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一聲,竹屋的門被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小子,你醒了。”女人聲音沙啞地說了一句,頭上戴著鬥笠。
風驚宇鬆開文水瑤,拱了拱手:“多謝前輩不殺之恩,晚輩感激不盡。”
“你不用謝我,我有問題要問你,如果你不如實回答,我一樣會殺了你。”女人語氣冷淡,不怒自威。
風驚宇打了一個激靈,臉上波瀾不驚,這女人留著他果然有用。
“前輩請說,晚輩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手上的那枚白玉戒指哪裏來的?”
風驚宇不敢欺瞞,眼下能讓他兄妹二人活下去的方法便是如實回答眼前女人的問題。
於是道:“這枚戒指是我師父給我的。”
“你師父是誰?”
“殺破天。”
聽到“殺破天”三個字,女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腳步不由倒退了兩步,全身微微顫抖,心中既是驚喜又是憤怒,果然是他,她苟延殘喘了近千年,終於找到他了。
察覺到女人的反應,風驚宇心中暗道,這女人果然認識殺破天,隻是不知道她和殺破天是朋友還是仇人,若是仇人,那可就不妙了。
正當風驚宇心裏忐忑不安之際,女人又問:“你師父在哪?”
“我師父他……仙逝了。”
女人先是愣了愣,似是沒反映過來,然後失聲驚道:“你說什麽?你師父死了?”
“正是,晚輩遇到家師之時,家師隻剩下一縷殘魂,家師將傳承傳給晚輩之後,便神魂盡散了。”
話音落下,鬥笠之中,眼淚頓時如洪水一般從女人眼中泛濫出來。
“神魂盡散……”女人口中喃喃地念著,腳步不由地往後退去,然後撞到竹屋的牆壁上,雙腿一彎,坐到了地上,沉默不語。
看見女人的反應,風驚宇大大地鬆了一口,這女人應該是殺破天的朋友,不然斷不會為殺破天的死如此傷心。
女人突然仰天放聲大笑起來,然後笑聲轉變為哭聲,低下頭,嘴裏念著:“殺破天,你怎麽能就這麽死了,你還沒給我一個答複呢。”
看見女人如此激動的樣子,文水瑤緊緊地拽著風驚宇的胳膊,臉上有些害怕,低聲道:“哥,她不會殺了我們吧?”
風驚宇拍了拍文水瑤拽住他胳膊的手,看向文水瑤,輕輕搖了搖頭。
他鬆開文水瑤的手,走到女人麵前,蹲了下來:“前輩,您沒事吧?”
女人突然抬起頭來,雙手緊緊抓住風驚宇的胳膊,厲聲問道:“告訴我,你師父是怎麽死的?”
被女人這麽一抓,風驚宇嚇了一跳,咽了咽口水,戰戰兢兢地道:“我聽家師說,他是因為被噬魂教的人圍攻,傷勢過重死的。”
“噬魂教,噬魂教,噬魂教……”女人嘴裏念著,聲音越來越大。
她鬆開風驚宇,一掌轟向房頂,直接把整個房頂轟得粉碎,房頂碎片嘩嘩地往下掉。
風驚宇急忙跑到文水瑤的身邊,將文水瑤護在身下,背上凝聚著護身罡盾,抵擋落下的房頂碎片。
片刻之後,房頂上的碎片方才全部落了下來,此時周圍一片狼藉。
“沒事吧。”風驚宇看向文水瑤問道。
“沒事。”文水瑤搖了搖頭,她被風驚宇保護著,自然不可能有事。
風驚宇朝女人望了過去,此時女人的鬥笠上滿是房頂的碎屑。
女人站了起來,朝風驚宇走過去。
文水瑤縮在風驚宇的背後,瑟瑟發抖,這女人恐怕是瘋了,一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瘋子的修為還極其的深厚,這女人發起瘋來,難保不會對她兄妹二人做出什麽事來。
令文水瑤的意外的是,那女人並沒有對她和風驚宇出手,而是語氣平靜地道:“你師父可留有什麽東西給你?”
