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多疑
白將軍坐著沒動，隻輕輕抿了兩口酒。
見皇帝要見雲依依，他看似不經意地問道：“陛下可是有疑惑？”
“不錯。”皇帝點了點頭，“燕夫人能顧全大義獻出麻沸散，朕很是欣喜，隻是，她一個女子如何得知這個方子的？”
皇帝雖然一開始沒想這麽多，但是等心情沉寂下來，又忍不住猶疑。
雲依依不過是一個深閨女子，她是從何處得知麻沸散的方子，如果不知道來源，皇帝不敢貿然推行。
畢竟這事關民生，他要好好問問才是。
“陛下，燕夫人對大周沒有惡意。”白將軍語氣很是平淡，也說的很是誠心。
“看來，你對她的感官挺好。”皇帝挑眉看他。
自古以來，帝王多疑。
皇帝也難免，白將軍一向不近女色，如今卻為一個女子說情，他不得不懷疑其中是否有什麽事情。
白將軍垂下眼睫，很是無奈：“陛下，燕大人夫婦對臣有救命之恩。”
皇帝倒了一杯酒，緩緩喝了一口：“原來如此，但這也不可不防，如若救你本就是計中一環……”
剩下的話，他沒有再說，但白將軍已明了。
這便是在敲打他了。
無論何時，他都是皇帝的臣子，做什麽事都應向著他才是。
……
燕府。
“夫人，陛下讓您進宮一趟，公公還在外庭等著呢。”崽崽們正在玩耍，雲依依正坐著一旁喝茶，丫鬟突然來報。
她微微皺了眉，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可有告知緣由？”她道。
“夫人，公公未曾告知緣由。”丫鬟支支吾吾道，“陛下……他不會是看上您了吧？”
“噗。”雲依依沒忍住，茶噴了出去。
她滿腦子都是：怎麽可能？
她又不傻，皇帝看她眼裏並無愛慕，明明白白寫著欣賞二字。
更何況，她覺得皇帝和皇後的感情還不錯，應該不至於看上她這個有夫之婦。
見雲依依差點嗆住，丫鬟連忙拿起手帕幫她擦拭，嘟囔道：“奴婢覺得還真有可能呢，不然陛下怎麽趁著大人不在的時候叫你進宮呢？”
“這不可能。”雲依依想都沒想，皇帝這般看重燕清河，不會這樣對他的妻子。
最大的可能是他有什麽要找她才對。
可是她覺得自己最近也沒什麽事能引起帝王的注意啊。
算了，她還是先進宮一趟再說。
重新換了一套衣服，雲依依安撫了下崽崽們，坐上了馬車。
走到皇宮的時候，她還在思索最近自己到底有什麽事出格。
餘光無意中瞥見一處偏殿，雲依依猛然想起，自己好像把麻沸散隨意給了太醫……
在這個古代，好像是沒有麻沸散的吧……
不然太醫也不會像得了寶一樣看著她。
那她……
天啊，皇帝叫她過來，不會是懷疑她了吧。
雲依依直冒冷汗，她可不想被人當成什麽妖魔鬼怪火化之類的。
現在逃還來得及嗎？
雲依依默默望向身後，一排士兵跟著她。
雲依依：“……”
得，看來逃是逃不了的，還是老老實實想怎麽瞞天過海吧。
雲依依跟著小太監，一路上她多次想要向對方打聽打聽，結果小太監笑眯眯：“雜家也不知道，陛下的心思雜家可不敢猜。”
一路上，雲依依到了禦書房。
皇帝麵上很是平常，看不出什麽。
雲依依深吸了一口氣：“參見陛下。”
“免禮。”皇帝虛扶了下，給她賜座。
雲依依心如打鼓，但麵色不露聲色。
“朕喚你來是有事想問問你。”皇帝很是和善的笑：“燕夫人可會醫術？”
“回稟陛下，妾身不會醫術，隻是略懂醫理。”來了來了，皇帝果然是來問麻沸散。
“那麻沸散可是夫人研製的？”
“回稟陛下，麻沸散並非妾身所研製，夫君喜歡看野聞，這麻沸散是妾身無意中在其中一本書上看到過的，當時妾身覺得這方子很是神奇，便記了下來，後來這本書被小兒玩鬧著不慎丟入火坑裏，等妾身發現後書籍已經燒成灰了。”之所以這樣說，是為了防止皇帝到時候讓她拿出這本書來。
這種事，推到燕清河身上就好了。
反正皇帝也不會去問燕清河，雲依依想的很明白，就當她是一個隻記住了藥方的工具人好了。
“原來如此。”皇帝有些可惜，“燕夫人可還記得是哪本書？”
“回陛下，當時是隨意翻閱，並未注意看是哪本書。”她本來就是瞎編的，哪裏知道是什麽書來著。
皇帝深感遺憾，他想的是這本書裏既然有麻沸散，說不定還有會其他東西。
居然被小兒燒掉了，越想越可惜。
