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與嶽父的約定
跨出法院,墨崎澤走到蘇默風麵前,嘴角揚起欣賞的弧度,“你做到了,出乎我的意料。”
蘇默風的嘴角也微微翹起,“多虧了您。”
聽著兩人的對話,墨蒲卿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隨後,她又見墨崎澤湊到蘇默風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蘇默風回了一句“辛苦了”,墨崎澤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才轉身踏下階梯,與蔣朗徑直走向早已等待在院門外的那群記者。
看著墨蒲卿疑惑的樣子,蘇默風勾起嘴角,牽著她的手,拄著拐踏下麵前的階梯。
“你們兩個在說什麽?”她忍不住問。
他沉默片刻才說:“我請求他把你嫁給我,他提出一個要求,說隻要我做到了就同意。”
她雙手不由緊了緊,臉上隨即出現一抹淡淡的紅暈,低頭咬了咬唇,問:“是什麽?”
“護你周全,保你安然無恙。”
好一會兒她才突然停下腳步,抬頭望著他,“所以你的方式就是把命都賭上——為了娶我?”
他看出了她眼裏的不悅,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
“如果你死了呢?是要我當寡婦,還是另嫁他人?這種保護有什麽意義嗎?無私奉獻?”
他搖搖頭,“如果我不想活,那些人根本沒有機會站在今天的被告席上喘氣,除非你死了。”
她的氣消了許多,“你……真的想過要殺了他們嗎?”
“可我不想丟下你,不想讓你和家人難過,不想你的手會在將來由另一個男人牽著。”
“我要慶幸你有這三‘不想’。”她說著,又低下頭,挪出步子繼續踏下台階,他緊牽著她的手一起走下去。
“我後悔了。”她又突然開口。
“嗯?”
“任性、不管不顧,總是逞能去做自以為能拯救別人的事……”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微,“最後卻總是要別人來拯救……”
“沒關係,今後你依舊可以任性……去拯救你的世界,我會在你身後守護。”
她想了一會兒,說:“不要,絕不給你披上戰袍,把劍出鞘的機會。”
“那就乖乖聽我的話好了。”
她輕“哼”一聲,摟著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肩頭,“不過……我今天才見識到你有多厲害,能讓那些人穩穩當當地受到公正處罰。”
“其實都是大家的功勞。”他帶著她徑直往停車場走。
“還謙虛起來了?”
“我就是動動腦子,演演戲,出力的都是他們。”
“那你說說他們都出了哪些力?”
“澤爸爸和郎叔聯合肖警官給我需要的警力,花叔和衡是技術力,凡和霄是人力物力,斯是保鏢力——保護你的,霏是社會力——盯著梁佳的——”
她緊接著說:“然後那幾個丫頭跟蹤力,負責跟蹤我的。”
蘇默風不由輕笑,“好聰明。”
她也學著他輕笑一聲。
掐了掐她的鼻子,他扶著她坐上司機早已開好門的車。
蘇默風上車後,沒等他開口問,墨蒲卿便說:“我們回雛菊屋吧,花溪溪情緒不太好,我去陪陪她。”
“好。”
這是她躊躇許久才決定的,原本是想回去看果琉璃的,可剛剛就一直看到花溪的情緒不對,擔心她想不開。
……
花溪和墨蒲卿是前後腳回到雛菊屋的。
一進門,墨蒲卿便尋找花溪的身影。
找到樓上,愁悶地站在花溪房門口的祁炎夕一見到她,急忙上前拉著她,“丫頭,你快勸勸她,她一回來就把自己鎖在房裏,不讓我進去,我擔心她想不開。”
墨蒲卿上前敲著門喊道:“花溪溪,是我的,你把門打開,讓我進去。”
沒一會兒,門被打開。
看著滿眼通紅,還在不停落淚的花溪,墨蒲卿心疼地上前抱住她。
她摟著墨蒲卿,忍不住又抽泣,“對不起……”
“你是笨蛋嗎?這怎麽能怪你?”墨蒲卿的聲音很輕柔。
“他們要綁架的是我,如果不是我把圍巾親手戴在她身上,她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她說著心痛地哭出了聲,“她不會有那樣的結局,你們也不會……”
“這件事發生在誰身上都不會更好,你也許會和她一樣,然後會有更多的人為你難過痛苦。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結局也許還會像現在這樣。”墨蒲卿摩挲著她的背,“要怪就怪那些加害者,因為他們有了邪念,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麵。他們已經受到懲罰了,我們還要繼續生活。”
聽了這些話,站在門外的蘇默風不由揚起嘴角。勸人的時候倒是挺看得開的。
花溪聽進去了,卻還是哭泣不止,墨蒲卿又說:“哭完了就去給我做好吃的,我餓了。”
花溪又氣又好笑,“沒心沒肺……”
見花溪情緒有所緩和,祁炎夕這才上前去摸摸她的腦袋,“好啦……我也餓了。”
墨蒲卿笑。
花溪瞬間停止抽泣,幽怨地瞪他一眼,往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
“花溪姐……瑾瑾……我們來啦!”
