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章 打擊

  香兒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這麽多年,因為用量少,所以一直沒有被發覺,前幾日,因為靖王殿下進行摔跤比賽,毒性發作,這才暈倒。”


  楚皇眉毛微微一動,這是什麽話?


  涵兒暈倒的時候,他明明派了太醫過去,太醫並未說是中毒啊。


  這人要說謊也要說的像一些,盡是些沒意義的東西。


  礙於太後一直冷眼盯著他,楚皇隻敢在心裏這麽想,若是他說出來,定是要遭到太後斥責的。


  “也是因為這一次中毒,靖王殿下這才被龐太醫診斷出中了百息散,靖王派劉管家進宮將此事告訴皇後娘娘,因著此毒用量少,且時間長,非親近之人方能下,是以,奴婢一行伺候過靖王殿下的人這才被皇後娘娘懷疑……”這事,也是皇後後來告訴香兒的……


  “你是如何下毒的?”太後神情嚴肅,看著香兒的眼神非常銳利,像是要刺透她的內心。


  香兒抿了抿唇:“奴婢本想直接將毒下在靖王殿下的身上,但他實在太難近身,為了方便,我將毒下在奶娘身上,隻要她不斷給靖王殿下喂奶,這毒遲早會滲入進去……”


  “你怎麽能這麽對奶娘!怎麽能這麽對秋意!”聽到這裏,秋蟬早已泣不成聲,推開曹嬤嬤,往香兒身上撲去,使勁掐她的脖子。


  侍衛連忙上前將兩人拉開,秋蟬哭得不能自已,嘴裏還喃喃地念叨。


  “嬤嬤,將她帶下去。”皇後深深看了秋蟬一眼,吩咐曹嬤嬤。


  “是!”


  曹嬤嬤歎息一聲,奶媽的死,不光是秋蟬難過,其實皇後不見得就比她好受許多。


  “咳咳咳!”


  香兒捂著脖子,劇烈咳嗽,不時張大嘴,以便讓自己提的上氣。


  方才那一瞬間,她真的以為自己要被秋蟬掐死了。


  靜妃看著這鬧劇似的一幕,眼睛眯了眯,若是那秋蟬有用一些,將人掐死就好了,也省得她心裏如此忐忑。


  “母後,香兒分明是胡說八道,袁太醫專門給涵兒看過了,並非是什麽中毒。”楚皇終於逮住機會開口。


  太後涼涼瞥了他一眼,沒什麽表情:“你就這麽肯定?”


  “這……袁太醫乃太醫院院判,自然是千真萬確。”楚皇訕訕一笑。


  “父皇,你當真以為是這樣嗎?”


  忽然,清朗的男聲緩慢傳了進來。


  紅兒挑開帳幔,讓柳涵走了進來。


  “涵兒?你怎麽來了?”皇後神色鬆動了一下,顯然有些意外,她明明都差人告訴了柳涵,也就是讓他不要參與的意思。


  柳涵上前對太後和楚皇行了禮以後,這才轉頭看向皇後:“母後,你該讓父皇知道真相了。”


  “真相?什麽真相?”


  楚皇聽得一頭霧水,實在沒明白,也懶得多想。


  “涵兒,你來的正好,你給太後解釋一下,你並非是中毒而是生病,對否?”


  柳涵凝望著楚皇帶著期待的眼神,忽地笑了:“父皇,都十幾年了,你怎麽還沒看清誰對你是真心的呢?”


  “你就是這麽對朕說話的嗎?還有沒有當兒子的樣!”楚皇皺了皺鼻子,對這話感到不滿,他隻當柳涵是故意不解釋,想引起太後誤會,當下,原本對柳涵有所改觀的印象也瞬間回到原位。


  柳涵薄唇緊抿,正要開口的時候,被皇後拽了拽衣袖:“涵兒,你且退下,今日,是本宮的事,你不要插手。”


  皇後之所以提前告知柳涵讓他不要進來,就是不想讓他對上楚皇。


  沒想到,還是發生了。


  “母後,兒臣已經長大了,可以保護母後。”柳涵沒有動,隻是偏頭看向皇後,眼神執著。


  皇後唇角微微揚起,鬆開了手。


  她相信她的兒子,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涵兒,你來宮裏莫不是就想讓哀家看看你們母慈子孝?”太後看了看柳涵,表情慈祥。


  柳涵笑了下:“自然不是,父皇這麽相信靜妃娘娘,就是不知道能相信多久?”


  楚皇皺了皺眉頭,要不是太後在旁虎視眈眈盯著他,怕是當場就要罵不孝子。


  “香兒,將你所知的都說出來。”柳涵懶洋洋地選了一處座位坐了下來,畢竟,接下來時間還有點長,他可不能累著自己。


  “自從奴婢被皇後娘娘發現真實身份以後,為了恕罪,奴婢便說了百息散解藥的地方。”香兒點頭稱是,繼續道,“與此同時,皇後娘娘還要求奴婢當成沒發生一樣,繼續在鳳儀宮當差,直到靜妃娘娘為了陷害皇後娘娘,將奴婢叫了過去,提前在殿裏放置桐棺……這都是為了空真道士這一出戲……目的就在於除去皇後娘娘……”


  靜妃瞳孔微微一縮,原先她本就有所懷疑,隻是懷疑之處一一被排除,她便沒有了理由。


  沒想到啊,沒想到啊,她竟然毀在這麽一個宮女手上!

  那解藥果真是靖王派人取走的,寢宮失火,說不定都是他差人放的,不,一定是他放的。


  除了他還會這麽瘋?

