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赤膽忠心
白斯年離開了之後，燕清河才道：“白將軍倒是一個灑脫的人。”邊關長大的人本來就沒有什麽心機，心思極為純正，和他說話的時候，也坦坦蕩蕩。
這種人相處下來的確讓人很是舒服，不過也很正常。白斯年本來就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輩，行為處事自然都沒有任何遮掩。
“這次事情處理之後，他就要回到邊關了，那地方的確很危險。”雲依依道，她本來還對邊關有所向往，但約莫著也不是她能夠待的地方，戰火連天的地方，她現下作為一個大周人，也隻能祈求大周一切安全。
在飯桌上，雲依依雖然並沒有說什麽話，但對白斯年的印象卻還不錯，那的確是一個君子，相處起來很是讓人舒服，他哪怕身上還受著重傷，讓人覺得他是個很有擔當的男兒，讓人很有安全感。
雲依依想起他說話的場景，便搖了搖頭，他和他們其實也算不得多熟，卻能暢所欲言，看來也是個不錯的人。
燕清河點了點頭，想起皇上找他過去時，說的那些話，他知道皇上肯定早就有定論了。
當初，要說隻是順手救了白斯年，心裏麵還有些其他盤算，現在他們覺得救了這麽一個人也不虧，能在京城中多結交一些好友也是不錯的。況且白斯年還是位高權重的將軍，他性子又是出乎意料的樸實，以後也能多一條路。
“想必皇上心中已有定論，他現在還沒有下命令，約莫著就是在等白將軍痊愈，這件事最後還是要由他要處理。”
燕清河心想當今皇上也算是沉得住氣，他一直都沒有把此事公布出來，就是怕引起朝廷內部混亂，白將軍現在成了關鍵，最後還是由他來解鈴。
他猜得不錯。
白家掌管軍權已經很多年，哪怕在大周也有不小的權利，白斯年隻要一出麵，都不需要虎符，便能調動兵權，所以大楚第一個人便針對了白斯年。
當今皇帝也不知道有沒有忌憚過白斯年，但好在他表麵上從未表現出來，反正白斯年時常駐守在邊關，對於大周，也算是拋頭顱灑熱血。他就算心中不滿，也不會當麵說出來，避免會寒了臣子們的心。
然而，在私底下，皇上召見了左相，卻提起了這件事，“今日白將軍出門了？”
左相心下微微一驚，皇上之前讓白斯年待在宮中，看似是為白將軍好，實則上又何嚐不是一種監視呢，白斯年才出去幾日，皇上還如此關心，不過，皇上的心思也不是他能揣測的。他完完全全就是皇上的人，因為沒有背景，他的靠山就是皇上，能夠走到如此這一步，也是因為皇上扶持。
“白將軍這些日子都待在家裏麵，先後見了老將軍和老夫人，還有他的弟弟，今日他則去了翰林院編纂的家，兩人相談甚歡，最後白將軍出來後，看起來心情挺愉悅。”左相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白將軍武藝高強，就算受傷了，他安插的人也不能夠近他的身，隻能遠遠觀看到一些情況。
皇上一言不發。
左相微微歎了一口氣：“白將軍此番過去，肯定是為了感謝編纂一家人的救命之恩，他也算是知恩圖報之人。”如今白將軍手裏麵的權利越發大了起來，皇上對他有所猜忌也是正常的，不過白斯年還真真就是清清白白的。
皇上思量了一會兒，似乎很滿意這個情況，“等過些日子，朕就打算派白斯年去羌國洽談，他總歸還是最好的人選。”
這就是信任白斯年了，左相鬆了一口氣，“皇上聖明，這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
同為給皇上辦事，左相對白斯年的印象其實不錯，皇上處於高位，考慮的事情要更多一些，自然便會忽略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但他卻不一樣，他不需要去考慮白斯年手上捏了多少兵權，光是考慮做這個人，則覺得這是一個坦誠的人，因此在皇上的麵前他願意多美言幾句。
白斯年則不知道這些事情，他回到將軍府後，心情極為放鬆，今日和燕清河交談之後，他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暫時便把心中的一些事情給放下了。
不遠處，有幾個黑影遠遠矗立，仔細地觀察著將軍府，若是發現白斯年有不當的勾結，便會直接給皇上稟告。在這些人中，有左相的，也有皇上的，總歸都是一路人。
白斯年眼角撇見外麵的樹葉動了動，他輕微蹙了蹙眉頭，進房的時候，幹脆就把百葉窗也給打開了。
春天的夜晚還是很涼的，一陣陣風吹進來，臉頰都能被吹得冰冷，白斯年是何等人，他根本就不在意這些事情。
他對皇上忠心耿耿的，白家世世代代都是忠臣，他也不怕把一切展現給皇上看！
