兄，這人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