這時,樓下響起了了金可櫻的叫聲。
墨蒲卿似笑非笑道:“噢,又多了幾個蹭飯的。”
“溪姐姐,卿卿……”
“花溪!墨蒲卿!”
沒有人回應,金可櫻和洛石斛繼續一聲接一聲地呼喚著,使得蘇默風無法忍受,一臉無語地開口,“快點下去,很吵。”
花溪忙回應一聲,“來啦!”又對墨蒲卿說:“你們先下去,我去洗把臉。”
“好。”
“如果沒猜錯的話,主要目的是來八卦的。”墨蒲卿挽著蘇默風的手往樓下去。
見兩人一同走下樓梯,金可櫻和洛石斛瞬間爆炸——激動地尖叫了起來,“啊!終於合體了!”急忙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
將卿默兩人嚇了一跳。
一邊對著兩人拍攝,金可櫻一邊犯花癡,“帶著帽子的大神哥哥好帥呀!”
蘇默風的傷口漸漸愈合後,因為頭發還沒長出來,墨蒲卿便找了頂自己的黑色鴨舌帽給他戴著出門。
“嘿嘿……你倆能不能親一個?”金可櫻不滿足地提出要求,洛石斛急忙點頭讚同。
緊接著兩人起哄道,“親一個,親一個。”
蘇默風無語,“抽的什麽風?”
“親你個大頭鬼,你當耍猴呢?”墨蒲卿白了她們一眼,兩人繼續往下走。
“就親一個嘛!”兩人急忙往前湊。
墨蒲卿忙抱緊蘇默風的胳膊,拉著他繞過兩人快步往後院走去。
兩人緊追其後,“親一個嘛,親一個嘛……”
“你倆有病!”
纏了一會兒,洛石斛突然想起什麽,拽著金可櫻提醒道:“櫻櫻,我們來這好像是為了打聽庭審的事呢。”
“管他呢,先磕了再說……不親也行,你倆摟近點!”
聽了這話,原本不想搭理她的墨蒲卿突然反應過來,指著她質問:“金大嘴,你是不是又想在網上發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我沒有!”金可櫻立即心虛地收起手機。
“拿來!”
“就不!”
兩人開始追逐。
看著墨蒲卿的身影,蘇默風嘴角不覺上揚。
這個畫麵被洛石斛及時抓拍到,然後悄悄地到“酥鹽”話題圈發布,配文:她在鬧,他在笑。
發送出去,她又盯著照片中的兩人獨自傻笑。
太好磕了!
……
第二天。
蘇默風來到施家門口,按下門鈴。
來開門的是吳媽。
見到他,吳媽禮貌的微笑裏有些複雜,“蘇少爺,您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夫人。”
“夫人她……”她不由皺起眉頭,歎了口氣。
“怎麽了?”
“您先請進吧。”
從院裏走到屋裏,蘇默風掃視著四周。這裏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清。
吳媽帶著他來到溫蓉母子的房間,小心地推開門,裏麵一片昏暗。外麵是大白天,這裏卻像是在夜晚。
“夫人,您怎麽又把窗簾給拉上了!”
吳媽無奈著急忙過去把兩麵窗簾都給拉開,白光隨即撒向屋內,將一切都清晰呈現。
此時溫蓉正坐在一張椅子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一動不動。
“看到雨娜的新聞以後,她就一直這樣,坐在這裏不吃不喝,也不管雲哲了,這窗簾我是一拉開,轉身她就給拉上,唉。”
“您先出去,我和她聊聊。”
吳媽聽從地拉上門離開。
“我很抱歉,給了你這樣一個結果。”蘇默風說。
沉默許久,溫蓉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那你為什麽還要選擇把東西給我?”