其實她想問的是殺破天有沒有留給她什麽東西,隻不過覺得問得太過直接有些不太好,故而才會這麽問。
“有。”風驚宇將白玉戒指從手上摘了下來,遞給女人,“我師父給我的東西都在戒指裏麵。”
女人接過戒指,想要打開戒指。
風驚宇急忙喊道:“前輩,等一下。”
“怎麽了?”女人看向風驚宇。
風驚宇抿了抿嘴唇,道:“我師父在戒指裏麵布下了一道禁製,若是外人強行打開,裏麵的東西就會盡毀,還是交給晚輩來打開吧。”
女人沒有說話,把戒指交到風驚宇手裏。
風驚宇走到院子,把戒指裏麵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小小的院子一下子被填滿,晶石秘籍武器丹藥,散亂地堆成一堆。
“前輩,我師父給我的東西都在這裏了。”
女人跑到院子裏,趴在風驚宇倒出來的東西上麵胡亂地翻著,似是在找著什麽東西。
“前輩,您是在找什麽東西嗎?”風驚宇問了一句。
女人沒有回答,依舊在不停地翻著。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女人終於在寶物堆中找到了一封陳舊的信,她急忙打開信件閱讀。
須臾過後,女人手裏拿著信件,呆坐在寶物堆上,痛哭流涕起來,聲音滿含哀傷,鬥笠上的圍紗隨風輕輕飛舞,看起來甚是可憐。
文水瑤蹙著眉看向風驚宇,輕喚了一句:“哥。”
“你好好待在這裏,哥過去看看。”
風驚宇吩咐了一句,朝女人的走了過去。
“前輩,能把信給我看看嗎?”風驚宇輕聲問道。
女人把手上的信遞給了風驚宇。
風驚宇接過信一看,發現信封上麵寫著“聞一冉親啟”五個大字,心想,這聞一冉應該指的是眼前這個女人。
他打開信紙,隻見上麵寫著:
見字如晤。
自與卿分別以來,吾曾多次自問心門,自覺心中早已有汝,本欲返回與卿共結連理,不料歸途之中遭賊人圍攻,吾奮力突圍,終是逃脫,奈何身受重傷,命不久矣。
卿芳華正茂,吾自知不能誤卿,故書此信,卿若有幸念之,望卿珍重,此生雖不能與卿結為夫妻,然卿於吾心昔為妻也!
破天絕筆!
短短的一封信,卻是道盡殺破天對這位名叫聞一冉的女子之情。
若非噬魂教的緣故,殺破天早就與聞一冉雙宿雙飛,成為一對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想到這裏,風驚宇不禁握緊拳頭,心裏暗暗發誓,他一定要為殺破天報仇,這不僅是他作為一個弟子的本分,更是他對殺破天與聞一冉之間真摯愛情的敬仰。
風驚宇疊好信,塞進信封,交到聞一冉手裏。
這是殺破天留給聞一冉唯一的念想。
“前輩,請收好。”
聞一冉接過信封,看向風驚宇,突然開口:“你師父有沒有什麽話要你帶給我?”
風驚宇搖了搖頭:“沒有。”
聞一冉怔了怔,她等了殺破天一千年,沒想到殺破天臨死前一句給她的話都沒有,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失落。
似是瞧出了聞一冉心中所想,風驚宇急忙又道:“前輩,晚輩見到家師之時,家師隻剩一縷殘魂,想來他已經不記得您了,不然他一定會讓我帶給您帶幾句話的,師父他老人家對您的真情日月可鑒。”
“什麽狗屁真情,若他真對我有請,又怎麽可能到死也不肯來見我?”聞一冉置氣道。
“前輩,師父他在信中不是說了嗎?他命不久矣,不想耽誤您,所以才忍著沒見您。”
風驚宇本來還想說些什麽,聞一冉卻舉起手來:“好了,你別再為你師父開脫了,我等了他一千年,隻盼能見他一麵,不曾想盼來的卻是他走了的消息,我原以為他在外麵有人了,現在看來是我誤會他了。”
說到這裏,聞一冉再次忍不住哭了起來。
風驚宇沉默了,說的也是,這殺破天真不是東西,即便他身受重傷命不久矣又怎麽樣?如果他能在臨死前把人家姑娘娶過門,過幾天恩愛日子也是好的,害人家姑娘苦苦等了一千年,最終等來的卻是一封信,還說什麽不想耽誤人家姑娘,簡直就是喪盡天良。
文水瑤踩著院子裏的寶物,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抓著風驚宇的手,看著坐在寶物堆上哭的聞一冉,心裏一下子軟了下來。
她抬起頭看向風驚宇,拽了拽風驚宇的手,示意風驚宇安慰一下眼前這個哭泣的女人。
風驚宇歎了口氣,拉著文水瑤來到聞一冉旁邊坐了下來:“前輩,您能跟我說說您和我師父的事嗎?”
聽見風驚宇這麽問,聞一冉止住哭聲,抹了抹眼淚,悠悠道:“當年你師父還是一個二十歲的小夥子,年輕氣盛,到處跟人比劍。有一次他與人比劍,被對方重傷,倒在我家門口,不省人事。
我外出歸來,發現你師父倒在雪堆裏,於是把他帶回家養傷,那是我第一次見他。為了治療他身上的傷勢,我冒著大風雪爬到萬丈高山上給他采藥,差點摔死,好在有驚無險,成功采到了藥。
你師父在我家養傷的那段日子,我與他日夜相處,漸漸喜歡上了他。他傷好了以後,我跟他表露心意,他卻說他要外出雲遊學習劍道,在他雲遊的這段時間他會好好地考慮我和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