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鋒芒
“你可曾裏裏外外搜查完了？”
“這個……”官兵遲疑了下，“回稟大人，當時全部都搜查完了，但是還有一個地方沒搜查，那就是衣櫃……”
“什麽？”白將軍斥道，“你沒搜完為何就離開？萬一裏麵藏著燕夫人呢？”
“屬下……當時將軍催的急，楚國那夥人又攔著不讓搜，我等沒見到燕夫人，便帶兵離去了。”官兵一聽這話，冷汗直冒，若是那裏真的藏了燕夫人，他此生官位怕是再難進一步。
“白將軍。”燕清河喚了一聲，問道，“靖王來淮城之前可曾帶女子？”
“這個倒是不知……”白將軍哪能事無巨細，當下便搖了搖頭，“燕大人，你放心，我會再多派人手去查的，一定會將燕夫人給你帶回來。”
燕清河知道這已經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了，也不勉強，道，“春英，替我送白將軍一趟。”
白將軍連忙擺手：“燕大人不用麻煩了，我待會還有帶這小子下去訓教訓教，不適合讓姑娘家聽到。”
燕清河點了點頭，似有些疲倦，倚在凳子上閉目養神。
過了一會，蘇明前來稟告陳慈回來了，燕清河睜開眼：“快讓他進來。”
陳慈如今接手了玄機閣，想必是查到了什麽要告訴他。
陳慈掀開進去的時候，恰好看到白將軍帶著人從內堂出來，他不卑不亢地抱拳：“白將軍。”
白將軍正在訓斥旁邊的官兵，見狀，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待到陳慈進屋以後，他想了想，對燕清河拱手：“方才在外堂聽到大人問起靖王來淮城之前可否帶女子一事……在下還真查到了。”
燕清河抬起頭定定看著他：“說來聽聽。”
“在下查到，靖王來之前並未帶什麽女子，隻帶了一個小太監鞏右，官兵所見的女子是他的暗衛紅兒，與此同時，他的身邊還跟了一位侍衛，名叫杜力，許是大楚皇後派過來保護他的人。”陳慈皺了皺眉，“而且，大人，他們坐船離開的時候，有人看到船內多了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不過好像已經睡著了。”
燕清河瞳孔一縮，丫鬟打扮的女子？
“你有沒有將夫人的畫像遞給那個人看？”蘇明連忙追問。
陳慈有些遺憾：“我遞了，那人說並不是夫人。”
他也希望那個人是夫人，這樣就知道去哪裏找了，但可惜並不是。
蘇明失望極了：“夫人到底在哪裏……”
“不……也是就是她。”燕清河忽的道，迎上眾人不解的眼神，“若是普通的丫鬟，怎可在主人船上呼呼大睡？怕是早就被發落了……”
“聽大人這麽一說，此事倒也奇怪……可是那人不是說看到的人並不是夫人嗎？”蘇明揉了一把腦袋，感到頭痛。
燕清河緊緊攥住衣角，試圖讓心緒平靜下來，他看向蘇明：“你若是想帶一個人離開，但是有很多人追捕，你會怎麽做？”
“我定會讓那人改變身份，這樣就沒人知道了。”在一旁倒茶的春英忽地出聲，見眾人望過來，她繼續道，“江湖裏有一種易容丹，服用後，可以暫時改變容貌，並且與之前的容貌相差萬裏，若是夫人服用此藥，沒被人認出來也是正常……”
陳慈聽完，深吸了一口氣：“在下這就循著這條線去查，若真是夫人，在下一定會將她完完整整地帶回來……”
“陳慈。”燕清河喚了他一聲，成功止住他的腳步，“查出來以後，第一時間告訴我，務必不要打草驚蛇，此事，由我來定奪。”
陳慈轉身點了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這事一出來，燕清河心中有什麽頓時安定下來，但更多的擔憂湧上心頭，她若是真的被靖王帶回大楚，他要如何去救她呢？
“大人，喝些茶吧。”春英將剛剛倒好的茶遞到燕清河身邊。
燕清河垂眸看了眼，端起一杯抿了一口。
若是往日，他喝一杯茶心裏就足夠寧靜，但今日，這茶卻喝得他心慌不已。
明明有了線索，他應當放鬆才對，但，他卻更擔心雲依依的處境了。
……
翌日。
柳涵上朝的時候，遇到了早在殿內等候已久的齊王，對方不懷好意地笑道：“大哥，一想起你等會就要被父皇發配平陽縣，我還真是不舍呢……”
他上前一步，無視麵無表情的柳涵，伸手理了理他的衣襟：“不過，你放心，等我坐上那個位置，我會將你叫回來看看的，至於你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就看你命夠不夠硬了。”
柳涵冷冷拍掉他的手：“你還是好好擔心下自己吧，我用不著你操心。”
齊王歪了歪嘴，發出一聲嗤笑：“那我且看你到底是什麽下場！”
柳涵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早朝很快就開始了。
老太監宣讀完以後，柳涵上前一步：“兒臣請奏，請父皇明察。”