這些日子，他早就感到有人一直跟著他，最初，他還小心翼翼的，假裝沒有發現，以為那是大楚派過來殺他的殺手，但後來他隱隱約約就發現不是了，這批人和之前的人不是同一批。無論在皇宮，還是在宮外，這些人一直跟著他，卻又不傷害他，隻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那就是監視他了，他大約知道，經過了這件事後，皇上對他不是很信任，所以才會出此下策。
白斯年的脾氣其實算不上多好，但畢竟這麽多年了，他也能忍耐下來。
當今皇上隻是懷疑他罷了，估計還會懷疑過他和大楚勾結過，一想到此，他就覺得怒火直燒，之前他提的那些要求，皇上也沒有直接答應，估計就是有這些顧慮。
好在救他的人燕清河，燕清河身家難得清白，也沒有和朝中任何一人勾搭，他能證明救了他，那麽這就是實情。
皇上想必也是相信的。
朝中的爭奪非常複雜，大家都是以自己的利益為先，就說這件事，一旦大周動用錢糧，用來支援羌國，很多人的腰包都會空了，總歸會傷到其中一派人的利益，這群人便會做出符合自己利益的決定，皇上當然就聽不到真話。
每日每時都會有各種消息充斥在這宮中，讓人不厭其煩，但他卻不在意這些，他是真的為了大周好，這個道理，他希望皇上也能明白。
他的一片赤膽忠心。
翌日，上朝的時候，白斯年也拖著重傷來了，皇上本來給了他特權，讓他好好休息，不用每日都上朝，但這次是專門叫他過來的，所以他也知道勢必有大事。
果然剛上朝，皇上就直接了當說了這件事。
他之前一直瞞著，但朝廷裏麵總有風聲，有的人已經提前得到了一些風聲，此刻也不顯得多麽驚訝，有的人卻是聞所未聞。
皇上瞅著下麵的百官，心有些累，等他們議論完了之後，他才淡淡開口：“諸位，可都有什麽想法？”
反正無論他們有什麽想法，那都不重要，他隻是想要看看大家的反應罷了，最後的決定還是由他來做的。
果然立刻便有人站了出來，還引經據典地說了一堆廢話，避重就輕，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本就是繡花枕頭。
皇上聽了一會兒，挨個兒地觀察完了眾人的反應之後，才稍微滿意了一些。朝廷裏麵是什麽情況，他其實看得清清楚楚，但這也沒有辦法，很多人的關係極其複雜，牽一發動全身，所以他便隻能忍耐。
身為皇上其實也有無奈的地方，他要平衡各個人的關係，他現下想起了新科狀元，那人似乎是個挺好的苗子，出身平民，為人正直，身後沒有奇怪的背景關係，倒是有可能把他培養成為能用的人。
就和左相一般。
“白將軍，你是怎麽看的？”皇上聽完主動發言的幾人後，便直接點名了白斯年。
白斯年愣了一下，很快就站了出來，把他之前的想法，都說了出來，反正就很簡單，出兵！
他剛說完，立刻便有人出來反對了。
一個是禮部尚書，一個是右相。
反對的理由無非也是皇上之前擔心的那些原因。
不過皇上心裏麵冷笑，他們這麽急，可不僅僅是這個原因。
“好，自然如此，就按照將軍所說去做。”皇上一錘定音。
白斯年臉色蒼白，眼神漆黑，聲音卻還算洪亮，“臣一定會把此事辦妥。”
“皇上三思。”
“皇上三思！”
皇上的眼神一冷，直接道：“退朝。”
這便是塵埃落定了。
右相和禮部尚書本來就是一夥的，此時，麵有難色，“皇上也太信任大將軍了吧，他此番辦事不利，皇上居然還把這件事交給他。”
“說不一定這件事就是大將軍自導自演的，不是說快要死了嗎？我看他精神還好得很。”禮部尚書道。
右相和將軍一向都是不和的，聽到禮部尚書的話後，非常滿意。
可惜，他們也就私下說說而已，皇上心意已決，他們能有什麽辦法，總歸也是皇上太過信任白斯年了，這麽年來，右相也找了不少機會，就是在皇上麵前上眼藥，敗壞白斯年為人，反正白斯年遠在邊關，也管不了這麽多。
哪裏知道，就算這樣，皇上對他的信任還是比他們更多一些，簡直讓人覺得氣憤，他們不敢對皇上生氣，自然就把這筆賬都記在了白斯年身上。
“將軍，你放心吧，皇上還是很信任將軍府，你為大周所做的一切，大家都記在心裏麵。”左相道，他在皇上麵前說了好話之後，又在白斯年麵前也說了話，把兩麵都能哄住，也算是為了維持兩邊的關係。
白斯年也有些意外，本來以為皇上再猜忌他，定然不會采納他的意見，在今日在朝中，皇上又排除了其他人的建議，專門聽了他的話，讓他著實有些受寵若驚。
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對皇上最多就是有怨，也不敢有恨，如今那絲怨氣也沒有了，隻剩下了感恩，畢竟他和皇上的關係根本就是不對等的，皇上稍微能夠軟化一些，他便感恩戴德。
白斯年的臉色溫和了許多：“左相大人，這些事情我都是清楚的，你放心吧，我們現在盡心輔佐好皇上便是，隻要大周百姓能夠安居樂業，便是我最大的夙願。”
大周的和平，又何嚐不是白家換來的呢？皇上的確不該如此懷疑他們。
左相道：“將軍放心吧，我也定當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