皇帝要不是有理智，都想處置下雲依依家的熊孩子。
雲依依一點也沒有讓熊孩子背鍋的自覺，看皇帝表情好像已經是認同了她的說法。
她稍微把心放了回去。
隻要不懷疑就好。
皇帝見問不出來什麽後，讓她退下了。
雲依依退出禦書房才放心自己背心已經濕了一大片。
還好，勉強算是糊弄過了。
等她走後，屏風後出來一個人，正是白將軍。
“你覺得她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皇帝盯著他的眼睛，目光如炬，似乎能看透他的想法。
“回陛下，臣覺得至少有七分可信度。”白將軍同樣直視著皇帝。
氣氛微微沉寂下來，過了一會，白將軍覺得自己快堅持不住這道目光的時候，皇帝移開視線：“朕懂你的意思，朕知道燕夫人不會叛國，她是個忠心的。”
不管真相是什麽，隻要她是為他做事，為大周做事，他也不是不能忍。
每個人都有秘密，皇帝也有，自然不可能每個人都會告訴他秘密是什麽。
作為皇帝，他要做的是平衡幾方勢力，讓大周國富民強，隻要能達到目的，所謂秘密不過個人隱私，隻要不涉及社稷動蕩，他也不會過多執著。
就好比朝中，左相和右相兩股勢力，他自然知道明白其中關聯，做皇帝有的時候就是要裝傻。
他看重燕清河也好，看重雲依依也罷，無非是看重他們能給他帶來的利益。
白將軍緩緩道：“臣永遠忠於陛下。”
皇帝笑道：“朕自然知道將軍你忠誠於我，舟車勞頓的，快些回去休息吧。”
白將軍告退。
走出宮門的時候，恰好看到雲依依正要上馬車，他連忙叫住對方：“燕夫人。”
雲依依微微側目：“白將軍，還未恭喜白將軍得勝歸來。”
“說起來還有些慚愧，這還是靠燕夫人做出了馬蹄鐵才僥幸險勝。”白將軍擺手。
“白將軍不必誇我，打仗豈是隻靠馬蹄鐵才能勝利了。”
別人不過是給個麵子誇讚幾句，雲依依自然不會蹬鼻子上臉。
在她看來，打仗這種事，靠的還是謀略，並非是某人一人的功勳。
她做出馬蹄鐵來，也是為燕清河解憂，若非如此，她才不會去做這些事。
就算馬蹄鐵真的有用處，那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的事。
自古以來，戰爭是多麽殘酷的一件事，每一次發動戰鬥，所消耗的人力和物力都無法用量估計的。
雲依依不懂軍事，但她現在生活在古代，也能體會平常百姓生活的不易。
尤其是這個世道對於女子尤其不公，她不過是一個人，她自認為沒有改變世界的力量。
但是既然她穿來了，不可避免的，她這隻翼動的小蝴蝶還是造成了一些影響。
刮起的大風讓本是弱國的大周能出其不意地大敗大楚，這也是她所沒想到的。
她現在生活在大周國，自然希望本國強大，如此，她也有底氣，等以後若是便利了，還可遊曆四方。
雲依依推辭的時候，白將軍更覺得她高尚了。
連男子都免不了虛榮，但她身為一個女子淡泊名利，不爭不搶，實屬難得。
於是，白將軍真真切切地看著她：“燕夫人太過自謙了，本將軍不過就事論事，並未浮誇。”
雲依依這下倒是有些詫異了，她真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但是在對方眼裏，她好像拯救了蒼生一般高大上。
她微微愣神之際，就聽白將軍徐徐道來：“其實，如果沒有燕夫人設計的馬鐵蹄，大周國根本無法敢與大楚國一戰。”
或許是涉及軍事秘密，白將軍聲音很低，隻有她一個人能聽到。
這話，他本來不應該對雲依依說的，但是又覺得，應該告知她。
如果不是皇帝及時送來馬蹄鐵，在那個時候，他也不敢夜襲大楚國，說到底還是因為底氣。
而這底氣，是雲依依給的。
出於這種道理，他覺得有必要跟對方說下，好好感謝下。
僅剩的十萬大軍，都因為她設計的馬蹄鐵活著回來了，她於情於理都該知道這件事。
她是大周的幸運，也是軍隊的福祉。
雲依依被白將軍說的有些不好意思，當白將軍為表示謝意說要送她回家的時候，被她婉言拒絕了。
雖然她覺得兩人沒什麽不能說的關係，但是燕清河那個愛吃飛醋的性子，如果讓他知道了，少不得一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