楚皇抬眸看了他一眼，不耐煩地朝著老太監揮揮手，老太監連忙接過柳涵遞過來的折子，雙手呈給楚皇。
殿下的人議論紛紛，裴相更是對柳涵低聲道：“王爺，你若是想讓陛下寬恕時間，不應在今日上折子……”
柳涵搖搖頭：“並非是此事。”
裴相略有疑惑，見他神色堅毅，知他是個有主意的人，便沒有再說話。
楚皇本是不以為然地接過，打開後，目光忽然被折子上的字吸引住了，過了一會，他的手略微顫抖了下，看向柳涵的眼神充滿了不敢置信。
“父皇，大哥寫的什麽？可是要求寬恕去平陽縣的時間？”瞧見楚皇這模樣，齊王還以為楚皇是被柳涵折子裏的話氣到了，當下心情愉快很多，楚皇越是生氣，柳涵就離那個位置越來越遠。
楚皇唇瓣囁嚅了下，發出一個音節：“你……”
齊王目光緊緊盯著楚皇，滿心歡喜地期待他多說些責罵對方的話，卻見楚皇喉頭滾動了下，終於吐出一句話：“你這法子好的很，著實不錯。”
齊王含笑的嘴角僵了僵，父皇剛剛說什麽？
眾位大臣也是一臉驚異，楚皇對靖王的不喜，可是朝堂所知的，如今卻公然誇獎對方？
搞不懂楚皇葫蘆裏賣什麽藥……
裴相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倒是也果斷，上前一步，向眾位大臣問出想問的話：“不知陛下說的是什麽法子？”
楚皇習慣性想扔折子，想了想，又交給老太監：“去將這折子給諸位大臣傳看一番。”
老太監應聲，雙手捧著折子遞給裴相。
齊王更是伸長脖子，想要看看這折子裏寫的是什麽……才讓楚皇另眼相看……
裴相一打開，第一句話就看到那一句話：治水須得一堵一疏一閘三者並行……
他轉動了下眸子，朝著靖王看去，卻見他麵色淡淡，看不出有什麽情緒。
裴相接著往下看，待看到折子上具體地提及如何救治的時候，恍然有所悟。
柳涵不光是結合了雲依依的觀點，更是加上了自己對這次水患事件的獨到見解，這些主張新穎而大膽，隱有改革之貌，卻又不顯得太過。
看完以後，裴相突然覺得自己不認識柳涵了，這位王爺向來不聲不響，他還道對方隻會被動挨打，原來……是一頭沉睡的獅子！
“各位愛卿，覺得如何？”楚皇見到差不多了，問道。
“陛下，這折子上的寫的法子倒是極妙，一是可以緩解災情，二是顧忌了國情，還可以安撫百姓，一舉三得……”
“陛下，靖王殿下這法子極為高明，臣以為可以一試！”
“臣附議！”
齊王一派的人想要反駁，但是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這折子上連楚皇最關心的國庫問題都解決了，隻需要付出一些糧食，相比銀子，自然還是糧食更容易拿的出手……
他們能怎麽說？除非拿出比這還好的辦法？
但是有嗎？
齊王緊緊捏著折子，將折子都捏出一道痕跡，他沒想到，這次這麽好的機會，都被柳涵逃過……
明明是這麽多年都沒人能解決的水患……但他卻想出了辦法！
難怪父皇那麽驚訝，換成是他也很是驚訝……可惡啊！
原本有些不是齊王一派的大臣以為靖王隻是學問出眾，並無切實的良策，如今看他這番折子，倒是讓人高看他一眼。
尤其是即使被帝王這般誇獎，他的臉色也沒有變過，這份泰然自若，便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既然，你們都沒意見，那就以靖王這個法子去推行，工部尚書，此事交給你辦好，務必給朕辦的漂漂亮亮的！”此時，本就是很困倦的時候，楚皇沒想到一大早就解決這麽大一件事，當下也不犯困了，囑咐工部尚書盡快出發。
齊王神情懨懨，宛如鬥敗的公雞。
工部尚書是他的人，法子都給靖王說了，再將此事交給他的人又有什麽用？
若是工部沒辦好，別人隻會說都講的這麽明白了，照做都不會？
若是工部辦好了，旁人隻道是應該，畢竟折子上對於事情的處理辦法都寫的清清楚楚了，辦好不是理所應當嗎？
而靖王呢，他隻需要出個點子，其他的事都不用操心，這些苦的累的全都是他齊王的人在做……
這讓他怎麽甘心？
但不管他如何不開心，這事也定下來了。
齊王怒氣衝衝地回了齊王府，一進門就將案幾上擺好的青花瓷摔得粉碎。
“王爺，這可都是陛下賞賜給您的瓷器！摔不得！摔不得呀！”侍衛急急去攔齊王高高舉起的手。
聽聞這話，齊王這才鬆開手。
他扯了扯袖子，對侍衛道：“你派人給我問問董側妃，這靖王是如何想出這法子的？身邊是不是有什麽人幫他？”
“王爺，你說是不是那新入府的女子？”侍衛猜想道，以前齊王想要害他，可是每次都得手了的，這次這個女子一進府，這事情卻偏離了軌跡。
“一個女子，怎麽可能？”齊王皺了皺眉頭，“不過是一個爭風吃醋的女子，便惹得董姨娘這般看重……果真是女子會做的事！不用管她，你趕緊派人問問水患一事。”
“是，王爺。”
侍衛忙應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