  “夠了!朕真是聽夠了!你們說謊還能再說離奇一點嗎?”楚皇猛地一摔桌,嚇了眾人一跳,瓷器紛紛碎落在地。


  楚皇冷著眼眸,拂袖道:“什麽中毒?什麽百息散的解藥?拿出來給朕看看啊!全憑一張嘴,在這裏胡編亂造!母後你想看戲,朕隨時都可以陪你去看,但這種鬧劇,還是算了吧!”


  “父皇,這就是百息散的解藥。”柳涵從衣袖裏掏出一瓶小白瓷晃了晃。


  楚皇冷笑:“你莫要隨便拿一個東西誆騙朕!真當朕那麽好騙?”


  “既然父皇不信,不如讓龐太醫說說如何?”


  不等楚皇答應,柳涵拍了拍手,龐太醫便走了進來。


  楚皇嘴角抽了一下,敢情這是早就準備好了,就等他往裏跳呢!

  “參見太後,參見陛下,參見皇後娘娘和靜妃娘娘……”龐太醫朝著眾人行了行禮。


  太後抬了抬手:“起來吧,你且告訴哀家,涵兒是否真的中毒?還是那什麽百息散?”


  龐太醫站起身,神情恭敬,擲地有聲:“回稟太後,確有此事,當日,微臣奉陛下之命,在靖王昏倒之際,為其診斷,沒曾想竟是中毒之兆,且還是難得一見的百息散,當日皇後娘娘揭發香兒的真麵目時,微臣也在場,微臣可以作證,香兒所說絕無一絲虛假!”


  “不可能!你分明給朕說的是什麽寒症發作!怎麽會變成中毒!”楚皇隻覺荒謬無比。


  龐太醫看了柳涵一眼,見他點頭,便中規中矩行了行禮:“陛下,這都是靖王殿下讓微臣這麽說的。”


  楚皇疑惑不已:“涵兒,你為何要這麽做?”


  “兒臣若是說是靜妃娘娘害兒臣中毒,父皇可會信?”柳涵似笑非笑地看著楚皇,眼裏滿是嘲弄。


  “自然不會。”楚皇想都沒想,他隻會認為這是無稽之談。


  話音剛落,楚皇突然明白了柳涵隱瞞的原因。


  他喉頭滾動了下,看向柳涵:“所以你才讓龐太醫騙我!那袁太醫……也是按你吩咐行事的?”


  聽到這裏,靜妃手指微微一顫,袁太醫不是她的人嗎?怎麽會?

  “父皇倒是太看的起兒臣了,袁太醫可並不是兒臣的人……”柳涵輕輕抿了抿唇,淡淡一笑,“那日二弟帶著袁太醫過來,兒臣不過是將計就計做了一場戲罷了。”


  這一刻,楚皇忽然覺得他很可怕,一直以來,他都下意識忽略這個兒子,沒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個兒子已變得如此有心計,膽子大得連他這個當父皇的都敢欺騙,那還有什麽事是他做不出來的呢?


  “你居然敢做這種事,你眼裏還有沒有朕這個父皇?”


  “父皇,你怎麽這麽激動?你不是相信靜妃娘娘是清白無辜的嗎?那兒臣所說的話,不過是說笑罷了,父皇何必如此較真?”柳涵瞧著他怒意上湧的模樣,眼角微微挑起,隨意中帶著一絲輕慢。


  “你!”楚皇閉了閉眼,是了,這一切不過是皇後的陰謀,目的就在於汙蔑靜兒,他的靜兒不會做這些事的!他應當相信才是,絕對不可以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想通以後,楚皇反倒是笑了:“若你手中這個白瓷瓶是百息散的解藥,那你如何拿到的呢?”


  既然他們非要顛倒是非,那他就一步步拆掉他們的計謀,看他們怎麽汙蔑他的靜兒。


  “啊,父皇你說這個啊。”柳涵嘴角上揚,勾起一抹壞笑,“這是我燒了靜妃娘娘的寢宮得來的,父皇你說是不是很有意思?誰能想到這解藥是放在靜妃娘娘宮中的呢?而且還被她當成養顏聖品一樣服用,說出來還真是有意思極了!”


  “柳涵!”這一次,楚皇氣得連“涵兒”兩個字都不想叫了。


  這個兒子現如今怎麽變得如此麵目全非了呢?叫他如此陌生!

  柳涵嗯了一聲,漫不經心地輕笑:“父皇,兒臣就在這裏,你且小心些,再小心些,莫要太過生氣了,免得傷了身子,這一切不過是說笑罷了,父皇莫不是當真了?”


  皇後瞧著這一幕,感覺實在不怎麽好,仿佛下一秒兩個人就要打起來。


  她下意識看了柳涵一眼,對方投來安慰的笑意,讓她心安不少。


  一直以來,她都是讓兒子不要去跟齊王爭,會的東西永遠隻表露三分,不知不覺就養成了他這般看似散漫又實則上心的性子。


  作為母親,她並非是成功的。


  但柳涵作為兒子,卻是她一直以來的驕傲。


  曾經哭著流鼻涕的小小少年,如今也會站在她的麵前為她遮擋風雨了啊。


  不知怎的,皇後的眼前一片霧茫茫的,她不由別過頭,微微仰了仰,以免濕意不受控製從眼眶滑落,反倒叫靜妃看了笑話。


  方才柳涵就說過一切不過是說笑,是假設。


  但他所說的事情實在太過真實,楚皇時不時就被代入到事件中,想不生氣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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