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浪淘沙 第114章 相見不歡
“棠棠乖，來，叫舅舅，姨。”
“舅舅……姨姨……”在孩奶聲奶氣的稱呼聲裏，原來的那點疑問已被李淩暫時拋到一旁，趕緊伸手把她抱在了自己懷裏，笑著看她“姐，這就是咱外甥女了？可真漂亮，真乖啊。”
一旁的月兒也不扮什麽淑女了，趕緊湊過來一臉激動地不時拿手去碰孩子，口裏道“姐姐，她叫棠棠嗎？多大了？”
李樂兒眼中滿是母性的柔和光芒，笑著回答道“才兩歲多一點，剛學會點話，沒想到居然就能喊你們舅舅和姨了。”
“那是咱們棠棠夠聰明，而且咱們有緣分啊。”李淩著用力顛了下胳膊，帶得孩子咯咯的一陣笑，看得月兒越發的眼熱，趕緊伸手道“讓我也抱抱，讓我也抱抱。”
“你心著些。”李淩慢慢把孩子送到她懷裏，看著她一副眉開眼笑，心翼翼的模樣也笑得更歡了“姐，你在這兒過得還好嗎？”
“還……還成吧。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怎麽就想著來這兒看我了，不是家裏出了事情，連爹他也……”隨口回答了一聲，李樂兒便迅速轉換了話題。
她這點心思自然是瞞不過李淩的，但口中還是老實道“之前家裏確實出了些狀況，不過多虧了姐姐你讓通叔送來的銀子，總算讓我們過了這一關。對了，通叔呢？”
“是啊姐姐，今怎麽沒見通叔，我都有些想他了呢。”月兒也抱著孩子在邊上附和道。
李樂兒又愣了一下，這才垂目道“通叔他有些事情不在家裏，等過兩忙完了，我讓他回家去看你們。”
“那卻不必了，還是讓通叔留這兒幫著姐姐吧，我和月兒在家一切都好。對了……”李淩著把剛才放一邊的那隻大包裹給拿了過來，往姐姐麵前一推，“之前你借我的一百兩銀子我都帶來了，物歸原主，就不給你利息了。”
“這麽快？家裏欠下的債真還完了？”李樂兒更感驚喜地問道，卻不急著接那包裹。看到李淩正色點頭後，她又笑道“就算這樣，我想家裏還是需要一筆錢開銷的，你就先留著吧。”
“姐，我們真不用，還是你留在身邊為好，以防不時之需啊。”李淩卻還是堅持道。
就在雙方推讓間，院門再度被人拍響，隨後不久，一個男子就腳步踉蹌地走了過來。李淩轉頭一掃，發現這是個三十來歲，長相看著不錯，卻顯得頗為頹唐，滿臉酒意，鼻頭臉頰都通紅，顯然剛喝了不少酒的中年男子。
這位醉眼歪斜地看著兩個客人，噴了口酒氣道“他們是什麽人？”語氣裏帶了幾分審問的意思。
“相公，這是我弟弟李淩，妹妹月兒，淩弟月兒，他就是你們姐夫了。”李樂兒趕緊起身，有些緊張地看了自己丈夫一眼，做著介紹。
韋誠稍微愣了一下，這才跨步進堂，上下打量了他二幾眼，噴著酒氣道“就是你娘家那個不成氣，需要你從家裏偷了錢送過去的弟弟？”
“原來是姐夫回來了，弟在此有禮了。”李淩並沒有因為對方這番話而動怒，依舊禮數周到地拱手，而韋誠卻壓根沒有理會他，身子一轉，就很熟練地坐到了上首的椅子上“都瞎了嗎？沒看我有些醉了，快上茶水給我解酒！”
李樂兒臉上有些尷尬，看了自己弟妹一眼，卻見月兒有些詫異，而李淩則隻是一笑，才趕緊上前道“讓你們見笑了，你們姐夫隻是喝醉了，平日還是很好的。”
李淩輕輕點頭，心中的疑慮此刻卻更重了，隻是現在當麵卻不好直問。這時已經有仆婦送了茶水過來，韋誠也不客氣，直接端起杯子，咕嘟嘟就是一陣痛飲，也完全沒有招呼李淩二人的意思。
眼見場麵尷尬，李樂兒眼圈微紅，但還是忍住了，聲道“相公，你今日去族裏可把事情談妥了嗎？”
她不問還好，這一問間，韋誠的臉色唰一下就陰沉了下來，猛一頓茶杯“怎麽，你也想看我笑話嗎？還是還想讓你娘家兄弟跟著一起數落我，看我出醜！”
“沒，沒有的事，我……妾身隻是關心相公你而已。”
“哼，諒你也不敢。不過你來此正好，我正要問問你呢。”韋誠用一種不耐煩卻又居高臨下的目光看著李淩，“你們這回來做什麽？還有，上回她從家裏偷拿去的銀子怎麽？”
李淩半點不讓地與之對視，不過語氣卻很平淡“我們自然是因為想念姐姐才來的這兒，至於銀子，姐夫來的正好，剛我想都還給姐姐，她卻不肯收。”著，他把包裹又往對方跟前一推。