“這是我兒子交給我的任務。”
“這些都是溫雲哲安排的?”
溫蓉拿起旁邊桌上的一杯水喝了幾口,開始回憶說起那天的事……
那天溫雲哲一回到家,便把他的手機和錄音筆交給她,並告訴她這兩件物品十分重要,一定要保管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爾家人。
“媽,如果有一天家裏徹底變了天,您就把這兩件東西交給一個人。”
“誰?”
“墨蒲卿,這個人必須是墨蒲卿。您要告訴她,務必要找她父親或是爺爺,和一個叫肖平警官聯手解決這件事情。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倒是回答我啊!”
“以後您會明白的……還有,媽,您答應我,永遠都不要去看去聽這裏麵的內容,一旦泄露出去,一定會引來滅門之災。”
不久後,兒子就被帶到警局問話。
她還是查看了兩件物品裏麵的東西,知道了所有的事。
再後來,丈夫被槍決,兒子成了植物人。
丈夫所做的事,她其實早有察覺,但沒想到他會這麽十惡不赦。她是難過的,但不得不接受。
隻是她始終不願相信她的兒子是個壞孩子。她每天都會看新聞,期待能看到案子重翻,兒子無罪的消息。
不過,墨崎澤把丈夫送上斷頭台,墨蒲卿把兒子打成植物人,也讓她明白了兒子為什麽要她把這些東西交給墨家人。
仔細想想,丈夫和兒子如今會有這般下場,一定和爾家人有關。
隻是爾家實力強大,讓她不得不謹慎行事。畢竟女兒還小,她隻能等她平安長大,離開這個家,她再親手掀開這場風浪,將所有的不公都討回來。
為了淡出那些人的視線,她選擇裝瘋賣傻,也因此被帶回她的客棧休養了一段時間。
那一次,她趁著夜裏悄悄挖出玉蘭樹下,曾和兒子一起藏寶所埋的盒子,把錄音筆放了進去。
而那隻手機,她選擇貼身攜帶。因為她無意間弄壞自己的手機,丟失了與兒子的所有聊天記錄,而這些記錄兒子的手機裏都還有留存。更恰好的是,她和兒子的手機是同一款,隻要換上手機殼,沒人會察覺出問題。
把兒子的手機偽裝成自己的手機後,她常常會趁沒人的時候偷偷打開,重溫母子的對話。
爾嵐曾來家裏,伺機到兒子的房裏翻找,毫無疑問,一無所獲。也曾向她套過話,但得了“瘋病”的她沉默寡言,什麽都問不出,爾嵐也隻好放棄從她身上獲取信息的想法。
她一直認為裝瘋是最好的避險方式,但她沒想到會因此害了孝順善良的女兒。
如果她沒有“瘋”,就不會每天晚上都要在護工的監督下吃藥,然後陷入沉睡。如果沒有那樣的沉睡,她就不會聽不到女兒那天晚上撕心裂肺的求救聲。
因為有女兒在,護工隻要安頓好她和兒子就會離開,第二天早上才來——她能想象得到女兒當時有多麽地絕望。
即便江矗一直很照顧他們家,即便他當時隻是喝醉了,可隻要一想起女兒衣衫不整地臥在狼狽不堪的床上哭泣,她就沒有辦法不恨。
更讓她心痛的是,女兒在她看到床上的血跡時,還強顏微笑地解釋這是自己不小心磕到流的鼻血。
她是那樣難過,那樣恨,可還要為了一家不遭受更可怕的噩夢,繼續裝瘋賣傻,配合女兒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但她不知道這樣堅強的女兒內心已經被仇恨吞噬,開始慢慢變得扭曲,將成為一個惡魔。
是她害了女兒的一生,是她和兒子害了女兒的一生。
如今壞人得到懲治,女兒也沒了,兒子不會再好起來,她還有什麽念想繼續活下去?隻想帶著兒子和子女的罪惡一起離開人世。
“可你一直都沒有把那些證據交給墨蒲卿。”蘇默風提到。
溫蓉邊抹去臉上的淚水邊回答道,“我需要親手交出去,但無法見到她,因為我不能出去,她更不能來。”
“為什麽最後選擇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