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前夕
準備的材料都已經到了。
現在是活動準備開始的第五天,距離正式開始,還有四天——再次重申,阿瓦蘭迦一周有九天。
他們的曆法來由和地球上的“七天創世”不一樣:
這裏的小周期真就是用來規定工作和休息時間用的,純粹是對出於計數和對各種公司的工作標準進行規範等等的目的而產生的,除此以外,沒有任何特殊意義。
少年走在操場邊上,左手裏拿著一杯熱橙汁,右手拿著張紙。
那是節目安排表。
上麵寫著本次大型活動的節目順序安排。
學校領導給四年七班安排的出場序號比較靠前,這裏似乎有他們屬於低年級生的考量,節目盡量靠前也是為了減輕學生們的壓力,不被學長學姐們的表演嚇到,同時也是讓參演學生快些到觀眾席,如果因為表演而錯過了比較精彩的節目.……那未免有些可惜,能搞這麽大的慶典可不多。
阿爾伯特一個人走在路上,平靜地看著過往的學生。
今天他給學生們放了個假。
他們已經達到了他的預期,能走得不錯了,歌也會唱了,所以,他要求他們好好地休息一天,做足準備,以迎接最終階段:
七班全體學生需要在操場上真正的過幾遍。
而在此之前,他們都需要緩口氣,這些少年少女畢竟是學生而非軍人,硬讓他們頂上是不切實際的。
他自己也需要放鬆一下,將多餘的雜念排空。
阿爾伯特安靜地走著,慢慢地沿著操場邊沿的道路,進行著屬於他的思考,將思緒慢慢地梳理,直到他感覺到了一種清爽感,思考變得輕鬆起來,他又慢慢地沉浸到一種專注的狀態當中,時間的流逝仿佛開始加速,而一條條脈絡在腦中劃過,它們相互間的聯係和延伸逐漸清晰起來,仿佛就在眼前——這就是獨屬於他的“冥想”。
少年微垂著頭地走著,麵無表情地,無悲無喜地注視著腳下的道路,看不出任何情感。
隻有那雙眼,眼底始終閃爍著什麽。
直到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爾~——”
他猛然回頭。
看到了塞西莉婭。
轟隆。
天空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他的麵龐,還有那雙眼睛。
小姑娘在刹那間看到了他的瞳孔,不自覺地顫抖了兩下,貓耳和貓尾上的絨毛的豎立起來,有些驚悚地後退了兩步——從這裏能看出她刹住了腳步,貓姑娘全身肌肉都繃緊了,幾乎要被嚇得跳開,哦不,沒刹住的話,已經跳開了。
然後才捂著胸口,呼吸了兩下,身上的貓毛迅速順下來,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向他走近。
“怎麽了,阿爾?”
少女滿臉好奇。
“.……塞西莉婭。”
他看著少女:“你走路都沒有腳步聲的?”
“一定要有腳步聲?”
她像是無法理解的樣子,滿臉迷惑:“太奇怪了吧,在我們那裏,隻有要戲弄獵物嚇跑它們的時候才會發出腳步聲哦?”
“好吧。”少年點頭,“那你找我有事麽?”
塞西莉婭撇了撇嘴。
指向自己頭頂。
阿爾伯特立刻會意地伸出手揉弄起了那對大大的貓耳。
“就因為這個?”
“嗯哼。”
女孩用力點頭,同時悄悄的瞄了眼少年的眼睛,鬆了口氣,她剛才真的被嚇到了,她在那一瞬間,恍然回到了過去一般,想起了在她幼年時,跟隨父親騎著馬趕羊偶遇了的獨狼。
那匹離群的孤狼,舔砥著受傷的爪牙,遠遠的站在土坡上看著羊群,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們。
它那時的眼睛和他一般無二。
“這幾天一直在忙,還是因為你,我還不得被慰問一下?”
“那也不至於……”
“嚇!——”
她嘶叫起來亮出了虎牙。
他感受著少女貓耳的抖動,抽了抽嘴角。
這姑娘怎麽能和真貓那麽像。
真就種族差異?
“行吧,怕了怕了,是我錯了。”阿爾伯特笑了笑,“你隨意,你贏了,好吧?”
反正也不虧。
而且一隻貓娘在這兒頂著自己的手一邊撒嬌一邊傲嬌,也挺可愛的。
“哼。”
她眯起眼睛:“再往後一點,用力點。”
這算什麽,他想,朋友麽?因為自己是唯一一個能班裏能打得過她的人,還是因為自己不會害怕她的那些行為舉止?阿爾伯特想了想,這姑娘越來越奇怪好像是慢慢變化的,大概就是從——第二年開始的?
他總感覺哪裏不對勁,但就是始終搭不上“原因”的那根線,這裏要拐的彎對他來說有點大了。
“可以了吧?。”
他收回手。
“.……可以了。”
她不悅地扭過頭,像是生氣了,但又很快地忘了,再看他,小臉上很認真地樣子:
“欸,我隻讓你摸,你要是敢摸別人的耳朵,我會咬你哦!”
“知道了。”
阿爾伯特點頭表示明白。
塞西莉婭看著他的臉,撇了撇嘴……這人有時候確實挺像一匹野狼啊,不過她可不會怕,狼而已,又不是沒見過,她還親手鯊過呢—在她的家鄉,遠離家鄉的遊人會親手抓住並鯊死一頭獵物,將它的血肉播撒在大地上,用以祭祖,祈求路途平安和未來的好運。
她抓的就是一匹老狼:
追上一匹跟不上狼群的病狼、老狼,揪住它的尾巴,將它按倒,然後,親手割開它的咽喉,刺入心口,取出心髒,用手捏碎—這裏要求必須是徒手—然後念誦先祖的名諱,慢慢地播撒在草地上。
從最終結果來看確實是交了好運呢,她想。
有點太幸運了。
少女牽住了他的袖口。
少年瞥了一眼,沒有扯開,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學生。
“塞西莉婭。”
“嗯?”
“你——將來有什麽打算?”
她的臉騰地紅起來,眼神飄忽地看向一邊:
“什.什麽意思?你問哪方麵?”
“將來的理想,工作之類的。”
什麽嘛——
塞西莉婭泄氣地微垂下頭:“問得太遠了吧,還有十多年呢,不過原來的打算是回家跟著父母搞養殖業,或者進城去,我有幾個親戚在大公司,可以給我安排一些好點的工作……”
“我要去做通訊和航空航天。”
他親眼看過了,參與了從一窮二白爬起來的過程,他的青春、理想,全都耗在了這裏,雖然一開始確實隻是跟著前麵的人走。
但畢竟是自己走到了那一步。
“什麽是航空航天?”
“你以後會知道的。”
“什麽嘛!———”
停在這兒的話……
太可惜了。