一聽真有銀子，韋誠的精神就是一振，顧不上什麽話，便趕緊伸手把包裹取來打開，看著裏頭碼齊整的銀錠，眼中更見歡喜“好，好！你們還算是有良心的，知道欠了我家的銀子得還上，要不然……”
“相公……”見他越越不成話，李樂兒也有些急了，趕緊出言打斷，“淩弟他們遠道而來肯定是累了，我想還是先讓他們歇息下來，等有空了再敘不遲。”
“嘖……”韋誠看了她一眼，又把臉一板，“咱們家裏地方，可沒法兒讓他們住下。”
“這個不勞姐夫費心，我自會在外頭找客棧落腳。”李淩依舊表現得淡定客氣，就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對方的惡劣態度似的。隨後又看向更顯無措的姐姐“姐，你不用為我們擔心，你弟弟我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能照顧好自己和月兒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樂兒笑著道。
一旁的月兒從韋誠進來開始就沒怎麽話，她明顯感受到了對方的嫌棄，此時心裏也有些不痛快。忍了一陣，終於開口“姐姐，哥他現在可厲害了，不光賺到了錢，還在縣衙裏當差，最近還考上秀才，要去鄉試考舉人了呢。”
這話一出，李樂兒夫妻二人都怔住了。當姐姐的先是一陣詫異，不信，隨即又化作滿滿的驚喜“當真？淩弟，你真成秀才了？我記得前兩年爹他考了多少次都沒成啊……”心情激蕩之下，她甚至都忘了不該把自己父親的失敗當眾出了。
李淩卻隻是一笑“姐你別聽月兒胡吹大氣，我隻是運氣好，得了新來的縣尊大人到底提攜和指點，才僥幸考上的生員，但舉人什麽的現在可不敢。”話的同時，他眼尾掃過韋誠，發現這位臉上的肌肉都微微有些扭曲了，身子更是在輕輕打顫，便補了句“當然，我可比不了姐夫，他可是江北縣裏有名的才子啊……”
“哼！”聽到這兒，韋誠勃然變色，怒哼出聲，人也跟著猛然站起，想要發作，可一時又不知該怎麽好，隻能是狠狠地瞪了李樂兒一眼，便自顧大步出去了。
李樂兒見此身子又是一震，麵色都由紅潤變得有些發白了。月兒見了趕緊關心道“姐姐，你怎麽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嗎？”
“嗯，是有一些，前幾日受了涼，還沒完全好轉呢。”李樂兒著又勉強一笑，“淩弟月兒，今日色不早，我也不留你們了，要不你們明日再來吧。對了，離此不遠有家老潘客棧還是不錯的，你們可以在那兒落腳，價錢也實惠。”
“知道了姐姐，那你多多保重，我明後日再來看你。”李淩衝她一笑，起身拉了把有些愣怔的月兒。
後者臉上明顯帶著幾許猶疑，但既然哥哥是這麽個意思她也沒有堅持，便又心翼翼地把孩子送還給姐姐，這才戀戀不舍地跟著哥哥往外走，一邊走，還不住回頭“姐姐，我明再來看你啊。”
“嗯，到時候，我們再好好話……”李樂兒眼裏也滿是不舍，可就是沒法一句讓他們住下的話來。
周圍的那幾個奴仆丫鬟，也全都露出異樣的神色來，尤其是那個把孩子抱出來的丫鬟月紅，更是連眼圈都紅了。而這一切，自然全被李淩收於眼底。
所以等他拉著妹妹的手走出巷子後，臉上的笑意已經迅速褪去，變作了一派鄭重。今日來此，處處都透著怪異，姐姐的情況更是不對，尤其是姐夫到來後，他更是從姐姐，還有其他人那裏感受到了強烈的恐慌，她們似乎都很怕這個主人啊。
“哥，我怎麽覺著姐姐有些陌生，好像沒有以前那麽親了。還有姐夫，他是討厭我們嗎？”月兒在上了車後，忍不住聲道。
李淩用手摸了摸她頭頂的秀發，眼中閃爍著光芒“月兒，恐怕姐姐在這兒確實遇到了不的麻煩啊，你沒發現嗎，她身上有傷。”
“啊？哪……哪裏？”
“你和她見麵時和姐姐抱了一下，她當時就被痛著了，雖然立刻忍住，可還是被我看到了。”李淩緩緩呼出一口濁氣，“所以接下來我會做些事情，要是姐姐真被人欺負了，我是一定要幫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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